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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世軒聽到這陣聲響出門查看的時候,這名武職仙官已經進入了縣衙,見楊世軒從公堂內出來,他便微微一笑,抱拳施禮道:“康壩市州城隍衙門巡捕房緝拿司司主陳顯政參見武虹縣城隍神楊大人……”
楊世軒多看了兩眼這個陳顯政身上的穿着打扮,微微一愣後笑道:“原來是陳司主,不知陳司主因何而來?”
“下官奉州城隍靈佑侯郭大人之命,特來迎接楊大人前往州城隍衙門赴宴。”陳顯政笑着說道:“郭大人將有大事宣佈,康壩市各縣城隍想必都已經動身前往了,楊大人可是唯一一個受到如此待遇的城隍神哦……”
郭新堯這腦袋裡又在賣什麼藥了?楊世軒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臉上卻慢慢露出了笑容,點點頭道:“那本官還真是受寵若驚了……這門外的儀仗隊,可是專門爲本官准備的?”
“正是。”陳顯政似乎對楊世軒畢恭畢敬的,態度非常的謙卑,他微微欠身之後笑着說道:“若楊大人沒有要務需要處理的話,不知可否現在就動身前往呢?”
聽這話的意思,好像楊世軒如果有事要處理的話,他都可以帶着儀仗隊在門口多等一會兒!
但楊世軒呢,一聽到全市的縣城隍神都會趕往赴宴,心裡面就已經樂開花了,這可真是想打瞌睡的時候給人送枕頭啊!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楊世軒倒是不擺什麼架子了,擺擺手說道:“這就走吧,可不能叫郭大人等急了。”
陳顯政笑吟吟地點頭答應下來,轉身和楊世軒一塊兒出了武虹縣城隍衙門的大門。甚至還親自爲楊世軒掀起了轎簾……很顯然,這陳顯政在來到武虹縣城隍衙門之前,已經得到郭新堯的某些指點了。
楊世軒坐着從州城隍下來的轎子。一路敲敲打打地動身趕往康壩市城隍衙門,而與此同時,在康壩市城隍衙門當中,新上任不久的州城隍靈佑侯郭大人。卻正一臉無奈地坐在一張椅子上,朝一旁的另一名仙官說道:“王大人,這件事情真的不是本官不願幫忙,而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要不,您去別處再看看?”
和郭新堯坐在一起的。是一個身材略顯消瘦,留着一撮山羊鬍子的老者,從他身上的穿戴來看,也是和郭新堯同級的城隍神,兩個都是正六品的,官銜上是一模一樣的。
只不過讓人有些奇怪的是,明明二人都是相同的官職,但郭新堯在他面前。卻顯得有些束手束腳。或者說是有些忌憚。
而這位王大人卻是捧着一盞仙茶,慢條斯理的樣子,好像這裡不是康壩市城隍衙門,而是他自己的衙門!
有些趾高氣揚的,王大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瞥了一眼滿臉賠笑的郭新堯。說道:“依照天條所定,每個州衙門都應該爲天庭分憂。這一年六十個名額,可不是什麼能夠活動的條件。你要是不樂意,那我也不強求了。”
說着,王大人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隨手朝着郭新堯一抱拳,明顯帶有一絲惱怒的語氣說道:“本官告辭了!”
“哎,王大人,您先別急着走啊……”郭新堯有些凌亂了,趕忙起身攔住了打算離開的王大人,一副受了氣的小媳婦模樣,哪裡還有半點一個州城隍靈佑侯該有的威風?他賠笑着攔下了王大人,咬咬牙說道:“要不這樣吧,我們康壩市儘量挑挑看,但六十個真的有點多了,要不,二十個您看成嗎?”
“這話,你還是留着跟府城隍大人去說吧。”王大人一甩衣袖,根本不理會郭新堯討饒的眼神,直接離開了。
王大人離去之後,郭新堯氣的一巴掌扇飛了剛剛被王大人放下的茶杯,臉都綠了,身子有些微微顫抖地咬牙道:“欺人太甚……姓王的,你簡直欺人太甚!!!”
