當這名仙官帶着郭新堯親手遞給他的書信回到大荊鎮境主衙門的時候,他那英明神武的境主大人,正一臉懶散地躺在靠椅上,手指尖不時冒出幾撮小火苗,將一根根百善妙菇烤的滋滋作響。
跟凡間的菜餚不同,列爲仙品的百善妙菇稍加烤制便入口即化,jīng純的靈氣在周身遊走,彷彿打開了全身的毛孔,舒暢地令人不自覺眯起雙眼。
楊世軒也逐漸喜好上了這種口腹之yù,尤其是在他發現享用百善妙菇的時候,自身法力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煉後,他就更加一發不可收拾了。
南嶽帝府賜下的一筐百善妙菇,如今只剩下沒幾根了,這種連城隍神郭新堯都只能隔一段時間才享受一次的奢侈品,卻幾乎成了楊世軒生活當中的一部分,每次退堂之後不吃上幾根百善妙菇,他都感覺憋得慌。
內庫裡頭的百善妙菇即將見底,而在妙仙園內售價高達八百靈菇的百善妙菇,現如今在楊世軒看來,也並不是那麼貴麼……
楊世軒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他覺得,自己的未來是光明的,是前途無量的,是讓人振奮的,是……
“境主大人,小的回來了!”就在楊世軒舒服地眯起雙眼,在那裡輕聲哼哼的時候,那名仙官也將火雲天馬送回了衙門後面的臨時馬廄,帶着郭新堯的書信就屁顛顛地從門外跑了進來。
在躺椅上似睡非睡的楊世軒,慢吞吞的睜開眼坐了起來。沒好氣地說道:“回來了就去休息吧,瞎嚷嚷啥呢?”
“大人,小的剛去縣衙送奏章的時候,城隍神大人讓小的帶一封書信交給大人。還說……還說讓大人儘快解決。”那仙官小心翼翼地說道。
楊世軒擡了擡眼皮,困惑不已,“城隍大人給本官來書信了?”
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手過去說道:“信呢?拿過來!”
“信在這裡……”那仙官趕忙從懷中取出郭新堯的親筆信,無比珍重地,將這信小心翼翼地遞到了楊世軒的面前,好像自己手裡拿的不是書信,而是一件稀世珍寶。
但楊世軒就沒有他那麼麻煩了。伸手就接過了書信,看了看信封上完好無損的印記,這才三下五除二地撕開了信封,從裡頭取出一張薄薄的白紙。打開信紙一看,楊世軒頓時愕然。
只見這張信紙上寫着這樣一行字,“下月初一,州城隍靈佑侯大人百歲壽辰,本官聽說近來大荊鎮衙門收入不菲。你也爲縣衙分擔一二吧,壽辰之rì前,準備一百二十萬靈菇交給本官,到時自有你的好處。”
敲詐啊!勒索啊!這他媽簡直搶劫啊!!!楊世軒一臉痛苦地閉上了雙眼。自己這邊纔剛剛有了點起sè,這城隍大人就迫不及待地向自己伸出了罪惡的雙手……一百二十萬靈菇。搶劫也不帶這麼狠的啊!
要是一次成型也就算了,一百二十萬靈菇雖然比較多。但湊一湊總能解決問題的。可爲什麼……爲什麼在這一百二十萬數字的上面,還有一個被劃掉的三十萬?這是個什麼意思?原本只想勒索三十萬靈菇,眨眨眼覺得不對,又給添上了九十萬?
究竟是什麼原因,纔會造成這種巨大的落差?楊世軒猛的擡頭望向那名臉上還露着賠笑之sè的仙官,將手中的書信捏成一團,上前一步就面目猙獰地揪住了他的衣領,將其直接撲倒在地,“混蛋,你是不是跟姓郭的說什麼了?你個吃裡扒外的混蛋,看本官怎麼收拾你!!”
“啊……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什麼也沒說……啊,大人,莫打臉!”
十分鐘後,楊世軒怒氣衝衝地離開了境主衙門,而威嚴莊重的公堂之上,則躺着一個鼻青臉腫,渾身上下衣衫不整的男xìng仙官,這仙官癱在地上捶胸哭喊道:“大人,我真的什麼也沒說啊……我……我冤枉啊!!!”
對身後傳來的哭喊聲充耳不聞,楊世軒走出衙門口,便徑直飛往了位於鎮上的土地神廟,但飛到半路的時候,他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合適,停下來躊躇片刻後,最終放棄了原來的打算。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鐘,楊世軒又起了個大早,一筆莫名其妙要上繳的靈菇,倒是讓他悠閒的心境變得緊張了一些。
無論城隍神郭新堯是出於怎樣的目的,向自己索要一百二十萬靈菇的好處,反正楊世軒知道,如果不拿出這些靈菇交上去,自己往後的小rì子可就難過了,誰叫人家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呢?
