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幔後有人

水池內霧氣氤氳,但卻氤氳不多,待越發朝池子走近,池子水面的花瓣香味越發濃厚,而那池子內的光景,也是比方纔還要來得清楚。

柳襄正匍匐趴在池子邊緣,仰着頭,笑盈盈的望她。那笑容似柔魅,又似莫名的燦然與純透,落在眼裡,依舊如妖柔不淺的***,的確勾人攝魄攖。

從不曾料到,今日與柳襄相見,竟會是這等場景。也突然想起,往日柳襄在她面前可謂是大肆逢迎,而今他不着寸縷的出現在她面前,想來自然也是淡定之至,甚至尋常之至。

畢竟,花街柳巷的人,何來矜持可言,更別提,花街柳巷甚至能摘得頭籌的男人。

待站定在柳襄面前,鳳瑤稍稍駐了足,居高臨下望他。

他肩頭與後背的皮膚全然展露,白皙嫩透,並無一絲半縷傷痕,顯然是將身子骨養得極好。

“長公主如此瞧着柳襄,柳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呢。長公主好歹也是威儀尊厚的女子,怎能如此盯着柳襄。”

柔膩膩的嗓音,似是折了腰桿一般,勾人不淺。

鳳瑤神色分毫不變,滿目清冷,“你也會不好意思?倘若你當真不好意思,便該在本宮還未入得你屋之前,出浴將衣袍穿好,又何來,故意讓本宮爲你拿衣袍過來?”

他依舊勾脣笑着,媚眼如絲,從容淡定償。

鳳瑤淡漠凝他,繼續道:“或者,如你們這等風月之人,早就不習慣着衣了,畢竟是千人嘗萬人觸的人,想來是否穿衣於你而言,皆無兩樣。”

這話一出,柳襄那從容帶笑的面容終是稍稍漫出了半縷異色,卻也僅是片刻,他薄脣一啓,柔和恭然的朝鳳瑤出聲,“花街柳巷之人,自也有潔身自好之人。而恰巧,柳襄便是這其中之一。”

鳳瑤冷目觀他,並不言話。

他擡頭朝鳳瑤笑笑,“我知長公主不信,但事實便是如此,我自然不喜撒謊,更也不喜在長公主面前言謊。再者,長公主也曾對柳襄榮威浩蕩,柳襄對你,終是傾慕而又敬畏的呢。”

這話入耳,可謂是全然空話,皆不可信。

鳳瑤興致缺缺,面色越發沉了半許,也不打算就此與他多做糾纏,僅是陰沉無波的問:“膽敢霸佔攝政王府之人,也配提本宮對你榮威浩蕩?倘若本宮知曉有朝一日你會如此反叛而起,甚至還敢以攝政王府之人的性命來要挾本宮,本宮早會要你性命。”

說着,分毫不待他反應,話鋒一轉,直白清冷的問:“你如今霸佔攝政王府,有何意圖?甚至今日用攝政王府女童來大費周章的引本宮過來,又是何意?”

柳襄柔柔的凝她,並不言話。

鳳瑤候了片刻,森冷的瞳孔再度稍稍垂落在他面上,威脅層層的問:“怎麼,不願說?”

他搖搖頭,俊然妖異的面上綻出了幾縷委屈,“池水涼了不少,柳襄如今身子冷,這一冷啊,就有些說不出話來,是以,長公主還是去將袍子給柳襄拿過來吧,待得柳襄暖和了,柳襄對長公主你,定知無不言。”

鳳瑤全然未將他這話聽入耳裡,脫口是語氣越發威脅,“柳襄,本宮耐性並非大好,你若執意挑戰本宮底線,本宮對你,自不會手下留情。”

他柔膩而笑,“長公主會對柳襄留情的。”

鳳瑤冷眼凝他。

他繼續道:“想來許儒亦對長公主提及過前段時間那些異族之人的。再者,今兒在攝政王府威脅長公主的那些人便是異族之人,難道長公主不想知曉他們是何門何派?是以,就論這些,長公主何來捨得殺柳襄?柳襄若是死了,線索便全然斷了呢,那時候長公主在明,敵人在暗,那些人若喲對付長公主與幼帝,長公主定措手不及,腹背受敵,防備不得呢。”