這時候,從一旁的屏風後面,探頭探腦地鑽出了一個四十多歲模樣的中年仙官,先是看了看那王大人離去的方向,然後才小心翼翼的走到郭新堯身旁,小聲的問道:“大人,王剛烈他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郭新堯歪着鼻子怒道:“整個百扇府不過六十個名額,均攤下來一個州衙門只需承擔四分之一的輸出,這王剛烈欺人太甚,竟將所有名額都強加在我康壩市的頭上,這簡直無法無天!!”
“那……要不,大人您去跟府城隍大人說一說?”那中年仙官顯然是郭新堯的yīn陽司司主,他遲疑着說道:“這件事情未必沒有迴旋的餘地啊,畢竟他們三個欺人太甚了,府城隍大人總不能偏袒到這種程度吧?”
“這王剛烈是南嶽王氏的嫡長子。”郭新堯深吸了口氣,努力平息下心頭的怒火,咬着牙說道:“府城隍大人固然位高權重,可對上這樣一個仙神世家,怕也夠嗆……本官擔心的不是今年的六十個名額,而是來年的,後年的,乃至更長遠的!”
他重重地拍了拍桌面,語氣低沉地說道:“zhōng yāng天庭每年都會組織華夏神州各境的神仙前往魔道鎮壓,誰都知道去的人九死一生,若每年都有六十個符合條件的神仙被擇選出去,我康壩市州城隍衙門,就將從此一蹶不振!他們這手玩的,可真夠漂亮的!”
“那……”中年仙官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抓耳撓腮地說道:“依城隍大人的意思,我們該怎麼做呢?”
“走一步算一步吧。”郭新堯深吸了口氣,眯着眼望向了大門外,“各縣城隍也該到了……對了,武虹縣城隍神楊世軒來了嗎?本官先去後堂休息片刻,等楊世軒到了之後,你馬上帶他到後堂見我!”
“是……下官明白。”中年仙官點點頭答應了一聲,目送着有些氣急敗壞的郭新堯進了後堂休息。
世間有神便有魔,這是恆古以來的真理。
遠古時期並無神魔之分。但後來漸漸地就演變出了這樣的劃分,神殿控制着三界六道,將大部分妖獸、厲鬼、魔頭趕進了魔道。並在各地設立直接管轄的神界政權,以鎮壓這些時時刻刻都想着要衝出魔道爲禍天下的妖魔。
如今的世界遠遠沒有當初那種混亂的程度,神仙、天神幾乎完全把控了三界六道,妖魔們蜷縮在魔道之中苟延殘喘。還要承受每年一次的大清洗,神殿要控制魔道的力量,這就是最好的手段。
歌舞昇平的背後,往往都有無數神仙的付出。
此刻讓郭新堯氣急敗壞的事情,就是一年一次的除魔掃蕩又將拉開序幕。屆時將有zhōng yāng天庭各部的天仙率領陽間各部仙神擇選出來的戰士,趕往遠離地球的魔道,或者說是被封印的魔星展開激烈的廝殺掃蕩,以控制妖魔的數量。
這些是zhōng yāng天庭乃至神殿大佬們需要考慮的事情,跟郭新堯這種小角sè無關。
但根據zhōng yāng天庭的天條所定,城隍系統的神仙也同樣要爲除魔掃蕩輸出戰鬥力量,一個府級城隍衙門,每年都要輸出六十名戰鬥仙神。往常都是府壓州。州壓縣,一級一級下來,最後分攤到的,幾乎一個縣也不見得會有超過兩個神仙被擇選出去。
這樣一來的話,損失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隨時都能補充新的神仙進來。保證衙門的順利運作。
但如果一個州衙門要輸出六十名戰鬥力量,就意味着每個縣都要輸出七八個神仙。一年七八個,十年就是七八十個!培養一個神仙需要多長時間?像這樣抽絲剝繭的輸出。終究會有嚴重的後果發生。
百扇府各州城隍欺負郭新堯無靠山無背景,私下裡聯合起來向郭新堯施壓,要他康壩市州衙門一力承擔起全府的戰鬥輸出,也就難怪郭新堯會如此地氣急敗壞了,畢竟,被人欺負的感覺很不好受。
