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騎馬閒雲遊,莫愁遇郭黃

李莫愁在西南一帶雲遊數日,端午時到沅州看了場精彩的賽龍舟稍緩了心緒後便買了一匹馬順着沅水北上,五月的天氣已經漸漸轉熱了,她也不再獨自一人漫遊,買了匹馬一路作伴,心想也許哪天去了哪個不毛之地還可以當做儲存的糧食救急呢,可憐這隻馬還沒成爲李莫愁的坐騎便先成了她眼中的食物。

就這樣,一人一馬悠閒而行,這日來到了辰州。

在黃昏落日的餘暉下,有微風輕拂,沅江之水微波盪漾,江畔兩個年輕的男女正在鬧彆扭,男子溫言軟語好生安撫一臉怒容的女子,李莫愁騎着馬兒從此道經過,見此情形輕笑兩聲。

那女子即使生氣之際也不忘心生警覺,立刻回頭怒問:“是誰?”

她轉過來的臉倒教李莫愁有些錯愕,沒想到竟是黃蓉!李莫愁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郭靖和黃蓉,剛纔那個在旁求她息怒的男子便是郭靖無疑了,李莫愁眯起眼睛重新將他們打量了一遍,嘖嘖,這傳說中恩愛無比的小兩口竟然也是會鬧彆扭的麼,她還以爲黃蓉和她的靖哥哥永遠都是相親相愛的呢。

李莫愁拿着手中的繮繩輕甩了兩下,擡頭望望天,雲淡風輕的道:“我是個過路人,打擾了,兩位請繼續。”

知道是他們,李莫愁便不想輕易將人得罪,雖然她自認憑她這一年多來自創的武學和突飛猛進的內力鬥他們一斗應該也無妨,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這兩個人要是聯手起來將自己打死,那豈不冤枉?還是別去招惹他們的爲妙。

可惜事與願違,就算李莫愁難得的夾起尾巴做人,氣頭上的黃蓉可一點都不把她當做一個普通的過客,一雙靈動的眼睛死死的盯住李莫愁,看得李莫愁都有些發毛了。

李莫愁雖任性妄爲,但知道黃蓉這人聰明多疑好算計,很不好相與,心下也不是很喜歡與她打交道,忙拱手道別,催促着懶散慣了的馬快行離去。

被她這一打攪,原本還不肯原諒郭靖的黃蓉也不好再故作臉色給他看了,便沒好氣的道:“好了,我們也先進城吧。”

郭靖自然忙欣喜的稱是,緊跟在她側方後面一步,小心的看着她,兩人一路無話的往李莫愁前行的方向去了。

原來兩年前參加了第二次華山論劍後,郭靖與黃蓉便在黃藥師的主持下成了婚,兩人自此歸隱桃花島。誰知黃藥師性情怪癖,生性不太喜歡熱鬧,與女兒女婿相處數月,見他們兩人終日打打鬧鬧(不是打架-_-|||),不覺生出厭煩之感(也許是他們□□愛讓黃藥師看不下去了?畢竟新婚夫婦嘛,可以理解。),在他們沒發覺的時候留了封家書說要出島另覓清淨之地閒居便飄然離去了。

兩個新婚夫妻知他不喜拘束,猜想也許過不了幾個月黃藥師便會跟他們聯繫,誰知一別經年,黃藥師音訊全無,這可讓思念父親的黃蓉有些不高興了,於是今年開春,他們二人便出島尋父了。

然而黃藥師行蹤飄渺,江湖上沒人知道他住在哪裡,偶爾聽人說他在哪兒出現過趕去也早已人去杳無蹤了。郭靖和黃蓉兩人一找就是數月,完全摸不着頭緒,黃藥師就這樣跟他們再無絲毫瓜葛一樣,無消無息了。

要不是知道自己父親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幾乎無人能敵,黃蓉都忍不住要懷疑他是不是遇到什麼不測了。而生性耿直的郭靖只道他岳父不給他們傳消息便是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住在哪裡,定是不想有人去打擾,心下倒不像黃蓉那般憂慮,但也一直耐心的陪着黃蓉繼續尋父之旅。只是前幾天,黃蓉被查出已有三個月的身孕,在外行走總是舟車勞頓的,初爲人父的郭靖高興之餘也生出了些許憂愁,開始勸黃蓉回桃花島上生活,一切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黃蓉生性刁鑽古怪,與別個女子自有一番不同,乍聞自己懷孕了欣喜片刻後便有些煩惱,覺得這個孩子來得有些不是時候,她還想繼續尋找她的父親和師傅洪七公呢,也從沒想過這麼快就要爲人之母。特別是這幾天郭靖見她上上下下亂跳很是不喜,不停的在她耳邊嘮叨着讓她小心身體,這讓片刻不肯安寧的黃蓉更是心生厭煩,追根究底,這都是郭靖的錯,如此一想她便大發脾氣,在沅水江畔不給他好過了。

