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枯坐,打坐到天明,何不醉默寫完一葦渡江和散花掌的秘籍之後,最終決定,創造一套基礎劍法,交給田小蝶築基來用,剛開始學功夫,其實不用教她多麼高深的內容,只一套基礎劍法傳給她先看看她的資質再說也不遲。
天亮了,門被推開,姬果兒來叫何不醉下樓用早飯。正式升級爲何不醉弟子的她開始在老王的指導下,學會弟子應盡的義務。
何不醉收了內息,拿起桌上的兩疊紙張,遞到了姬果兒的手上,道:“回去自己裝訂一下,切記,此物絕不可遺失,否則後患無窮”
姬果兒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激動地拿着那兩疊紙,滿心歡喜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何不醉下了樓,來到了飯桌前。
老王和小蝶已經在桌上等着了,還點好了飯菜。
何不醉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小蝶趕緊拿出碗給何不醉盛了飯和湯,將筷子遞到了何不醉手裡。
何不醉一愣,他還對這突如其來的照料有些不適應,但他看到田小蝶一副乖巧期待的樣子,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拒絕的話,只要她活得自在些,我又有什麼可在意的呢?小蝶見何不醉點頭,不禁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吃過早飯,姬果兒也已經把那兩套功夫裝訂成冊,貼身放好,何不醉細心地給姬果兒準備了一些吃食帶在路上,三人便上了馬車。老王駕着車,向着東方行去。
何不醉已經交代了他接下來的去處,河南少室山。
從少林出來已經數年了,他想回去看看。
也不知師傅他老人家身體可還好,無相和無色師兄現在怎麼樣了,對了,還有覺遠那傻和尚,也不知道他現在把九陽神功練到了什麼境界。
不過料想,他應該快要練成了吧,雖然資質愚笨了些。但他心中無慾無窮。身居佛性,應該會練得很輕鬆寫意。
這趟回少林,何不醉有一件事要得到天鳴方丈的答應,他要讓少林派成爲第一個擁護他成立武林執法隊的門派。有了少林的支持。這事起碼能增加三成的勝算。
少室山。闊別多年,我終於又要回來了。
馬車趕了數日的路程,何不醉一行終於到了少室山的腳下。何不醉吩咐老王把馬車停在山下的客棧裡,寄存着,接着四人便上了山。
何不轉道自己現在已經是少林的弟子們的公敵,他叛教出門,雖然已經向天鳴方丈解釋清楚了緣由,但是爲了服衆,天鳴方丈卻也是不得不將他列入少林的通緝目標之中。
距離少林的山門還有一里多路的時候,何不醉揮手止住了老王三人的身影,道:“我先進去,你們在這裡等着吧”
“公子……”老王頓時有些擔心的走上前兩步。
“留在這裡,沒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進去”
何不醉喝止了老王之後,便堅定地邁步向着少林山門,一步步走去。
當初,是我欠了少林的,現在,該還了。
我一繩基武功皆是出自少林,能報答的也只有武功了,何不醉看着少林寺那三個古樸的大字牌匾,邁步走了過去。
“噹啷”兩名看門武僧木棍一橫,交叉在一起,攔住了何不醉的去路。
“施主是進香還是拜山?”
“拜山”
“施主請回吧,少林已經封山多年,不再接客了”
何不醉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看着身邊的小和尚,說道:“小師傅,我是來見天鳴方丈的,有要事稟告,你確定不讓我進去麼?”
那小和尚看着何不醉的身形,想了想,最後還是跟對面的和尚一起,把何不醉攔在了山門外。
“師傅說過,少林絕不會接待江湖人士,施主還是請回吧”小和尚態度依舊堅決。
何不醉哈哈一笑,道:“得罪了”
伸手在兩名小和尚身上快速的點了兩下,將他們身上大穴封住,令其動彈不得之後,仰起脖子,運氣全部功力,大聲的呼喚。
“師傅,棄徒無空來謝罪了”
“師傅……”
聲音轟然巨響,縈繞在山間,連綿不絕,恍若雷霆降世,聲勢浩大。
突然而來的聲響自然讓正站在山下的老王三人聽得清清楚楚,這是何不醉的聲音,他們聽得清清楚楚。
“少林棄徒麼……”三人心中都是默默地爲何不醉擔心起來。
原來,公子來這裡是謝罪的。
很快,少林寺山門便被緩緩的打開了,一衆武僧從山門內魚躍而出,分作兩排,個個手握木棍,將何不醉團團包圍,一副戒備的神色。
何不醉看着那從山門中心走出的中年和尚,眼睛微微眯起,忍不住笑道:“無色師兄,好久不見”
無色一臉複雜的看着何不醉,猶豫了片刻,道:“無空師弟,我還可以這樣叫你吧”
“當然,無色師兄的話師弟怎敢不從”何不醉一臉笑容。
看到何不醉臉上的笑容,無色臉上突然放鬆下來,看來,師弟還是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個每天纏着跟他交手的師弟。
兩人平淡如老友般的交談卻是震驚了在場的所有武僧,眼前這位,竟然是他們的師叔,師叔祖!他們的師傅、師祖無色禪師,羅漢堂首座的師兄弟!
