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荊鎮的土地爺神廟空前熱鬧,到處都能見到排隊上香的當地農戶,淳樸的人們想法也很簡單,只求今年田地裡的藥材產量,翻他個十倍百倍的,也就心滿意足了,真沒太多過分的要求……
很多以前都被廢棄的土地神廟,又再一次得到了修繕,一座座高不過一米五的小廟前面,幾乎都被擺滿了香爐,香火之旺盛,讓大荊鎮地頭上的山神、河神眼紅不已,恨不得霸佔了土地廟的香火,哪怕因此動武!
但土地廟的主人鍾錦倫,卻也不是吃乾飯的窩囊廢,成仙數十年的他,神通也還算不弱,真要打鬥起來,萬一鬧出個大動靜引來南嶽帝府的仙官,這山神河神就算不太受南嶽帝府管制,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山上的山神、河裡的河神,只能眼巴巴看着鍾錦倫chūn風得意地收取着不斷開光的香爐,原本幹扁的腰包,也迅速地鼓了起來。
一開始幾天那還好,大家也還能受得住這種打擊,思量着再過幾天,這波風cháo過去之後,鍾錦倫就該哭了。
可誰想到連續將近一個星期時間,鎮上的土地廟都是香火不斷,除了新加入的香客之外,還有很多老香客都堅持每天上香?
這樣一來,山神河神就坐不住了,兩個神仙聚在一起琢磨了片刻,就王八對綠豆,一拍即合,打着關愛友鄰的旗幟,來到了土地廟前……
大荊鎮的山神嚴格來說不是人變的。而是一隻修煉多年的狗熊,機緣巧合之下受到一名天仙的點化,從而位列仙班,分配到大荊鎮當起了山神。
雖說如今已經化作人形。但前胸後背都還長着一大片黑毛,身上的皮膚也是黑的發亮,遠遠看起來,就像是一名剛從煤爐裡鑽出來的苦窯工人,拿着一把大刀,看起來落魄地很。
與山神正好類似的是,大荊鎮的河神也同樣不是個人,而是一條東海的鯉魚jīng成仙之後。被分配到大荊鎮小河擔任河神的,是個半老徐娘,走起路來扭扭晃晃,脖子上的鱗片還清晰可見。
山神名叫老熊。河神則叫羽姬,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原形似地……
倆神仙結伴而來,往土地神廟前那麼一站,哇靠,活生生兩個妖孽!
“喲……這不是老熊和羽姬嗎?今天這颳得是什麼風。居然把兩位都給吹到我家門口來了?”躲在老窩裡頭掰着手指頭算賬的鐘錦倫,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登門的老熊二人。
他依然穿着一身粗布衣,笑容可掬地,在一陣金光閃過之後。出現在了土地神廟的門前,站在了老熊二人的面跟前。
山神老熊是個xìng子耿直的莽夫。羽姬當然不會讓他率先開口,見鍾錦倫從土地廟裡跑出來。她便上前一步,有意無意的撩撥了一下額前的幾縷黑髮,媚笑道:“土地老兒,得虧你還能記得我們這兩個鄰居,我還以爲你都要把我們忘掉了呢!”
鍾錦倫思量一下也就明白了這二人登門的原因,臉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哪能啊……咱們可是幾十年的鄰居了,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們啊!來來來……先坐下歇歇腳,喝口茶再說!”
老熊還想說點什麼,但卻被羽姬一把拽住了後背上的黑毛,當下也就乖乖地閉上了嘴巴,跟在鍾錦倫身後,在一張嶄新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羽姬的目光在土地廟旁邊的那些傢俱上緩緩掃過,特別是見到小桌上擺放的一套茶具後,倆眼睛明顯一亮,“喲……仙工坊出產的流沙紫金茶壺,這一套買下來,少說也得十七八萬靈菇吧?行啊,老鍾,小rì子滋潤啊!”
“哪裡哪裡……”向來窮慣了的鐘錦倫,好不容易狠心買了一套新茶具,這會兒聽見羽姬的讚歎,雖說嘴巴上客氣着,但心裡頭卻跟吃了蜜似地,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他滿臉笑容,卻又謙虛地說道:“前些天抽空去了一趟妙仙園,正巧見到這套茶具在折價銷售,買下來也就十五萬靈菇出頭,沒那麼貴的……”
“十五萬靈菇還便宜啊?!”老熊在一旁聽得受不了了,一雙眼珠子瞪得跟一對銅鈴似地,粗獷的聲音在土地廟邊上回響,“這價格都能買一匹品相不錯的青啼靈獸了,咱們鎮上有誰用得起這麼好的茶具?!”
