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帶着族人回到屬於他們的仙界。
這是很大的誘惑,耳畔有無數個雀躍的聲音。
藍月亮在太子宮用了午膳,又待到近酉時分方纔攜了女護衛阿麗回到國師府。
阿依因毒氣發作,痛苦不已。
巫族的勇士與侍女神色冷漠。
只得另一個侍女道:“阿麗,阿依以前也是小巫女,我們置她不顧,當真好麼?”
大巫女康復後,性子亦像變了一個人。
以前生病時,除了大巫師、二巫女、小巫女,她見誰都能訓斥,性情古怪,喜怒無常,如今康復了,卻第一個拿小巫女下手。
阿麗低聲道:“大巫女決定的事,我們不可質疑,只管聽令行事。”
離開了巫族山林,大巫女的眼界寬了,性子也變了許多。
尤其看到醫族的女弟子,文武兼備,那眼神很是羨慕。
她們若干不好,自有族中挑出更好的代替。
阿麗不想離開大巫女,身體恢復了健康的大巫女,是未來的大巫師,還是九百年來第一位紫氣血脈的大巫師。
大巫女與天聖女結交,對整個巫族只有利,不會有害。
侍女還心軟着要不要去大巫女那兒求情,她一人行錯事小,卻會累及全家,她不能行錯事,打消了求情之念,悄悄給阿依送了些吃食。
阿依趴在柴房,環抱雙膝,訥訥地望着天空的明月,她依舊不明白,爲甚自己就走到了今日。
不,她不甘心。
她要逃走,更要離開這裡,只要去了西燕皇宮,她可以求慕容忻給自己解毒。
將毒氣引入他人之體即可,可這裡尋不到合適的引毒之人。
天微明時,阿麗神色匆匆地走近繡帳。
大巫女道:“出了甚事?”
“大巫女,阿依打昏看守的勇士,避開國師府的護衛,逃走了。”
大巫女側臥榻上,“自不量力,一錯再錯,有毒在身還有心情折騰。”
“要追麼?”
“任她自生自滅罷。”
不是她無情,而是阿依也不能再做巫女。
若回巫族,她可以放阿依一條生路,可大巫師與族人會不會揭過就難說了。
“上回,可是她將帝凰女的告訴給西燕,這次她會不會將巫族的秘密說出去?”
若阿依再說,定會給大巫女惹來麻煩。
阿麗不會忘記,大巫女讓阿依給陳蘅吸走毒氣,阿依那怨毒的眼神。
對於心有恨意的女人,有時候是不講道理的。
大巫女輕哼一聲,“她若做錯事,別說我容不得,大長老也容不下。”
大長老是小巫女的親孃,更是執掌巫族賞罰之人,到了這個位置上,就必須鐵面無私,行事公允。
*
阿依逃出了國師府,逃出了燕京,天亮之時第一個出了城。
不再着巫族的服飾,而是換了一襲北燕女子的裝扮。
然,時不予人,沒走多久,毒氣發作,倒臥在林間抽搐。
迷糊之中聽到一陣倏倏的聲響,一條大蛇朝自己滑了過來,不遠處又有毒蜈蚣。
阿依立時明白過來,這是體內的毒氣吸引了這些毒物,她成了它們競相爭奪的美食。
而此刻,陳蘅正在榻上占卜,旁邊的白昊瞪着一雙烏黑的眸子盯着卦象的影像,一臉驚訝。
“昊兒,我的玄術還未全部恢復,若是全部恢復,就可以讓影像更爲清晰,這是占卜術中的占卜影像術,可以看到你所佔卜的人和事。阿依毒發昏迷林間,被毒物吸了毒氣,卻亦中了新的毒……”
白昊定定地看着那淡淡的影像,他突地擡起小手,指着林間出現的一對道侶,這是一個道士、一個道姑,二人看着像是夫妻。
“拜仙教的人?”
阿依明明都要死了,卻有拜仙教的人出現。
道士道:“丁香師妹,你說這林間有什麼毒物,竟連你的蛇、我的蜈蚣都吸引過來。”
剛纔出現的大蛇、蜈蚣是他們養的,陳蘅還在奇怪,怎就遇上了,莫非阿依命不該絕。
叫丁香的道姑走近,看着渾身發黑的阿依,蹲下身子,握住阿依的手腕,“師兄,這女子是巫族。”
“救我!救我……我是小巫女阿依,你們救我,我願爲你們所驅使。”
死到臨頭,她又畏懼了死亡。
她想活,更想好好地活下去。
道士看着地上渾身黑透又腫又亮的女子,輕聲道:“你真是小巫女?”
“是。”
道士從懷裡掏出一隻瓷瓶,正要開啓,一把被丁香搶奪了去,“師兄,你的老\毛\病又犯了?你要修煉採補術,碰多少女人我不管,可這一個是巫女。”
“你想怎樣?”
丁香微微一笑,“不是說世外三古族的靈女、聖女、巫女血脈尊貴麼?我想將她的血換給我們的女兒芳馨。”
阿依看不真切,但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救我!救我!我的血脈已污,被西燕皇帝給污的,不能用……”
道士奪過瓷瓶,取了兩枚藥丸塞到阿依嘴裡。
阿依吞下藥丸,渾身的黑色開始變淺,從黑色變爲紅色,再爲粉紅,最後變成了正常膚色。
阿依昨兒一宿被毒折磨,這會兒渾身舒坦,發現那股毒氣已然消失,行了一禮,“多謝道長出手相助。”
道士色\色地凝視着阿依的胸\脯,“你叫什麼名字?”
“阿依!”
“阿依,西燕皇帝的巫嬪。”
“是……是……”
阿依不知道他會如何想,只得先應下,就當是爲了保護自己。
“貧道玩過村姑、名\妓,亦採過深閨的娘子、少夫人,可這皇帝的嬪妃,還是頭一次……”
丁香秀眉微挑。
道士義正言詞地道:“師妹,你纔是我的妻,我就是玩玩,這可是巫女,定與旁的女人不同。”
丁香輕哼一聲,翩然走遠,留下一句:“我在馬車上等你!師父失蹤,必須儘快尋到。”
道士摟住阿依,後面的畫面少兒不宜,陳蘅見兒子盯着眼睛不眨,當即移了兩枚古錢,白昊輕呼一聲:“孃親,沒了!”
他會說話?
出生十五天的孩子怎能說話?
陳蘅驚道:“昊兒,是你回來了?你真是我的昊兒?”
他一直都是孃親的兒子,什麼叫“真是我的昊兒?”
白昊連連點頭。
他來這裡,可就是爲了尋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