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章 他鬆開了她的手
【194】
每一個人的青春,都不會少了“戀愛”只是它會以各種“變形體”出現。比如單戀、暗戀、錯戀、白癡戀、腦殘戀……不論你承認,還是不承認。在那些懵懵懂懂的時光裡,你總會挑一種方式,讓自己快樂,讓自己受傷,讓自己回想起曾經的某一段往事,就會微笑着淚流滿面。
他一直以爲,他們的那段感情,是一段錯戀。
可是隻是因爲他愛上的那個女人叫做程沐珂,所以,他倒是寧願一錯再錯。
是誰說,最初不相識,好過最後不相認。
一場曾經滿含心動與愛意的戀情,最後在歲月的變遷與世事的無常裡漸行漸遠,最終無可挽留,只留下一地心傷。因爲心傷,所以寧願從來沒有遇見過你。
只是時間不會重來,遇見了就是遇見了,怎麼能強求自己去忘記這一切。
“御非離,你……還愛我嗎?”沒有得到他的迴應,她繼續不死心的問。
“……”迴應她的,只是他的沉默。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出聲,無邊的寂寞。
程沐珂在那一刻淚流滿面,咬緊了脣瓣,直到血腥的味道蔓延了整個口腔,她都沒有再敢出聲。
因爲她怕,害怕自己一出聲,就泣不成聲。
這個問題,縈繞在她的腦海中,整整十年,那些無數的漫長的日日夜夜,那些最美最痛的時光裡,她像個盲目的拾荒者,浮華絢麗的城市街道是不屬於她的荒蕪沙漠。她悄悄藏起所有的難過不安彷徨無措,直到它變成刻印着“思念”的黑白默片,直到它成爲故事裡陳詞濫調的情節,最後成爲自己拾到的,唯一的寶物。
鹹澀的液體滲進了他潔白的襯衫,胸口處傳來溫熱感,或許是她壓着他的心臟的緣故,不知爲何,在那一刻,他也痛到了窒息。
男人的大手將她的小手死死的攥緊,仿若握住了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一樣,不捨得放開,程沐珂被他攥的有些痛,卻最終咬咬牙忍了下去。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是依稀記得,外面已經是漆黑一片,他終於……鬆開了她的手。
這次,是他鬆開了她的手。而不是,她鬆開了他的手。
他的手鬆開的那一刻,程沐珂好像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臟被人給狠狠的剝離的疼痛。
只是心疼,表面上仍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很多時候,不經意間碰到了一些令自己不敢接受的事情,表面裝得無所謂,用微笑去掩飾,其實心裡比什麼都疼。
御非離終於沉着聲音開口,“我給你在浴室中準備好衣服了,很晚了,洗洗睡吧。”
終究是沒有回答。
說完,似乎連他也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又倉促的解釋,“都是新的,她沒穿過。”
話落,沒再看她一眼,徑自轉過身,留給她的,只是一個背影,有些冷漠,出門之前,還好心的幫她關上了門。
程沐珂就那樣看着他的背影一點一點的消失,終於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底,淚水,終於在徹底的隔絕了他的身影之後,洶涌而至,氾濫成傷。
是罪,都需要贖罪。這是現世報。
許久之後,她才平復了自己心裡的悸動,拖着無力的身體,一步步的,走向浴室。
噴頭中灑出微熱的水,刺激着她的肌膚,心內一片冰涼。
直到聽見裡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御非離才從門口離開,身體好像被灌了鉛,有些沉重,他躺在沙發上,睜着眼睛,望着上方的天花板,心緒茫然。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水中終於停了下來,他也無奈卻又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一聲無奈的輕嘆,隨即被夜色淹沒。
這一夜,他在客臥,她在主臥,所距離的,也不過就是一牆之隔。可是對於彼此來說,卻彷彿是穿越了十年之久的光陰。
深夜的時候,外面難得的竟然下起了雨,冬夜的雨,極是寒冷。
程沐珂從浴室中走出來之後,並沒有shang-牀,而是走到了窗邊,觀賞起了外面的雨景。
風很大,時不時還有閃電劃過烏黑的雲層。她開了窗子,便有雨水落到了她的臉上,大雨迷濛了她的眼睛,也模糊了她的面孔,風雨交加中,似乎只有用喊才能宣-泄她的心事。
窗外雨聲潺潺,世界混沌一片。
她在主臥,一夜未睡,他在客臥,一宿未眠。
程沐珂在窗邊站了一夜,身子又冰又冷,就像是剛剛從冰天雪地裡爬出來一樣。
御非離在客臥裡……抽了一夜的煙。
客臥內煙霧繚繞,刺鼻嗆人,一點猩紅一夜始終縈繞在男人的指間,明明滅滅,忽明忽暗,最後一支他幾乎沒抽,只是任由它自燃,直到灼燒到了指尖,他才猛然回過神來,恍然明白外面已經是天亮。
一夜下來,他一直都是一個姿勢,沒怎麼變過,四肢也變得有些僵硬,這樣的生活,他卻是早已經習慣。
記得她剛剛離開的時候,他總是失眠,一個人呆在客廳裡抽菸,一抽,就是一夜。
沒有了她的日子,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每天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一般,如今想來,也只覺諷刺。
她問的那兩個問題,他並非沒有聽清楚,反而,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烙鐵一般,深深的烙刻在了他的心底,再難忘卻。
只是,直到現在,她究竟是因爲什麼才那樣問他,他卻終究是沒能夠想清楚。
如果,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這十年的隔閡,如果她一直都在,從未離開,那麼,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出……愛。
可是……可是這畢竟已經不再是十年前,而是十年後,他們兩個人彼此的心都被重重疊疊的包圍了起來,誰都不敢輕易敞開自己的心扉,如同萬丈懸崖,誰都不敢逾越,更像是一座高牆,他被困在了裡面,出不去,而她,也進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