他嗓音極柔極柔,柔膩的話語,卻也是話中有話。

鳳瑤瞳孔一縮,心口終是沉了半許。她冷眼凝他,煞氣陰冷的凝着。

他則媚眼如絲,春意含笑的回望着她,分毫不懼。

待得二人緘默片刻,鳳瑤強行按捺心緒,稍稍蹲身下來,修長的指尖瞬時扣住了他的脖子,“你敢威脅本宮?便是你死了,線索斷了,本宮自能差人壓加搜查異族之人,再嚴刑逼供,到時候,本宮若要知曉那些異族之人出自何處,自也是輕而易舉。但你柳襄,性命則只有這條,你死了便死了,再無翻身可能,如此,你敢拿你這條性命,來與本宮對峙與豪賭?”

他分毫不懼,面色依舊柔膩淡然,從容之至。

他那雙修長彎着的眼分毫不避的朝鳳瑤迎來,柔然而道:“那些人皆爲死士,一旦被捉,定咬毒自盡。但那些人若當真亡了,長公主勢必觸怒那幕後之人,到時候,長公主與幼帝,甚至這整個大旭,都得覆沒。柳襄賤命一條,死不足惜,但長公主又怎敢拿你與幼帝的性命甚至還有大旭之國,來與柳襄豪賭?”

他嗓音平緩帶笑,但脫口的話語,卻是字字錐心。

無疑,這柳襄也是全然把控得了她姑蘇鳳瑤軟肋,是以,纔會對症下藥,委婉威脅於她。

只不過,明知他這話極可能是在故弄玄虛,但卻不得不說,她姑蘇鳳瑤的確不敢與他真正豪賭。幼帝與大旭比她姑蘇鳳瑤性命還重,是她心底全部的支柱,如此,終是心有忌諱與戒備,是以無論如何,她都得費盡心力,護這二者周全,不容閃失。

她面色清冷磅礴,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發猙獰如刀。

柳襄笑盈盈望她,也未言話,待將她盯了片刻後,他薄脣一啓,再度柔膩的出聲道:“柳襄不過是亡命之徒,什麼事都是做得出來的。是以,長公主還是莫要太過威脅柳襄纔是。畢竟啊,柳襄如今也算是借了外力而佔據了攝政王府,雖未能爲我柳家滿門真正報仇,但也算是報得一半,倘若長公主將留下殺了,柳襄也不過是稍稍抱憾而終罷了,但對於長公主而言,則是損失了一大知曉真相的好機會呢。難道,長公主就不想知曉那些異族之人是誰?不想知曉究竟是誰盯上了你與大旭?”

冗長的一席話,再度柔膩重重,也興味重重。

鳳瑤按捺心神一番,深眼凝他,“與本宮談條件,自得有談條件的本事。倘若你今日給出的話不讓本宮滿意,便是孤注一擲豪賭一場,本宮,也得取你性命。”

柳襄輕笑,“長公主放心,柳襄今日,無論是身心之上,都會讓長公主滿意。”

嗓音一落,柔柔凝她,待將鳳瑤掃了一眼,再度話鋒一轉,“長公主捏疼柳襄了,而今可是要放手了?長公主許是不知,柳襄雖爲風塵之人,但也算是風塵之中的翹楚,旁人見柳襄一面,都得散盡家財,更別提,捏柳襄脖子,碰柳襄身子了。”

鳳瑤瞳孔一縮,陰沉而道:“收起你那副媚惑人的姿態,這些在本宮面前並無用處。你若真想與本宮談條件,便好生與本宮談,其餘惑人的心思,你最好是掂量掂量的收好。”

說完,稍稍鬆了他的脖子。

“柳襄的衣袍……”他神色微動,柔和而問。

鳳瑤眼風朝不遠處那柳襄的衣袍一掃,眼角微微而挑,“自己出浴去拿。”

他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委屈無奈的道:“柳襄以爲,方纔長公主與柳襄說的那些話算是妥協,怎如今還是不願爲柳襄拿衣裙?外人見柳襄身子,少說得要十萬兩紋銀,長公主公然讓柳襄出浴去穿袍子,莫不是,覬覦柳襄身子?”