無空?怎麼我們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在場的大都是少林寺近些年來新收的三四代弟子,自然有許多不認識何不醉的。
一時之間,衆武僧們議論紛紛,場面嘈雜起來。
“阿彌陀佛”無色禪師忽然一聲佛號,頓時蓋過了在場所有的和尚們的聲音。大家都快速的安靜了下來。由此可見,無色在衆弟子們心目中的威嚴還是很重的。
“師弟,你此次來少林,是爲何目的?”無色看着何不醉,緩緩開口道。
何不醉苦笑一聲,道:“師兄,師弟這次只爲請罪而來,求師兄帶我去見見師傅”
無色猶豫的看了看何不醉,忽然嘆了口氣,道:“你自縛雙手。隨我進去吧。不過,師傅見不見你,我也不能肯定”
“多謝師兄”何不醉伸出雙手,任一衆武僧們將自己綁的嚴嚴實實的。一絲也沒反抗。
看着何不醉的表現。無色暗暗點了點頭。師弟他總算還有真誠悔過之心,說不定方丈能夠重新原諒他,真的讓他重歸門牆。
何不醉走上前兩步。來到無色的身邊,無色揮手讓一衆武僧散去,師兄弟倆並肩向着天鳴方丈的禪室走去。
不一會,何不醉便來到了天鳴方丈的禪室外。
天鳴方丈依舊住在做方丈之前的那座小禪室裡,房子不大,很破舊。
“天鳴師叔,無色求見”無色上前,恭恭敬敬的對着房門行了一禮。
“嗯,進來吧”房間裡,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無色應聲而入。
何不醉卻在聽到天鳴方丈那一聲熟悉的慈厚聲音之後,忍不住熱淚盈眶。
當初,他被李莫愁的冰魄銀針所傷,是天鳴禪師救自己回了少林,還答應收他爲徒,藏經閣所有少林武學任他修習,就算是他違背規定,服了少林傳世的寶藥大還丹,天鳴禪師卻依舊沒有狠心責罰他,而是爲了打好他的武學根基,讓他挑了三年的水。後來,他不辭而別,天鳴方丈卻始終沒有派一名弟子出來追殺他,收回他的少林絕學,其實他知道,這是天鳴方丈故意對他的偏袒,但是他心中卻有自己的夢,始終不願回頭,不願受少林清規戒律的束縛,他要闖蕩江湖。他辜負了天鳴方丈的栽培,現在,他終於能把欠少林的東西一點一點的還回來了。
他要讓少林重新崛起,他要以少林爲核心,建立一個新的秩序,維護武林的公正。
無色進去了半晌之後,房門方纔再次打開,出來的是無色,他伸手邀請何不醉進門。
何不醉臉上一喜,腳步頓時輕快了三分,跟在無色身後,走了進去。
一入禪師,那熟悉的香火味道便縈繞在鼻尖,何不醉頓時感到心情寧靜了不少。
擡頭望向禪室的正中,那裡,一個香案獨孤的擺着,案上香火繚繞,一個披着袈裟的老僧正背對他坐着,捻着手上的佛珠,念念有聲。
何不醉眼眶一紅,顫聲叫了一聲師傅,便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這一刻,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失聲痛哭。
“弟子回來了”
天鳴禪師聽到何不醉的哭聲之後,身子一顫,手上捻佛珠的動作一頓,繼而便恢復了正常。
不過,他卻是沒有回話,只是不停地念着佛經。
“師傅……”何不醉心中感到一陣難過,他不相信天鳴方丈會不理他。
無色在一旁見了何不醉那難過的模樣,再看看依舊靜坐蒲團的天鳴方丈,也忍不住向着天鳴禪師鞠躬行了一個佛禮,道:“師叔,無空師弟誠心悔過,您大慈大悲,請原諒他吧”
何不醉跪在地上,把頭深深的埋進自己的手臂裡,難過不已,他沒想到,天鳴方丈盡然不肯原諒他。
過了半晌,只聽得一聲嘆息,天鳴方丈站起了身子,慈厚的聲音說道:“無色,你先出去吧”
“阿彌陀佛,師叔,那弟子去了”無色轉身離去。
何不醉身子微微顫抖,他害怕天鳴方丈真的不肯原諒他。
一隻寬厚的手掌突然搭在他的肩上,一把將他身上的繩索全部震斷,一道慈愛的聲音傳來:“孩子,起來吧”
何不醉全身一頓,緩緩的擡起了頭,看向那張已經老了許多的慈祥的面孔。
“師傅……”
“起來吧”
何不醉應聲而起,伸手擦乾了眼角的淚水,欣喜的看着天鳴方丈,這一刻,他開心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