郭靖素來唯黃蓉之命是從,千依百順乖覺得很,惟獨對她有孕在身必須回桃花島生活一事極爲堅持,說什麼都不肯陪她繼續胡鬧下去了,這讓黃蓉很不滿,第一次對他破口大罵,誰知她的潑皮之言竟叫一個無關的女子聽了去,黃蓉心下更是不喜了。

但她也知道天氣會越來越熱,要是不趕緊回島上只怕對肚裡的孩子不利,便在李莫愁的干擾下無可奈何的閉了嘴,和郭靖兩人先進城休息去了。

不到半個時辰,正當李莫愁在客棧裡吃飯的時候,便看見黃蓉和郭靖兩人一前一後的從門口進來了。

她手下微頓,片刻便低頭繼續吃自己的,就當沒看見過他們一樣。

誰知黃蓉進得門來不往其他的空桌上坐偏往她這邊湊,拉開椅子瀟灑的坐下,道:“這位姑娘,你不介意我們跟你拼個桌吧?”

都已經坐下了還問,李莫愁太陽穴不禁鼓譟的動了動,她最討厭這種每次自行下了決定後才裝斯文禮貌的問別人介意不介意的人了!黃蓉已經擺明了她就是要與自己同桌的決定,只怕來者不善!!李莫愁從來不以善意的心思揣度他人,推己度人,黃蓉自然不是好貨。

李莫愁不說話,只是擡頭看了她一眼,眼裡有着不贊同。

“姑娘,真是抱歉,是拙荊失禮了,蓉兒心情不好,還請你原諒則個!”郭靖在後面賠笑道。

“郭大俠多禮了,坐吧。”李莫愁心裡雖有不屑,但也不想與他們多做計較,只是心裡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她走了什麼黴運,最近總能遇到這種強迫性要與她共桌的無恥之徒,那死叫花子,那個李三娘,還下又來了個這麼俠名遠播的如花姑娘……

黃蓉覷她一眼,拿了根筷子敲敲桌面,道:“姑娘認識靖哥哥?”

李莫愁心裡一咯噔,她忘了這兩人還沒見過自己,一時口快說了出去,但她也不驚慌,若無其事的吃着自己的飯,淡定的吞下去後纔開口說道:“黃女俠真是說笑了,兩位在華山之巔出盡了風頭,天下誰人不知?”

“哦,原來姑娘兩年前也去過華山啊,不知師承何門何派,姑娘如何稱呼呢?”黃蓉一眼都不眨的盯着她問,很是犀利。

“沒門沒派,上不了檯面,黃女俠沒注意到也是正常。”李莫愁平靜的回答,心裡卻很是不滿,她不喜歡別人問她這個問題,特別是在她根本沒有做出對別人任何不利之事的時候,黃蓉這種明察秋毫的英明武斷很有質問人的味道,若隱若現曖昧不明得叫人討厭!難道就因爲自己看了她的笑話就要來爲難自己麼?哼,倒也不是她故意要去看去聽,她還沒那麼八卦。

倒是郭靖一點都沒意識到李莫愁與黃蓉暗地裡的波濤洶涌,聽李莫愁這麼一說便笑說:“原來姑娘也是江湖中人啊,兩年前我和蓉兒確實沒注意過你,不知怎麼你怎麼稱呼?”

“李莫愁。”李莫愁也不多爲難他,爽快的報了自家姓名,只是臉上並無那種見到郭靖黃蓉這兩位傳聞中後浪推前浪的江湖後輩高人的景仰,無波無瀾得讓黃蓉生疑。

“原來是李妹妹,”黃蓉邊說邊忽然伸出手去,就要抓上李莫愁的手腕,李莫愁掌心一轉用筷子架住,只見黃蓉笑道,“妹妹身上的功夫可不低吧,定不是什麼沒門沒派上不了檯面的吧!”

說完還頗有深意的看了李莫愁一眼,臉上不禁溢出那種識破別人詭計的得意之色,氣得李莫愁差點摔桌子。想她與原來十年後的黃蓉有過惡交,十九年後更是助她救過郭襄,當年她還叫過自己一聲李姐姐呢,雖然自己比她還小兩歲,這下初次見面這女人倒又渾身長刺了。

李莫愁知道黃蓉聰明機警,可當她針對上自己,那可就不好受了,所以說,她最討厭跟聰明人打交道了,腸子裡彎彎繞繞的,明明心裡只是在意她不小心看到了她不好的一面而已,偏要正義凜然得好像自己一開始就對她不懷好意般。

切,她又不喜歡自討苦吃!

只是,她不找麻煩,麻煩好像自己找上她了?真是,她最不擅長處理這種龜毛的事了,要是別人,一言不合直接秒掉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對上黃蓉,李莫愁有種悶悶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李莫愁當下就憂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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