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陽自問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這女人雖然有些姿色,但不是個善茬。
就在剛剛他推開對方的剎那,阿梨提醒他,外面的那個馬伕手裡多了一把飛刀。
很顯然,軟的不行,她就要來硬的。
不過張九陽也不怕,他坐到那個睡覺的老人身邊,伸手一拍。
“魂歸來兮!”
女人眼中露出一絲嘲諷,她下了藥,足夠這老傢伙再睡上幾個時辰,怎麼可能會醒?
然而下一刻,她瞳孔一震,眼神慌亂,連忙穿上自己的鞋襪。
老人打着哈欠醒來,睡眼朦朧道:“玉琴呀,咱們到了嗎?”
女人此刻完全沒有剛剛的放蕩模樣,而是變得端莊矜持,她扶着老人,輕聲道:“老爺,已經到雲河縣了,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鐵口神算張半仙。”
此時此刻,她望着張九陽的眼神驚疑不定。
而在聽到老人聲音響起的瞬間,外面的車伕也收起了手中的飛刀。
張九陽微微一笑,法力妙用無窮,他只不過是渡過去了一絲,就喚醒了被下藥的老人。
至於那聲‘魂歸來兮’,則純粹是裝逼用。
“你就是那位……張半仙?”
望着年輕得有些過分的張九陽,老人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張九陽也不生氣,淡淡道:“半仙談不上,只是會些占卜、看相的小道罷了,混口飯吃。”
談吐不卑不亢,氣度從容,倒是讓老人爲之側目。
他拱手作揖,笑道:“道長,老朽此次前來,是想請道長算上一卦。”
“算什麼?”
老人沒有直接表明來意,而是笑着講了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個老頭,家中有一個寶貝箱子,老頭年紀大了,準備把寶貝箱子傳給自己的兒子,可問題是,鑰匙只有一把,他卻有兩個兒子。”
“大兒子能力出衆,卻不夠孝順,小兒子非常孝順,能力卻差了些,道長以爲,老頭該把鑰匙傳給誰?”
張九陽瞥了一眼那在悄悄給自己使眼色的女人,終於明白了那句“幫二公子美言幾句”是什麼意思了。
小兒子孝順?
呵呵,是挺孝順的,恐怕都孝順到牀上去了。
老人還想說什麼,卻被張九陽拂袖打斷了。
“崔老太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此次前來,不就是想問,你崔家的產業,是要傳給大公子,還是二公子嗎?”
阿梨已經算出了這老人的身份。
老人名叫崔煥昌,是方圓數百里有名的大商人,崔家的產業遍及一十二縣,即便是當年的魯耀興也比不過。
聽到張九陽輕鬆戳穿自己的身份,崔煥昌眼中閃過一道詫異。
他已經很久沒有拋頭露面了,這次也是突然前來,應該不會有人提前泄露消息纔對。
看來這小道長真有幾分本事。
“還請道長爲老朽解惑,事後必有重金相贈。”
張九陽裝模作樣地掐指測算,最後長長嘆了一聲。
“家業傳給哪個公子,其實都不好。”
義父,你看我合適嗎……
“澤水困卦,兌宮第二位,主大凶象。你崔家的家運便如那飄搖的浮萍,困於水澤之中,前途渺茫。”
崔煥昌下意識坐直了身子,皺眉道:“怎麼可能?”
張九陽搖了搖頭,道:“其實比起傳承家業,貧道倒是有一首詩要送給崔老太爺。”
“什麼詩?”
“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
“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裡教君骨髓枯。”
張九陽嘆道:“崔老太爺,你最近還有什麼心願就趕緊去做吧,三日後,便是伱的大限。”
阿梨已經算出,這位富甲一方的大商人,三日後就將死去。
“大膽妖道,竟然敢詛咒老爺,馬護院,還不快快教訓他!”
玉琴好似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氣急敗壞道。
馬伕眼中寒光一閃,手中飛刀再現,但還沒等他射出這一刀,便有股莫名的陰風颳過,冰冷刺骨,讓他渾身一哆嗦。
這一哆嗦不當緊,射出的飛刀就失去了準頭,竟擦着玉琴的頭皮飛過,將那價值不菲的碧玉髮簪斬成兩段。
剛剛還囂張的女人,此刻呆呆傻傻地站在那裡,雙腿都在打顫。
“放肆!”
崔煥昌一聲厲喝,怒道:“馬護院,誰允許你對張道長出手的?滾出去!”
隨即他又對張九陽滿懷歉意道:“老朽管教無方,還請道長恕罪,這些薄禮還請道長務必收下。”
好傢伙,竟然是兩錠金元寶!
張九陽也不客氣,隨手收下,道:“崔老太爺是個爽快人,貧道就再多說一句,你看那棵樹,它的葉子如何?”
崔煥昌一愣,不知對方此言何意,道:“青翠碧綠。”
“對了!”
張九陽拍手稱讚,而後輕盈地越下馬車,收攤回家。
今日賺大了。
可惜崔老太爺這麼好的人,偏偏只剩了三天壽命,你說一把年紀了,何必再折騰自己的身子骨呢?
一樹梨花壓海棠,卻是紅肥綠瘦。
……
回到家中。
他將其中一錠金元寶交給阿梨。
說好的,算命賺的錢五五分成。
小姑娘捧着那錠金燦燦的元寶,兩眼放光,愛不釋手地把玩許久,最後小心翼翼地收進了自己的荷包裡。
仍然是那個繡着饅頭圖案的粉色荷包,被張九陽找了回來。
“九哥,等我攢夠了錢,就能給你修一個大大的院子,把屋子也翻修一下,還有廚房,有些地方磚都裂開了呢,另外你的被褥也該換新的了……”
小姑娘掰着指頭數着,眼眸彎彎如月。
張九陽笑着搖頭道:“不是給我,而是給我們。”
阿梨愣了一下,而後眼睛亮晶晶的,好似碧藍色的湖泊微漾。
張九陽摸摸她的腦袋,笑道:“還要給你和江叔買一塊最好的墓碑,燒最貴的紙錢,哦對了,還有王嬸和她男人。”
小姑娘用力點點頭。
張九陽還想說些什麼,卻突然神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激動。
“我要立刻修行,阿梨幫我護法!”
他迅速盤膝坐下,入定靜心。
腦海中,已經很久沒有變化的《鍾馗嚼鬼圖》突然發生了異動,在持續吸收了一個月的香火之力後,觀想圖似乎再次達到了某個臨界值。
冥冥之中,那股偉岸而浩瀚的力量再次降臨。
“造寶劍,需用子年申月黃道日,血撰七星寶籙,取南方丙丁之精以煉之,口誦賜福鎮宅聖君開光神咒,咒曰:唵吧唎囉吽唵保嘍囉嚰呵般囉哼哪噓嚰婆娑訶。”
“寶籙敕靈,真火煉精,神咒開鋒,可鑄……”
“斬鬼法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