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嶽翎一點點將那張紙上的內容讀出，張九陽面色慘白，心如死灰，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出師未捷身先死！
他本來計劃着制定一個計劃，多蒐集一些靈感，爲此特地畫了一個隱蔽的禪院，沒想到計劃還沒寫完就被嶽翎發現了。
完了！
嶽翎望着紙上的文字和赤裸小人圖案，眸中泛起波瀾，似有金色的火焰升騰。
而後她一步步走向張九陽，剛沐浴後烏黑如墨的髮絲微微飄動。
“不是，你聽我解釋……”
張九陽深吸一口氣，已經做好了被揍一頓的準備，可讓他意外的是，嶽翎不僅沒有打他，反而神色相當平靜，只是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糾結。
“你這個計劃……會有效果嗎？”
“我錯了，別——”
張九陽的聲音戛然而止，而後用一副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嶽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嶽翎表面鎮定，握着龍雀刀的手卻下意識攥緊。
“你不要多想，我對這種事情並無任何興趣，而是我不想變成任何人，哪怕是明王。”
她的聲音非常堅定。
其實在張九陽告訴她明王轉世的真相前，她就已經有所察覺了，從小到大，她有太多的地方異於常人。
天生神力，龍象之軀，驚人的戰鬥直覺，傷口會自動痊癒……
隨着明王法的不斷精進，她開始會夢到一些自己從沒有經歷過的事，要麼是在地獄深處和妖魔廝殺，要麼是在佛前聽經。
甚至於她開始對佛門經文產生了好奇之心，只是欽天監的生活太過忙碌，她放不下妹妹的血海深仇，纔沒有花時間去鑽研。
在她還沒有成長起來之前，在查案的過程中曾受過重傷，瀕臨垂死的那種，昏迷之時，她還見到了一個坐在紅蓮上，渾身都散發着光輝的女人。
當她醒來時，身上的傷就基本上都好了。
從那時起，她就對自己的身世有了猜測，張九陽的話只是證明了這一點。
不過在遇到張九陽之前，她從未擔心過這件事，而是採取一種順其自然的態度。
只要能獲得力量，幫妹妹報仇，她就算不再是純粹的嶽翎又如何？
但在遇到張九陽之後，這個想法便慢慢改變了，直到現在，她更是鼓起了勇氣，想要和那道如神祇一般滿是華光的身影相抗爭。
她先是嶽翎，然後纔是明王！
“有沒有效果，我也不知道，要不咱們……試試？”
張九陽望着面前一襲明豔紅袍，英姿颯爽的絕色佳人，或許是因爲剛沐浴過的緣故，她白皙如玉的臉上有着一絲淡淡的潮紅，英氣的面容上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嫵媚。
看得張九陽有些口乾舌燥，心跳不自覺得加快。
不知何時，那位霸氣英武的女將軍，竟然有了這樣令人怦然心動的女人味，好像一朵在美酒的澆灌下熟透了的木蘭花，令人聞之慾醉。
嶽翎一隻手仍然緊緊攥着龍雀刀柄，眼睛卻避開了張九陽的視線，半晌才嗯了一聲。
張九陽緩緩伸出手，先是拿過那張記載着‘邪惡’計劃的紙，看了一眼，道：“第一步，咱們先試個簡單點的……”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張九陽看了看嶽翎那薄而凌厲的紅脣，有些心虛道：“那我們……開始。”
嶽翎不知道這句詩指的是什麼意思，她此刻也無暇顧及，一種莫名的燥熱感正在從肚臍處向全身蔓延。
深吸一口氣，她猛地睜開眼睛，眸光毅然。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她嶽翎就不會半路而退，哪怕是這種事情！
想到此，她將手伸向腰間，準備脫衣解帶，卻被張九陽按住了。
“這個動作……不用脫，穿着更有感覺。”
頓了頓，張九陽咳嗽一聲道：“要不……你把盔甲也穿上？”
嶽翎：“？？？”
……
壁畫世界中。
陰陽二氣交織流轉，乾坤大道完美相融。
張九陽在呂祖所傳的房中術中，終於悟出了人生至理，探索了宇宙玄機，彷彿靈魂都得到了昇華。
整整七天！
一連修煉了七天，晝夜不停，不僅將計劃中的步驟都嘗試了一遍，更是在這一過程中靈光乍現，開創了許多新的內容。
只是此中詳情，乃修行之秘，不足爲外人道也。
終於，在一次修煉結束後，張九陽陷入最深層次的禪定，將周身籠罩的純陰之氣納入體內，化爲雨露滋潤着四肢百骸。
