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284章 死不放手的愛
緩緩的擡起手,似乎是想要觸碰一下他,最後手臂卻又停止在了半空中,不敢再逾越半步雷池。,
反反覆覆的猶豫,修長的手指都忍不住在顫抖,不知道是因爲太過震驚,還是因爲太過欣喜,想要感受一下那個小傢伙存在的真實‘性’,卻又害怕這只不過是他自己臆想出的一個夢,隨即,擡起的手臂又因爲自己的猶豫不決而再次放了回去,只是因爲害怕伸手一碰,這個‘色’彩斑斕的泡沫就會徹底的消失不見。
墨黑‘色’的瞳眸,一如既往的深沉,太陽刺眼的光芒刺進他的眼底,支離破碎,似乎還閃爍着盈盈的淚光,最終卻又遲遲不肯落下來,眸中的意味悠長,讓人看不清‘摸’不透。
呼吸也漸漸的恢復到了正常,卻是輕之又輕,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害怕會驚擾到那個孩子。
此刻的情景,真的太不真實,就像是一個夢一樣,御非離不敢去觸碰,好怕這真的是一個夢,等到天亮的時候,就會發現,這不過是因爲自己太過神經而臆想出來的美好的一幕,害怕等到天亮的時候,一切消失不見,程沐珂沒有回來,也沒有這個孩子的身影,他會回到那十年度日如年的‘陰’暗的痛苦當中,沒有程沐珂,沒有御誠,沒有愛,沒有溫暖,沒有光明,統統沒有,什麼都沒有。
那些算計、利用、絕情、心機、原諒此刻約好全部缺席,他的生命中全部都蛻變成了一片荒蕪的空白,如同被擱淺在沙灘上的魚,呼吸艱難,幾近窒息。
御非離就那樣靜靜的看着他,看着他的兒子,他和她的兒子,他們血脈的延續,眼眶終究是再也無法承受眼淚的重量,順着他的臉頰,緩緩滴落在地上。
過度的震驚,讓他甚至神經都開始變得有些不正常,程沐珂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御非離,他無措的蹲在那裡,自己倒好像是個孩子,傻傻的目光失去了平日裡的雷厲風行,如同一個不諳世事的兒童。
心尖處涌上一陣強烈的刺痛感,程沐珂鼻尖發酸,淚水迅速在眼眶聚集,幾乎下一秒就要落下來,最終卻又被自己給憋了回去。
御非離心臟猶如被撕扯般,疼的洶涌。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這樣一個人,讓你快樂的時候縱情大笑,讓你悲傷的時候淚流滿面。
十年的‘交’錯,將所有的愛恨全部泯滅,將所有的是非統統抹去,身價的懸殊,命運的阻隔,讓他們爲愛生不如死了整整十年,光‘陰’漸老,韶華傾覆,命運的一齣戲劇讓他們‘交’叉之後再難相見,世事沉-淪,他們面對着所有過往再次對面之時,卻再也回不到當初的溫暖與純真。
似乎是害怕自己的狼狽被她瞧見,連忙將頭轉向一邊,不敢再去面對眼前的一切。
卻在轉過頭之後,又覺得更加不捨,不願意錯過這樣一個令人意外令人‘激’動令人興奮的重逢,又轉頭看向他,看向她。
見他轉過頭去,御誠剛想着好好打量一下自己的爸爸,卻沒成想,下一瞬間爸爸又看向了他,頓時覺得而有些尷尬,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那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太過於冷冽強勢的緣故,御誠面對着這樣重逢的場景又忽然有些膽怯,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回頭看向自己的媽媽,眼神無措。
程沐珂強顏歡笑,對着兒子輕輕點頭,示意他不要害怕,爸爸不會傷害他。
御誠這才感覺自己好像是得到了鼓舞,又回過頭對上御非離的目光,小嘴輕啓,發出稚-嫩的童音,認認真真的叫出兩個字,“爸爸。”
語氣中,滿滿的全部都是期待。
御非離感覺這兩個字就像是……就像是一把刀子,準確無誤的對着他的心口刺了下去,一向堅毅沉穩的身子,在此刻忽然止不住的顫抖,似乎是有些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御誠。
他叫御誠。
他姓御。
延續了他的眉眼五官,延續了“御”這個姓氏,延續了他的一切,是否還延續了他們之間早已經無力迴天卻死不肯放手的愛?
這個姓氏,在這一刻好像一把利刃砍不斷的繩索,一頭繫着他,一頭繫着眼前的這個小‘精’靈,與生俱來的血緣將他們兩個人牢牢的捆綁在一起,無可分割,彼此相溶,猶如一體。
這一刻,御非離忽然覺得,心頭涌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空前絕後的……後怕。
對於一種東西明明可以挽回卻最終只能無奈的放棄的後怕。
墨黑‘色’的瞳眸,此刻染上了‘潮’溼的晶瑩,縱然堅強如他,倔強如他,但是在這樣的一刻時刻,仍然在心底泣不成聲,淚流滿面。
事情的巨大轉折點,也不過就是那麼一瞬間,可是對於他來說,卻像是經過了‘花’開‘花’落一個輪迴。
程沐珂不是三歲孩童,自然是瞧出了御非離的異樣,看見他眸底深處閃現着的盈盈光澤,心臟狠狠的刺痛起來。
御非離在她的記憶中,從未哭過,即便是在她義無反顧的將他慷慨割捨之時,也只是求着她不要讓她走,並沒有落下一滴淚。
只是,此刻,他是真的哭了。
御非離腦海中迅速的考慮着自己應該怎樣面對眼前的這個小‘精’靈,想象着怎樣纔可以在頃刻之間拉近與兒子的距離,卻在思索許久之後,仍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御……御誠……”喉嚨處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燃燒一般,火燒火燎的疼,渾身上下所有的神經都被牽扯到,疼的難以自持,連帶着嗓音,都變得沙啞起來。
終於,忍下心頭的那抹悸動,鼓起了一絲勇氣,擡起手‘摸’上御誠稚嫩的臉頰,似乎是想要感受一下那個夢境的真實‘性’,卻又很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不敢多做停留,害怕自己一個用力,就會將這個如泡沫般的美好夢境給戳破。
也或許,是想到自己不應該在這樣的情況下去做那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