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你之意,要是當初辱罵於你的乃是祖父的庶子,你便忍下了?若是如此,當時那位裡外不分的庶叔叔爲何也在牀上躺了三天?”
說完,葉寒萱便嗤笑不已。
那位庶叔叔之所以會躺下,自然也是葉紀譚乾的好事兒。
只因爲這位庶叔叔是個見風使舵的主兒,知道自家祖父更喜歡庶二叔一家,便當了庶二叔兒子的狗腿,幫着欺負自家親兄弟。
“爲何不說話了?”
看到葉紀譚不吭聲了,葉寒萱嘴邊的諷意加深了不少:
“雖然我性子不好,也不是什麼良善這輩,可我也懂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你當年倒是報仇痛快了,今日卻連抱怨的機會都不給我,你做的可真夠絕的。”
“依你之言,你要怎樣才滿意?”
葉紀譚嘆氣,萱兒跟憐兒到底是親姐妹,萱兒以後要仰仗憐兒的地方多,所以他才讓萱兒多忍讓一些。
只可惜,他的苦心,萱兒不懂。
虧得葉寒萱並不知道葉紀譚心中所想,否則定要罵一句:你他媽在放屁!
“當初庶二叔之子只是辱你幾言,你便揍了對方一頓,你說說,葉寒憐差點謀了我的性命,又差點毀了我的名聲,我當如何?”
葉寒萱睨着眼,看葉紀譚,說出來的話卻叫葉紀譚接不下去了:
“異地而處,你倒是說說,若是你遇上這樣的事情,你會如何。”
“我……”
葉紀譚只要一想到有人慾謀自己的性命,壞自己的名聲,此人還是庶出,葉紀譚心裡便涌現出一股殺意。
與此同時,葉紀譚更是心中一驚,不知道如何接葉寒萱的話纔好,因爲他是絕對不可能讓葉寒萱殺了或者毀了葉寒憐的。
“呵呵……”
葉紀譚不答,葉寒萱就笑:
“你我果然是父女,皆是遇人不淑,不同的是,當男兒到底好,當女子就吃虧多了。”
“萱兒,你不懂爲父的苦心,爲父這麼做是爲你好。”
最後,葉紀譚唯有這麼說了。
可到底因爲葉寒萱剛纔的話,葉紀譚有所觸動,此時怒意全消,只有無奈。
葉紀譚這話一出來,葉寒萱有了噴血的衝動:
“人生四大苦,其他不提,單是生老病死、愛別離,足矣叫人肝腸寸斷,爲了免人受此苦,我提刀殺人,渡其早日成佛,你說我是爲善還是做惡?”
爲你好?爲你妹啊!
“若是你覺得我做惡,那麼請你收起你的‘爲我好’,好不好只有我知道,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別告訴我你不懂。”
葉寒萱瞪着眼睛,好氣又好笑地看着葉紀譚:
“你若說我此乃大善,那麼我現在就提了刀子砍了葉寒憐的腦袋。畢竟將來人生路漫漫,天知道你的寶貝女兒會受什麼樣的苦,要知道沒有人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
“放肆!”
葉紀譚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努力,可是葉寒萱的話說得越多,葉紀譚的情緒就越激動: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可以不懂爲父的一片好意,卻不該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果然朽木不可雕也!”
“朽木不可雕?”
一聽這話,葉寒萱再次樂了:
“是不是朽木,雕了再說,可你連這點時間都沒有給我,憑什麼說我是朽木?”
“你抱着葉寒憐認字讀書,手把手描字畫紅,你教我什麼了?便連一聲‘爹’,都是我娘代勞教會我的!”
葉紀譚兇,葉寒萱就比他更兇!
“你!”
聽到葉寒萱的這些話,葉紀譚猛然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更重要的是,今天他已經第幾次被葉寒萱這個女兒堵得答不上話來了?
“怎麼,沒話說了?你既不是慈父,就請你在我的面前收起你的那副慈父樣,除非你想當一個戲子。”
面對雙目瞪出的葉紀譚,葉寒萱一點都不怕。
葉紀譚最要面子不過,且,他一直自詡自己是一個有情有義,重情重義的真君子。
江家對他跟他爹有救命之恩,她娘又是他的正妻並未犯七出之條,她還是她的嫡女。
就衝這些關係,葉紀譚再惱她,都不可能動她一根頭髮,因爲葉紀譚要面子!
死死捏住了葉紀譚的七寸,葉寒萱說起話來自然是有恃無恐。
“還有,也別再拿‘你怎麼變成這樣’的表情,看着我,我噁心。我剛纔說了,以前那個葉寒萱,已經被你的好女兒葉寒憐謀殺了,你要想問爲什麼,去問葉寒憐啊。”
“萱兒,我竟不知,在你的心中有這麼深的怨氣,趁着今天,你一次說了吧。”
葉紀譚終是把所有的氣忍了下去。
他真的以爲自己對江紫蘇母子三人做得夠好了,可是聽萱兒這麼一說,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做得可以,但不夠好,還有不足之處。
“一次說了?”
葉寒萱扯了扯嘴角,拿“你別逗我”了的表情看着葉紀譚:
“就你做過的厚此薄披,嚴以律人,寬以待己的事情,簡直是數不勝數!”
其實,她更想用罄竹難書來形容!
“在我的面前,你做不了慈父,你也不想當我的慈父,所以,有多遠滾多遠,不求你公平公正,只求你心別偏到沒邊,非要讓葉寒憐弄死我,你才高興,我就阿彌陀佛了。”
葉寒萱不耐地揮了揮手。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實在是沒那個時間浪費在葉紀譚的身上跟葉紀譚演戲。
“你莫要把事情故意誇張了說!”
葉紀譚身子一顫,激動地看着葉寒萱。
“誇張,哪誇張了?”
葉寒萱挑挑眉毛:
“葉寒憐沒有把我推下絕風頂?葉寒憐沒有故意當着衆人的面懷疑我的貞潔。她沒有故意送了一株連她自己都傻傻分不清楚的千壽花給我?”
“憐兒不是故意的。”
葉紀譚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怎麼跟萱兒就說不通了呢?
“不是故意?誰信誰是傻子,我都當上十四年的傻子,對不起,我不想當了。”
葉寒萱對着葉紀譚搖了搖手:
“她不是故意都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欲害我的性命,毀我名節,要是她故意,那當真是沒有我的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