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華的宮殿內,掛着金黃色窗幔的牀上,不時發出一陣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一個全身黑衣的男人正跪在牀前,他的腦袋低垂下去,絲毫沒有被牀上發出的聲音所幹擾。
約摸兩刻鐘之後,牀漸漸恢復了平靜,緊接着是一陣悉悉嗦嗦的穿衣聲,不一會兒,那道牀幔被一雙纖長的手揭開,一個保養得宜的貴婦人,從牀上施施然的下來,雙眼盯着黑衣人看了一眼,漫不經心的問道:“還是沒有她的消息嗎?”
“回大公主的話,幾天之前,梅姑娘就曾去過邊境的城主府,迎接從南海國遠道而來的使者,而後就住進了將軍府中,只是到目前爲止,將軍府中都沒有異樣,也沒有傳言去宮中面聖的消息。”
“是嗎?”大公主到一旁的貴妃椅上躺下,手中拿着一個茶盅,放在脣邊輕輕地抿了一口,潤了潤有些幹潤的嗓子,這才說道:“若那人真是七公主的女兒,不可能幾天下來都不去找皇上,還是說他們用了其他的辦法悄悄進了宮,你有沒有得到這方面的消息?”
“梅將軍確實進攻一次,並且去過太子府一次,只是他的身邊只帶着一個侍衛,並沒有旁人。”
大公主微微眯着自己的丹鳳眼,許久之後,這才緩緩說道:“那有沒有可能,隨着梅將軍的那侍衛,便是洛寧假扮而成的?”
大公主十分聰穎,否則也不會在短短時間內,就將西俗國的大部分權力掌控在自己手中。
因此當聽完黑衣人的話以後,她心中已然有了一個猜測。
但是黑衣人卻道:“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大。洛寧怎麼說也只是一個女子,但是梅將軍身邊的那個侍衛,看模樣卻像是從軍中歷練出來的,一身風姿,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
“這就奇怪了,爲何都已經過去這麼久,她依舊不進宮呢?”大公主眯着眼睛,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道,黑人始終低垂着腦袋,不敢擡頭去看她。
許久之後,大公主才冷哼着道:“繼續給我密切關注着梅將軍府的一舉一動,有任何情況都要向我來報!對了,皇上那邊最近如何?”
“前兩天皇上的病情突然惡化,宮中所有的御醫,都在龍牀跟前候着,看模樣,應該是時日無多了。”
“聯繫一下東辰國的國主吧,本宮有事要與他相商。”大公主說完以後就揮了揮手,讓那黑衣人退了下去。
夜色已然有些深沉,偌大的宮殿中只點亮這幾盞蠟燭,隨着外邊狂風的吹拂,燭火上下漂浮着,陰晴不定,顯得有幾分詭譎。
大公主的手中始終拖着那個茶盅,時不時的放在脣邊輕抿一口。眼中卻是眸光流轉,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
接下來的幾天,洛寧除了去過一次皇宮,幫皇上調理身體之外,她就一直沒有出門,她需要儘快的將手術要用到的東西準備好。
雖然她擅長使毒,對醫術也稍有涉獵,但畢竟不是專業的。況且這地方這般
落後,稍有不慎,恐怕太子的命就會交代了,因此她纔會更加小心謹慎。
慕寂梵倒也沒有閒着,當皇上的身體稍微恢復一些之後,他學洛寧的模樣,假扮成梅洛塗的隨從,跟着他一起進了宮中,和皇上相談甚歡。
對於這個外甥女婿,皇上還是十分滿意的。
尤其是得知南海國的情況之後,他更是揚言要讓梅洛塗派兵,幫助南海國攻打東辰國。
但慕寂梵已經從中嗅到了一絲異樣,所以制止了皇上的話,而是說道:“東辰國一直是三國之中最爲落後的,但是近幾年,他的國力卻上漲了許多,因此纔會自我膨脹,想要攻打我南海國。但西俗國作爲三國之中最強盛的,也不能倖免,從大公主的做法就可以看得出來,因此,這件事我們不能急於求成,還得慢慢商討着來。”
慕寂梵在說這話的時候,頗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感覺,即便是在皇位上坐了四十多年的西俗國皇帝,也不敢揚言自己的霸氣會比他多。
因此,當面對慕寂梵的時候,西俗國皇帝不再將他當成一個晚輩,和自己的外孫女婿,而同樣是一國之主,商討着最爲嚴峻的情況。
西俗國皇帝在梅洛塗的攙扶下坐了起來,靠在牀邊慢吞吞的說道:“聽你的語氣,似乎已經有了打算,是嗎?”