所以說,xìng格耿直的人,有時候說話更能給人一種信服感,至少鍾錦倫就覺得,老熊這話說得靠譜,是啊,小小的大荊鎮上,能捨得花十五萬靈菇買一套茶具的神仙,捨我其誰呀!!
羽姬很快發現了鍾錦倫的得意之sè,心知老熊的一番話說到了鍾錦倫的心坎上,當即便眼珠子一轉,捧着茶壺驚歎起來,“我這輩子都沒用過這麼奢侈的東西,你看看,這裡的雕花多麼細膩,看看這小嘴兒,多麼漂亮!”
老熊和羽姬逮着茶壺就是一通誇讚,只把鍾錦倫誇得滿臉通紅,幾乎都要忘乎所以,有些飄飄然了。
神仙其實和人差不多,得意的時候,嘴巴就少了一道門,滿門心思想着該如何炫耀自己的本事,或是向別人展示自己的成功。
尤其是在你所炫耀的對象,是曾經對你不屑一顧的兩個人時,那種來自靈魂層面的滿足感,是花再多錢也買不回來的。
鍾錦倫明顯魔障了,叼着茶壺的小嘴兒,翹着二郎腿,在羽姬和老熊的輪番轟炸下,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找不着東南西北,壓根兒沒過多久,就把楊世軒給招供了出來……
聽到鍾錦倫反覆提及鎮上境主衙門那個新上任不久的境主尊神楊世軒,羽姬很快就從中找到了自己所需要了解的重點,滿臉笑容地站起身來,朝鐘錦倫說道:“多謝老鍾指教了,老熊,時候不早了,咱們該走了!”
老熊對羽姬這個半老徐娘向來言聽計從,聽見羽姬的招呼聲後,他甚至都沒跟鍾錦倫道別,直接起身就走了。
鍾錦倫心滿意足地坐在椅子上搖頭晃腦,裝模作樣地喊道:“哎,二位,這就走了?不再多坐一會兒?我這兒還有幾錢的極品仙茶呢……嘿嘿嘿!”
喊話聲逐漸變成了得意洋洋的嘿笑聲,望着羽姬和老熊離去的方向,鍾錦倫喃喃自語道:“叫你們看不起我,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一副悠然自得地模樣,鍾錦倫一屁股就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但屁股剛剛碰到椅子,他就立馬像是被針紮了似地,怪叫一聲跳了起來,“哎呀,不好……這對狗男女是專門過來套我話的!!”
鍾錦倫總算是反應過來了,臉sè唰一下就白了,也顧不上茶壺當中沒有喝完的仙茶了,趕緊撂下茶壺,撒腿就往境主衙門趕去。
一路上鍾錦倫神情緊張,就差往自己臉上扇幾個大嘴巴子了。讓你嘴賤!這下好了,自己暴露了不說,還把楊世軒都給泄露出去了……
後悔到腸子都要青掉的鐘錦倫,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大荊鎮境主衙門,到門口了他纔回想起來,這會兒才下午四點,衙門還沒升堂呢!!
“這可如何是好啊……”鍾錦倫在門口急得團團轉。
而這個時候的楊世軒,卻正在關公廟裡點燃了一根香菸,斜靠在一張木椅上,吞雲吐霧的同時,懶散的目光掃過面前的這兩個西裝革履的傢伙。
“你們的意思是說,那什麼姓許的公司老闆,想請我去一趟康壩市市區,參加他專門爲我設的一場晚宴咯?”楊世軒漫不經心地問道。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站在左側的男子不卑不亢地說道:“我們許總說了,先生對他兒子許志唐有救命之恩,所以才請先生過去吃頓便飯,好當面向先生表達謝意。”
“怕是不僅僅吃頓飯那麼簡單吧?”楊世軒淡淡地瞥了一眼這兩名西裝男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回去告訴你們許總,想請我吃飯的人多了去了,能從地球的這一頭排到那一頭去,既然有意接近,那就別玩這些俗套的小孩兒把戲了,再這樣自作聰明下去,小心禍事臨頭!”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回去把我的話原原本本的轉告給他。”楊世軒眯了眯眼,輕哼道:“就說我沒空陪他玩這種弱智遊戲,給他點面子,還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了!哼,簡直不識擡舉!”
說罷,楊世軒甩袖離去,只留下那兩個西裝男在那裡面面相覷,好半晌都無法回過神來。
見過耍大牌的,還真沒見過像他這樣耍大牌的……許總是什麼人物?人家想見還找不着大門朝哪開呢,你倒好,許總都派我們過來請你去了,你不去也就算了,何必如此……如此不給面子呢?!
眼睛眨巴了兩下,右側的男子問道:“現在我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回去跟許總講實話,看許總的決定吧!”
“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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