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一,慕容慬領軍奔襲長安。
西燕聽聞慕容慬領兵,原南晉的將士嚇得不輕,唯有慕容忻神色淡然。
“狹路相逢,勇者勝。慕容慬,你步步爲營,將所有的人都算計到了。”
他雖佔領了長安、洛陽,可這兩城就是孤城,周圍不是百姓的地盤,就是南國羣雄的地方,江南的糧食、絲綢根本無法運抵這兩地,也只能從百姓手裡徵糧。
大殿之上,靜寂無聲,但羣臣是慌亂的。
慕容忻定定心神,聽着耳邊的嗡嗡聲,一掌落下,“寧王!”
“臣……臣在!”
慕容忻在長安登基後,並沒有殺南晉寧王,而是將他留下來,就連他的王爵也未奪去,素日依舊尊稱一聲“寧王”,將寧王當成南晉皇族的代表留了下來。
他不能將南晉皇族盡數斬殺,這寧王原就是個廢物,留他一命,可以給自己攢點名聲,何樂而不爲。
寧王顫顫微微,大氣不敢出。
慕容忻朗聲道:“朕點寧王爲先鋒,領兵兩萬出城迎敵!”
寧王領兵,大統帝時,寧王正事沒幹過一樁,就算年輕時領過差,也是領一次辦砸一次,一次比一次狼狽,這可是南晉出名的廢物。
他能打仗?不是這滿朝文武個個都是能臣、賢臣。
慕容忻嫡系三萬,訓練出新兵五萬,新兵不能作戰,但嫡系三萬是他保命的根本。
慕容慬手握的虎賁軍是北燕的主力軍,作戰經驗豐富,能征善戰,他絕不能硬拼,況且對方有二十萬人馬,就算這人數是虛,但以慕容忻的了曉,絕對過了十萬之衆,虎賁軍轄十二營,每營從五千到二萬人馬不等。
南人打仗,嫡系臣工與將士保留下來,爲他贏得時間,他先逃出長安,往水路行不通,先往陳留一帶撤離。
對上利王夏候滔,他尚有把握一戰。
咸陽王被慕容慬奪去咸陽,現下沒了蹤跡,水路不敢走,水幫是慕容慬的人,水幫陽顯定會向他的主子敬忠,關鍵時候,萬不容出差,更不許他人搶地盤。
這幾年水幫弟子人數猛增,整個江南有不少他們的人。
無論去哪兒,只要他活着西燕就還在。
南國的羣臣能背叛南國,就能背叛他,南人必須棄。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不會相信南人,他要信任、倚重的是自己的嫡系屬臣,是一路隨他從燕京來到長安,一路吃盡了苦頭,對追隨他依舊無緣無悔。
滿朝的大臣琢磨着慕容忻的用意。
慕容忻高呼一聲:“御林軍統領!”
“臣在。”
這是納蘭弄月的丈夫,六旬之齡,先後娶過房門嫡妻,前五位都被他剋死了,慕容忻的婉嬪便是他的女兒。
慕容忻道:“朕欽點你爲主帥,欽點兵馬,出城迎敵罷。”
“諾!”
他只能接受。
慕容忻道:“各位臣工退朝,龐丞相、佟愛卿留下!”
他說的這二位,可都是他的嫡系重臣。
長安城又要變天了!
有臣子仰頭看天,這可是亂世,今日富貴,明日許就變成階下囚。
世事難料啊!
寧王與御林軍統領站在城牆上,城外密密麻麻皆是北燕的軍帳,時不時有巡邏的士兵走過。
御林軍統領道:“寧王,給你五百先鋒軍,你該出城迎敵了,你不打頭陣,我等如何試探北燕人的深淺?”
還用試?二萬人馬對北燕的二十萬,還以爲是虛的,這可是實打實的,這以多的帳篷。
五百先鋒軍,都不夠塞牙縫。
寧王笑道:“統領大人,你我同朝爲官幾十載,這不看僧面看佛面。”
“僧面是寧王,請問寧王,這佛面是誰?”
寧王可沒這麼大的臉面,他亦好說這種話。
統領覺得很可笑。
“佛面自是晉德帝。”
“你與我提晉德帝,豈不覺得可笑?晉德帝幾年前就作古了,這世間哪裡還有南晉?咸陽城破,咸陽王失蹤;利州還有一位利王,這二位若真有南晉皇族的骨氣,就當學了慕容忻索性登基爲帝……”
也好收攏南人之心,只要他們登高一呼,南國自有不少能人義士前往投效。
可這二人,只能稱王,不敢稱登。
統領又喝了一聲,“來人!送寧王出城迎敵!”
寧王不想出城,卻被御衛們推上了馬背,塞了一柄劍,有人在馬背上一擊,馬兒撒手四蹄飛奔而去。
“停……停下!快停下!本王不想迎敵……”
他迎敵?分明是讓他送死。
寧王已經出了城,說好五百人,怎麼只得五十人。
難道他們就這樣缺人手?
這分明想要他的命。
北燕瞭望臺的兵卒正要示警,只聽有人大叫:“你小子敢示警試試?西燕就派了幾十個人,這是來試探虛實的,老子帶上一百人就能把他們給滅了!”
說話的是莫十一郎,正領了一帳校尉的實缺,他一喝斥,兵卒只得住聲。
“莫校尉,這可是送上門的,迎敵罷!”
敵人雖少,好歹也是人。
莫十一郎翻身上馬,一帳的兵士緊隨其後,只片刻,就將寧王一行五十一人圍在中央。
寧王不識得莫十一郎,委實莫十一郎就未出現在長安。
“本……本王是南晉……南晉的皇族寧王,是此次抗敵的先鋒將領……”
莫十一郎早聞寧王最不是個東西,當年曾想下江南蒐羅江南俊男美女,路至蘆葦蕩,得遇水匪,搶了他的船,他不得成行,這才作罷,曾被水匪劫到水寨,受盡折辱,聽說還落下了心結。
“你說是寧王,爺我還說是安王、靜王呢?”
有人指着寧王大笑。
莫十一郎意味深長,他是運氣好,捉住了寧王。高呼道:“檄器不殺!放下兵器,歸降北燕,本校尉放爾等一條生路。”
啪!啪!叮噹……
五十名御衛齊齊放下兵器。
當他們不知道,西燕皇帝就沒拿他們當人,二萬人對二十萬,況對方還是能戰善戰的北燕神兵,這是要往死裡折騰他們。
他們不想死,南晉都沒了,不能再去賣命,就算要,那也是投個明主。
城牆上,慕容忻靜靜地看着城下。
“朕就知道這些南人靠不住,仗未打,他們就先投降。”
掙扎都沒一樣,就投敵了。
毫無骨氣所言,令人瞧不起。
龐丞相問道:“陛下準備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