穢然不堪的話入得耳裡,無疑是勾魂攝魄。

鳳瑤則充耳不聞,清冷的目光靜靜凝於他面上,“你若不起來,本宮倒也可幫你出浴。”

許是不曾料到鳳瑤會如此回話,柳襄眼角也跟着抽了兩下,隨即斜眼將鳳瑤幾番打量,妖異的面容也故作漫出了幾許委屈與怯懦。

“要讓柳襄出浴也可,不若,長公主將轉頭回避迴避?”他再度柔然而問。

鳳瑤落在他面上的目光分毫不鬆,清冷陰沉,並不言話。

眼見鳳瑤態度堅硬,柳襄脣瓣動了動,也未再言話,僅是猶豫片刻,隨即柔弱委屈的咬咬牙,隨即兩手稍稍撐着池邊,緩緩的站了起來。

落水而濺,發出啪嗒清脆的聲響,待得柳襄起身,鳳瑤只覺眼前一片白花花,隨即也未細看,下意識轉了頭。

則是片刻,柳襄破水而出,登上了池邊,鳳瑤甚至能清楚聽到他溼漉漉的雙腳接觸地面的聲響,奈何卻也正這時,一道嬌弱輕呼乍然而起,她還來不及反應,一個溼漉的身子便已砸中了她,那股巨大的衝擊力頓時將她砸得身形不穩,整個人陡然跌入池子。

剎那,微溫的熱水驟然將她全數圍裹,她下意識的屏息閉眼,才免於嗆水之險,待急忙伸手撲騰出水面,她頓時睜眼呼吸,卻也正這時,懷中正依偎一人,瑟瑟而陡,嬌柔後怕的道:“方纔柳襄腳滑了,撞着了長公主,長公主可有事?”

這柳襄好歹也是會武之人,何能這般容易腳滑,更何況,這池子的水根本就不冷,反倒是還熱乎冒氣,豈是什麼涼人?

鳳瑤瞳孔驟縮,面色也驀的陰沉下來,隨即當即伸手隨意朝柳襄一推,奈何伸出的手恰到好處抵在了柳襄那溫熱細瘦的胸膛,待得正要用力,柳襄頓時伸了一隻手將她的手穩穩按住,另一隻手則驀的勾上了鳳瑤的脖子,身子越發貼合鳳瑤,突然壓低嗓音的道:“屋外有人。”

短促的四字,極低極低,然而這話入耳,鳳瑤下意識收回手中力道。

她當即擡眸朝前方不遠那一層層厚厚的紗簾望去,則見那些並未全然垂地的紗幔下方,隱約露着兩隻腳。

果然有人。

她神色微微而變,回眸朝柳襄望來。

柳襄緊窩在她懷裡,柔柔而笑,隨即身子稍稍而起,脣瓣越發朝鳳瑤的耳朵貼來,繼續輕柔低聲的道:“有人要柳襄對長公主動媚術,再神不知鬼不覺的對長公主下蠱毒。只是,長公主曾對柳襄好過,柳襄如何捨得對付長公主。”

嗓音一落,修長的指尖稍稍纏上鳳瑤的溼發,“長公主說,柳襄對你可是不薄?”

鳳瑤壓低着嗓子冷道:“何人讓你如此而爲的?”

“一個異族的中年男人,且那人,來自大英。”

柳襄輕柔低聲的再度回話。

鳳瑤面色驀的一變,心底的複雜與起伏,升騰搖曳,劇烈不平。

竟會是大英!

只是,大旭與大英歷來毫無交集,大英怎會突然盯上大旭?再者,顏墨白在天下那般興事,甚至還大有對付大英之意,怎那大英的人不盯上顏墨白,爲何要獨獨盯上她與大旭?

思緒翻騰,一股股複雜與疑慮越發濃烈。

待沉默片刻,鳳瑤落在柳襄面上的目光也越發而沉,繼續壓着嗓子問:“你如何知曉的?且那人讓你對本宮下蠱,又是何意?”