慕寂梵卻搖頭道:“至今還沒有,西俗國的太子殿下爲人陰險狡詐,詭計多端,我至今尚未跟他正面接觸過,因此還不能準確判斷。不過倒是可以從西俗國這邊下手。”
“哦?”皇上挑眉,有些渾濁的眼中閃過一抹趣味十足的神色,好奇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究竟有什麼法子?”
“如果真要實施的話,恐怕還需要皇上您的幫助。”慕寂梵揚脣輕笑,一雙幽深的瞳孔緊緊的盯着皇上,即便沒有言明,但是從眼神當中卻可以看出一抹神色。
皇上自然點了點頭,大笑着說道:“我自然是願意配合的,況且我這具身體還是寧兒幫我恢復好的,要做什麼你們儘管說。”
梅洛塗雖然一直沒有插話,但還是從皇上和慕寂梵的對話當中聽出了一些端倪,坐在靠岸處的他,眼眸中卻含着一絲冷笑,似乎非常期待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
慕寂梵喝下一口熱茶,而後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皇上大限將至,只是不知這皇位究竟要傳位於誰?”
“朕這一輩子僅有一子,皇位自然歸於他所有,但前提是寧兒可以真的治好他,否則,身患殘疾的皇上是不會被國民所擁戴的,那幾個女人也不會安心,因此,還是要看寧兒的。”
皇上爲了表現出自己的和藹,一直都自稱“我”,現在突然用“朕”作爲自稱,看得出他對這件事十分重視。
而他口中的那幾個女人,指的自然是他的其他五個女兒。
“放心吧,寧兒她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既然她說她能幫舅舅治療好雙腿,自然會做到,我們要相信她纔是。”
慕寂梵的這一句“舅舅”聽得皇上心花怒放,當即對他的滿意又更深了一分。
當慕寂梵和梅洛塗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天色已經逐漸暗沉了下來。
慕寂梵本想去藥房尋找洛寧,但是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她的蹤跡,他不禁微微皺起眉頭,抓住藥房裡的一個小侍女問道:“洛寧今天沒有在藥房嗎?”
“洛小姐她一直都是在的,只不過一刻鐘以前,梅姑娘說她身體不適,因此讓洛小姐去陪她一小會兒。”
慕寂梵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讓侍女無所適從,顫抖着身體小心翼翼的說道。
聽聞這話,慕寂梵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回了他和洛寧暫居的臥房。
剛剛走進屋子,慕寂梵就注意到窗邊有一隻白色的鴿子在徘徊,他跨步走過去,將那隻鴿子放在自己的手掌心,而後從它的腿上解下來一個細小的卷軸。
慕寂梵小心翼翼地將紙卷打開,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讓他緊皺的眉頭舒緩了下來,眸中也帶着一絲笑意。
準備工作已經逐漸成型,只要最後一步到位,計劃隨時都可以進行。
梅洛於的房間內,她正焦促不安地坐在桌前,而洛寧卻在執筆寫着藥方。
剛纔聽聞她身體不適,洛寧匆忙丟下了藥房的事情,快速跑了過來,經檢查之後才確定,她只是女性特殊時期的疼痛罷了,洛寧也沒有在意,只是寫了一個自己平時常用的方子給她。
當落筆之後,洛寧才注意到梅洛於的不自在,她不禁好奇的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有,絕對沒有!”梅洛於急忙的搖着頭,否認着洛寧的話,只是她偏激的反應更加讓洛寧懷疑。
她將沒梅洛於的手輕輕地握住,而後說道:“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如果你心中真的藏有事情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告知於我,以我旁觀人的身份來幫你分析,也可以緩解你的不適,而不是讓你一直壓在心中困擾着自己,你說是嗎?”
“我……”梅洛於在聽完洛寧的話之後,緊緊的盯着他,但是眼神依舊有些閃動。
許久之後,她才下定決心道:“算了,我還是實話跟你說吧,只是聽完之後你不要笑話我纔是。”
“好。”洛寧正襟危坐,目光緊緊地盯着梅洛於,許久之後才聽她嘆息一聲,而後道:“其實我本身是沒有什麼事情的,只是一想到明天就要給太子動手術,我這顆心就像是快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似的,弄得我十分難受。洛寧,明天的手術你真的有把握嗎?”
手術這個名詞,梅洛於還是聽洛寧說的,以前從來沒有二耳聞,只是她相信洛寧的才華,因此纔不曾有所懷疑。
梅洛於的反應卻讓洛寧有些詫異,她的眼珠在眼眶裡轉動了一圈兒後,輕笑了一聲,將自己心中的那個疑問問了出來:“要想讓我回答你的問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要如實告訴我你和舅舅的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