楊世軒舒舒服服地坐着轎子來到了康壩市州城隍衙門,結果前腳剛剛跨出轎門,後腳就見一個白白淨淨的中年仙官頂着一隻正七品仙官的烏紗帽,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想必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武虹縣城隍神楊世軒楊大人了吧?您好您好,我是康壩市州城隍衙門yīn陽司司主孫友庭,奉州城隍靈佑侯大人之命,特地在這兒等候楊大人到來的……”孫友庭表現的十分熱情。
楊世軒聞言一愣後便微笑着點點頭,對方畢竟是和自己同級的神仙,權柄上的控制似乎還比他大了那麼一點點……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楊世軒也同樣回以和善的笑容,“原來是孫大人,您好您好……久仰大名。”
孫友庭笑着說道:“楊大人這邊請,靈佑侯大人已經等您多時了……”
“勞煩孫大人帶路了……”楊世軒客客氣氣地說着,心裡頭卻越發古怪了,這郭新堯到底在賣什麼瘋藥?自己固然在他眼中能力出衆,可畢竟他是正六品,自己是正七品,哪有上官對下官如此客氣的道理?
一路上不動聲sè地保持着微笑,楊世軒跟着孫友庭進了建築羣極大的州城隍衙門,七拐八拐地到了公堂後面供人休息的後堂,結果前腳剛進後堂,後腳就見到郭新堯滿臉堆笑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居然朝自己抱拳道:“世軒啊,可把你給盼來了!!”
不行了……楊世軒覺得自己腦袋有些迷糊掉了,這郭新堯究竟唱的是哪一齣戲啊?!
越發覺得前面有一個大坑在等着自己往下跳的楊世軒,臉上也乾脆掛起了虛僞至極的笑容,連忙抱拳說道:“哎喲,靈佑侯大人這可折殺下官了……下官哪裡受得起靈佑侯大人這般看重,您請坐,您請坐下說……”
這小子,好像感覺到什麼了……郭新堯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但隨後就舒展了開來,故作鎮定地朝孫友庭揮了揮手,說道:“你先出去吧,本官要跟老部下好好的聊聊……”
孫友庭心領神會地欠了欠身子,一聲不吭地退出了後堂,並把大門關了起來。
楊世軒這才感覺舒適了一些,隨意的扭了扭腰,甩了甩胳膊,不等郭新堯開口,就自個兒找了張椅子坐了下去,然後才朝郭新堯笑道:“自從大人升遷之後,下官可是rì思夜想地盼着能跟大人坐一坐呢……”
“哦,是嗎?”郭新堯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就像是一隻大老虎看見了一隻小貓咪,他端起茶杯氣定神閒地泯了一口,接着才朝楊世軒說道:“本官也是時時刻刻惦記着你呢……怎麼樣,這段時間武虹縣城隍衙門都還好吧?”
“還行,勉強可以吧。”楊世軒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大人走了之後,下官順手收拾了幾隻小貓小狗,現在的武虹縣城隍衙門,可比以前要乾淨多了……”
“哦?收拾了哪幾只小貓小狗?”郭新堯居然追問了起來。
難道姓郭的不知道武虹縣城隍衙門發生的事情?見到郭新堯的反應,楊世軒微微一愣。
但楊世軒哪裡知道,郭新堯上任之後的rì子也並不是很好過,一方面要討好新任的府城隍郭焯焱郭大人,同時還要應付其他三個州城隍對他的聯手打壓,這一段時間過得,也只能用焦頭爛額來形容了。
同時,南嶽帝府方面也封鎖了葉、李二人的事情,加之武虹縣又是楊世軒一人獨大,處理了葉江輝和李盛漢之後,也同時下了禁口令,擔心把事情鬧大之後,會引來金花聖母的不滿。
就這樣yīn差陽錯、稀裡糊塗的,居然連郭新堯這個州城隍靈佑侯,都不知道武虹縣城隍衙門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楊世軒猶豫了片刻,也就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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