柳襄勾脣輕笑。

這回,卻是笑出了聲。

他也未回話,僅是稍稍鬆開那隻貼在鳳瑤手背的手,擡手便開始打起水來,待得水花四濺,脆聲四溢之際,他笑得越發柔魅酥骨,陣狀極大。

如此聲勢,一直持續半晌,柳襄才稍稍收回打水的手,隨即薄脣一啓,柔聲而道:“柳襄也不知。柳襄聽說,那人前些日子才入得京都,待打聽到柳襄便是花街柳巷的男倌翹楚,且還曾與長公主接觸過,便將柳襄從牢中救了出來,且因柳襄對其道明大旭與攝政王對柳襄有滅族之仇,那人便替柳襄收了攝政王府,甚至讓柳襄可隨意差遣那些王府內留下的異族之人,但條件便是,柳襄需得近身長公主,將他給的蠱毒,種在長公主身上。”

鳳瑤陰沉道:“既是要對本宮下蠱,那人爲何不親自來下,竟還要藉助你的手?再者,能控制人的蠱毒有千千萬萬,又何必一定要你近身本宮,甚至媚惑本宮,再下毒?他自可給你無色無味的毒,讓你對本宮拋撒即可,何必讓你媚住本宮這般麻煩。”

柳襄神色微動,眉頭微皺,略微爲難,似是有些不好說。

鳳瑤緩緩挪開貼在他心口的手,轉而捏在了他脖子,“說。”

柳襄嘆了口氣,猶豫片刻,低聲道:“那毒並非尋常之毒,而是,兩生蠱。那人,是想讓長公主中得蠱毒,從而,與柳襄兩情相悅,而後,纏綿不休,至死,才休。是以,那蠱毒,並非尋常蠱毒,需靠*而渡。而長公主對尋常男子又並無喜歡之意,是以那人才想得讓柳襄,媚惑長公主,從而趁機對長公主施毒。”

是嗎?

他言語條理分明,然而這些入得鳳瑤耳裡,終是疑慮重重。

“那人如此對付本宮是爲何意?”

她強行按捺心神,再度陰沉冷冽的問了話。

柳襄默了片刻,神色微動,壓着嗓子道:“柳襄不知。但柳襄知曉的是,那人似是並非想立即要長公主性命,而是想讓長公主與柳襄,纏綿而亡。”

說着,目光在鳳瑤面上逡巡一番,而後又稍稍回頭朝那不遠處的簾子迅速一掃,話鋒也跟着一轉,“長公主此際,欲如何對付外面的人?”

鳳瑤滿目陰沉,沉默片刻,不答反問,“你口中那人,可還留在京都城?”

柳襄搖搖頭,“不再。而今僅是攝政王府內還留着數十名他的爪牙。”

鳳瑤心口一冷,神色越發起伏。

如柳襄所言的話,倘若她要大肆抓捕也並無任何意義,賊首都已不在京都,若再遣重兵圍剿攝政王府的異族之人,自也無任何好處,反而還會……打草驚蛇。

如此,而今最好之法,許是就是,靜觀其變了。

鳳瑤兀自沉默着,並不言話。

柳襄靜靜而候,眼見鳳瑤許久都不出聲,她神色微動,再度道:“柳襄雖心有仇恨,但也並非是隨意報仇之人。冤有頭債有主,長公主並無對不起柳襄之處,是以柳襄也不會對長公主如何。再者,柳襄一家雖被滿門抄斬,但柳襄終還是身正之人,雖也見不得大旭會如何如何的好,但也不願幫着外賊來迫害長公主與大旭。”

說着,嗓音稍稍一挑,媚眼如絲的朝鳳瑤笑笑,“柳襄報仇,自也要光明正大的報,且柳襄的身子,價值千金,也非說給就給長公主你呢。”

鳳瑤瞳孔一縮,自然知曉柳襄在委婉勸她信他。

只不過,而今諸事都似是迷霧重重,柳襄這脫口之言雖不足全然而信,但也不可忽視。

她沉默片刻,終是回神過來,清冷煞氣的目光凝在柳襄面上,陰沉道:“這平樂坊中,有多少是你的人?而暗中監視着的外族之人,又有多少?”

