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章 農夫與蛇
【232】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像是失去了整個世紀,不知身處何方,不知今夕何年,他猛然意識到,原來自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愛情與未來,根本就不可能畫上一個完美的等號,他恐慌,他無措,他漸漸的在地獄中沉-淪,在黑暗中墮-落。
那幾個深夜,猶如世紀,每一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御非離感覺自己就好像是重生了一樣,所有的痛苦與悲傷經過了一個深夜的洗禮,漸漸的變得愈發濃郁,他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視而不見。
那個曾經充滿理想、充滿希望的少年,被自己深愛到骨子裡去的女人給親手捨棄的毫不猶豫、毫不留戀,那種傷,誰能體會?
被她捨棄之後,他才終於體會到了那種一無是處的悲哀,不敢靜下心來,只是害怕每次靜下心來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個曾經將他慷慨捨棄的女人,他日復一日的沉浸在金錢的遊戲中,夜復一-夜的在爾虞我詐中鬥智鬥勇。
一點一點的養精蓄銳,一滴一滴的儲存能力,他步步謹慎,生怕一失足成千古恨,墜入萬丈懸崖,於是,後來的他,終於變強。
強大到一種什麼地步呢?
強大到,當年的十個御非離所不能匹敵。
強大到終於能夠展開自己的羽翼,將她牢牢的保護在身下,不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可是等到他強大的時候,也變得開始自負,他忘了,忘了最可怕的敵人並不是那些與他光明正大的鬥爭的人,最可怕的敵人是……程沐珂。
他最不會防備、最不能防備的女人。
好像農夫與蛇,她會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反過來狠咬他一口。
或許是他真的太強大了,所以,程沐珂以爲他已經刀槍不入,百毒不侵,所以,纔敢一次又一次的,肆無忌憚的傷害。
每個人都會經歷相遇,相識,相愛,相離,每個人都會體驗到從愛到不愛,所以,不是不愛,只是那個人愛的太自私而已,他也只能選擇欣然接受,假裝無所謂,假裝很坦然,假裝陌生人,然後看見她的絕情,阻嚼傷痛。
程沐珂,如果你真的愛我,那麼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又是因爲什麼?
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表達的那樣痛,那麼請問,十年前你爲什麼要義無反顧的將我割捨?如同壁虎在逃難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捨棄自己的尾巴一樣?
你知不知道,當初我寧願跟你一起面對那些生死兩難的苦難挫折,也不願意一個人生不如死的生活了十年?
而在我終於衝破自己心底深處的束縛與壓抑,選擇接受你,選擇與你重新開始的時候,你又這樣給我致命一擊?
你知不知道,我歷經百般艱難重新愛上你,已經耗盡了我此生僅剩不多的、唯一的愛,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你就是這樣愛我的嗎?
涼薄的悲傷與嘲笑的諷刺,在偌大的辦公室內蔓延着。
回到那面金壁琉璃牆,從此便是湘水兩茫茫,原來不是隻有生離死別,陰謀算計,纔算是悲涼。
御非離仰頭望着上方的天空,看着窗外漫天的繁星,笑的心都碎成了無數片。
葉可接到御非離的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情。
凌晨一點,正是夜生活的最高氣氛。
“非離……”清脆的女音帶着一絲尚未甦醒的慵懶,縱然正睡到最深沉的時候,可是因爲他的一個電話,她所有的睡意與睏倦全部都消失不見。
“睡了嗎?”
“沒有,我不困,你呢,怎麼還沒睡?”
“嗯。”
“……”簡單的一個字,讓葉可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將話題繼續下去。
御非離沉默半晌,終於再次說話,“你……現在有時間嗎?”
“有啊,我現在沒事。”葉可毫不猶豫的回答,似乎又擔心這樣的回答太過輕率了,怯怯的開口問道,“非離,你……你現在在哪裡?”
“……夜色。”
“我接着過去,你等等我。”
“……”
電話就這樣被掛斷,窗外,仍然是夜色璀璨。
同一時間。
程沐珂抱着抱枕,躲在被窩中,盯着御非離的相片,傻傻的笑,滿心幸福。
沐澤帆在紐約的一家最著名最昂貴的夜-店中喝的爛醉如泥,一遍遍的在另外一個女人身上發-泄,無力的叫着某個女人的名字,歇斯底里。
程沐筠躲在浴-室中,任由兜頭的溫水滾滾而下,淋溼一切,回憶着那四年的甜蜜與幸福,痛哭出聲。
御非越守在黎木槿的樓下,盯着樓上,坐在車裡,抽了一-夜的煙,一宿未眠,滿心疲憊,充滿愧疚。
黎木槿站在落地窗前面,看着外面樓下一直停放着的那輛黑色名車,心痛如絞,愛恨交織,洶涌成傷。
葉可換了衣服,化了精緻的妝容,抱着滿心的歡喜,半夜開車到了“夜色”酒吧門口,去找自己心心念唸的那個男人。
御非離在酒吧中酩酊大醉,心臟猶如被人拿刀凌遲,狠狠切割,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怎麼過都是一-夜,時間不會因爲誰的幸福而拉長,更不會因爲誰的痛苦而拉短,無論幸福還是痛苦,怎樣過夜都是一-夜的時間,六個小時,就這樣過去,天,終於亮了。
三天之後,程沐珂處理完公事,週三一大早就乘坐最早的火車趕到了c市。
一下車,就迫不及待的打車去了mk,御非離碰巧不在那裡,程沐珂蹲在他的辦公室無聊的等,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御非離才終於遲遲歸來。
宋秘書一路小跑性的跟在後面,御非離也不顧及,就那樣當着她的面將程沐了摟進了懷裡,吻了吻她的側臉,柔聲問道,“怎麼這次這麼快,嗯?”
“想你了。”程沐珂衝他笑,眨了眨眼睛,“加班加點的總算是將那些報告趕出來了,我的助理留在那裡幫我處理後期工作,我沒什麼不放心的,就儘快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