他變得更加神采飛揚，卓然不凡，五官俊美無暇，溫潤如玉，有着一種天然的道韻，彷彿隨時都要乘風飛去，踏入仙庭。
嗯，前提是不要在意那身無寸縷的狀態。
在他對面，嶽翎手結太陰寶印，同樣盤膝閉目，陷入了某種非常玄妙的入定之境。 一縷縷精純無比的純陽之氣同樣如春雨般涌入她的體內，滋潤着她的肌膚血肉，增長道行。
遠遠望去，她的肌膚上彷彿綻放着玉光，每一寸都雪白無暇，長髮如瀑傾瀉，曼妙的身軀有着驚人的魅力，堪稱是世間最絕妙的風景。
七日修行，二人都是彼此的極品鼎爐，張九陽自不必多說，純陽龍虎金丹，底子雄厚到不可思議。
嶽翎乃是天下罕見的女子宗師，六境真人，還是明王轉世，天生的龍象之軀，純陰之氣濃郁至極，而且質量絕佳！
兩人雙修真可謂是珠聯璧合，僅僅七天，就各自獲得了極大好處。
不知過了多久，張九陽緩緩睜開雙眼，感到體內法力充盈，精進了不少，更主要的是，那顆純陽龍虎金丹的靈性也提高了許多。
恍惚間，他似是能在金丹中感覺到一絲非常輕微的心跳聲，若有若無，彷彿錯覺。
但他知道那不是錯覺，而是有聖胎開始在金丹中醞釀，雖然距離第六境降聖嬰還有很長的一段路，但卻是一次里程碑式的突破。
這一刻，金丹彷彿被賦予了生命。
或許也是這剎那間金丹異動，讓他腦中突然靈光涌現，好似霹靂一閃。
“我明白了！！！”
他大喊一聲，神情十分興奮。
嶽翎已經收功，聞言睜開雙眼，見張九陽正在穿衣服，不禁露出一絲訝然。
要知道這段時間，兩人沒日沒夜修煉，一開始還會在結束後沐浴更衣，但到後來次數多了就麻木了，到現在甚至已經習慣了身無寸縷的狀態。
這些天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張九陽如此火急火燎地去穿衣服。
“快，給我準備紙墨！”
聽到這話，嶽翎眸光一亮，自然清楚了張九陽爲何會如此興奮，看來是修行有了成果，他準備再去畫出那眼睛裡的殘影了！
事關天尊身份的大事，嶽翎連忙穿上衣物，爲他鋪紙研磨。
張九陽則是站在案前，一手執靈狐筆，似是在閉目醞釀着什麼，久久沒有動靜。
嶽翎沒有說話去打擾，而是主動負責起了警戒的任務，杜絕任何人突然前來打擾，影響了張九陽的靈感。
不知過了多久，畫中世界突然響起了一聲雷鳴。
嶽翎正擔心那雷聲會不會打斷張九陽，卻看到他在打雷的瞬間睜開了雙眼，目光似乎比電光還要明亮。
靈狐筆動了。
他開始在白紙上勾勒起來，筆走龍蛇，甚至可以說是龍飛鳳舞，速度特別快，和之前靜止不動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沒多久，一隻眼睛的輪廓就畫了出來。
呼！！！
窗外突然吹起一陣狂風，呼嘯聲接連不斷，將門戶吹得簌簌作響，彷彿張九陽畫出的這隻眼睛觸碰到了某種禁忌。
但是他絲毫不受影響，動作開始放慢，點落瞳孔。
筆尖輕點，剎那間門窗被陰風吹開，外面響起嗚咽之聲，彷彿已經消散的方丈魂魄被他強行攝來。
畫紙上，眼珠微微一顫。
張九陽終於畫完了最後一筆，他收起靈狐筆，整個人長舒一口氣，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大笑不已。
“成了！”
隨着他話音落下，窗外的狂風也瞬間散去，天地間風和日麗，再無一絲陰氣。
“我道行有限，這隻眼睛中藏有天機，存在不了太久，咱們趕緊看一看，天尊到底是誰！”
嶽翎用力點點頭，眸光極爲凝重。
她等這一刻也等了太久。
張九陽走到屋外，將手中畫卷一拋，輕聲斥道：“還不出來？”
下一刻，從畫卷中飛出一隻眼睛，那眼睛竟能在空中飛行，宛如妖怪一般。
“變大，再大！”
在張九陽的號令下，眼睛越變越大，到最後甚至有整整十幾丈長，數丈寬，橫亙在天空中，宛如一座小山，顯得極爲驚悚。
張九陽卻是仔細看着他筆下創造出的怪物，在其龐大的體型下，很快就找到了那抹殘影。
這一次，殘影十分清晰。
張九陽和嶽翎同時看到了那道殘影。
那是一張儒雅而俊美的臉，眸光滄桑而深邃，雖然鬢髮皆白，卻難掩年輕時的俊美，骨相更是清奇，只是站在那裡，便自有一股寧靜致遠的氣質。
他的每一根白髮似乎都是智慧的象徵，明明是人的身影，卻感受到了一種浩瀚的天機，如星空般博大深邃。
嶽翎如遭雷劈，凝視着這道身影，久久佇立在那裡，宛如雕塑。
張九陽輕輕一嘆，他終於確定了天尊的身份，但心中卻並不開心，反而異常沉重。
竟然真的是你……
乾元三傑之一，大幹國師，欽天監的開創者……諸葛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