至於說怎樣做才能在下月初一之前湊齊這筆多達一百二十萬靈菇的鉅款,楊世軒卻一點都不覺的有問題,距離下月初一,可還有將近一個月呢!
最近一段時間,孫不才總是神出鬼沒的,楊世軒也不知道這老東西在搞些什麼鬼把戲,也懶得去理會他究竟在幹些什麼。
早上七點半,楊世軒就準時趕到了關公廟,如今香火受到土地爺顯靈而旺盛起來的關公廟,已經成了楊世軒的重要收入來源之一。
當初從鍾錦倫手上買下這座廟宇的投資,早就已經全部收回,並且翻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廟裡的香爐也早已經置換過好幾次了。
前腳跨入關公廟的大門,後腳還沒擡起來呢,就見早早等在廟裡的朱永康,屁顛顛地迎了上來。
“老三,那六畝二分地已經承包下來了,字據都寫好了,啥時候開始播種啊?”一雙小眼睛閃爍着點點金光,朱永康興奮地不得了。
楊世軒卻白了他一眼,一邊往廟裡走去,一邊說道:“先把那片荒地翻整一下,再去買些種子回來,該怎麼做,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嘿嘿……”誰料,聽見楊世軒的話後,朱永康卻擡手擦了一把嘴角,嘿嘿笑道:“地已經翻整過了,昨天晚上連夜翻的,現在直接就能種了。”
“嗯?”楊世軒這纔有些驚訝的停下腳步,扭頭仔細一看,果然,朱永康的鞋子、褲子上面滿是泥點子,一雙眼睛紅彤彤的,像只兔子。
被楊世軒滿是驚訝的眼神給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朱永康擡手抓了抓後腦勺,咧嘴道:“那塊地位置太偏,農機開不進去,只能靠人力翻整,昨晚我媽陪我幹了一晚上,兩條老牛都快趴下了……總算搞定了那塊地。”
“哦……”楊世軒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之sè,但表面上卻並沒有露出半點誇讚之sè,只是很平靜地點了點頭,跟朱永康說道:“你跟我進來。”
滿心期待等着楊世軒開口誇獎的朱永康,見楊世軒沒有半點誇讚自己的意思,心裡頭就不免有些失望了,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跟了上去,和楊世軒一塊兒走進了廟裡。
找來一張紙攤在桌案上,楊世軒提筆在紙上寫下了一串種藥名稱,“白參、白芨、紅參、三七、天麻、燈芯草、石斛、通草、紅花、白芷、半夏……”
一口氣寫出二十一種中藥材的名稱,楊世軒隨手就把寫滿了中藥名稱的紙張遞給了一旁瞠目結舌的朱永康,朝他說道:“這些我寫在紙上的中藥材,你按照每種藥材只種三分地的標準,去把種子給我買回來。”
“老三……”接過楊世軒遞來的紙,看着紙上記錄的中藥材名稱,朱永康看得目瞪口呆,訥訥地問道:“你這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六畝二分地,換算成如今比較通用的面積計算單位,那可就是四千一百多平方米,如果全拿來種相同的藥材,倒是可以掙到一些錢。
但如果在這六畝二分地上同時種下這二十一種截然不同的中藥材,不說這些藥材的成熟時間都不相同,光是田間管理就能讓人愁白了頭。
而且,等到這些藥材相繼成熟,可以採摘上市了,你三分地種一樣的藥材,全收上來纔多少分量?賣給誰?賣給鬼去啊?!!
更重要的是,朱永康雖然不學無術,但家裡畢竟常年從事藥材的種植工作,耳聽目染之下,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種藥的知識。
不說別的,朱永康幾乎一眼就發現,在楊世軒所羅列的這些藥材名稱當中,居然還出現了好多種根本不能適應當地氣候環境的藥材……這是種藥呢,還是玩遊戲呢?!
拿着紙,朱永康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楊世軒,完全傻眼了。
而楊世軒卻沒有那麼多閒工夫跟他解釋什麼,隨手就丟出了一疊錢,朝朱永康說道:“這筆錢就當是我借你的,如果種藥失敗了,我一分不用你還,如果賺到了,你再按銀行利息把錢還給我。”
這一下,朱永康沒轍了,只好把錢收下,說道:“老三,謝了!”
“多大點事,磨磨唧唧地像個娘們。”楊世軒白了白眼,笑罵道:“趕緊去採購種子吧,今天天氣不錯,爭取今天晚上就把種子全部種下去……對了,那些剩下的錢,你再買一些尼龍布,把藥田圈起來,別叫人看到藥田裡的景象,明白沒?”
“知道了,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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