“長公主是想與監視着平樂坊的外族之人拼殺?”柳襄不答反問。

鳳瑤冷道:“你且回本宮的話。”

柳襄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待思量片刻,柔聲緩道:“平樂坊中僅家丁六人,但皆是稍稍會些拳腳功夫,若要拼架的話,許是直接送死之輩。坊中還有個坊主,算是武功不若,這些年柳襄也多虧坊主佛照,纔會一直生存至今,只是,坊主歷來只顧生意,不喜爭鬥,便是今兒長公主與那些異族之人打起來,坊主也不見得會出手幫忙,反而還會在事後找長公主付損壞坊中物什的錢財。而今日在此監視的異族之人也不多,僅有三名,只是,柳襄聽說,那三人皆是留得攝政王府異族中人的魁首,許是武功絕非小覷,再加之那些人擅蠱,長公主若單獨與那幾人硬拼,許是落不得好處。”

柳襄言語柔和,溫潤嬌然,那隻勾在鳳瑤脖子上的手,也一直不曾鬆開,身子也一直貼着鳳瑤,半分不離。

鳳瑤神色幽遠,面色清冷之至。

不待鳳瑤回話,柳襄再度柔膩低聲的問:“而今如此之境,長公主欲如何應對?倘若長公主有何法子,柳襄自當配合。柳襄武功雖不精,但尚且可撂倒一人。”

嗓音一落,眼見鳳瑤瞳孔回神,他勾脣朝她笑得風月不淺。

“此際,的確不是硬拼的時候。”

鳳瑤再度默了片刻,壓着嗓子低沉而道。

柳襄靜靜凝她,也未言話,待得氣氛沉寂了片刻後,鳳瑤神色微動,再度壓着嗓子出了聲,“是以,既是有人在外監視,那自然得順其道而行,免得打草驚蛇。”

她嗓音淡漠清冷,語氣中的硬實與煞氣分毫不掩。

既是大英之人出手,茲事體大,在事態還未全然弄清之前,她自是不能太過打草驚蛇。更何況,柳襄之言,也不過是片面之言罷了,是否爲真,還尚待考究。

她心有沉浮,思緒至此,也再度回頭好不遠處那紗幔下方的雙腳掃了一眼。則待回神,便聞柳襄柔膩低聲的朝她問:“長公主想要如何不打草驚蛇?”

鳳瑤掃他兩眼,沉默片刻,隨即脣瓣一啓,陰沉道:“你方纔打水倒是打得好,而今……繼續。”

柳襄頓時會意過來,眉頭微皺,委屈嬌弱而道:“長公主,便是要製造水中*的旖旎假象,但方纔柳襄已是出過力了,而今之際,可是該長公主打水了?”

說着,眼見鳳瑤落在她面上的目光驀的一沉,他嚥了咽口水,隨即再度勾脣笑開,“也罷,這等之事,柳襄來做便是。只是,除了打水,柳襄還可將這場戲做得更足,不知長公主可要柳襄發揮?”

鳳瑤眼角一挑,心有微怔,一時之間倒是有些不清他的意圖。

“長公主不說,便是應了。”

他輕笑而道,全當鳳瑤默認,隨即再無耽擱,當即伸手再度拍水,待得鳳瑤下意識朝他那拍水的手望去,也朝那濺起的水花掃去時,哪知柳襄突然張了口,吟然啊聲的叫了起來。

突兀微尖的嗓音,無疑是怪異之至,甚至於,那一道道故作喘然的嗓音,也似與真正的風月之事全然無異。

柳襄不僅生了副妖異勾人的外表,便是這嗓音,也是格外的妖異攝魄,勾人不淺,若非是親眼見得這柳襄是故意而叫,要不然,鳳瑤定會以爲這廝是在動情的風月,肆意的揮汗馳騁。

她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也忍不住伸手,撥開了柳襄勾在她脖子上的手。

柳襄朝她笑笑,也未再伸手過來,反倒是繼續賣力而吼,則是不久,鳳瑤便見那厚厚紗幔下的雙腳,逐漸消失了去,她神色微動,這纔回眸朝柳襄望來,淡道:“得了。”

短促的兩字一落,柳襄噎了嗓音。

鳳瑤也不言話,僅是迅速躍身上池,待站定在池旁之際,不料柳襄已再度趴在了池子邊,柔魅嬌然的望她,“我也算是幫長公主大忙了,長公主這回可要爲柳襄將衣袍拿來了?”

說着,瞳孔微微一縮,再度補了句,“又或者,長公主這回,仍要柳襄自行去拿衣袍?”

鳳瑤居高臨下的凝他,面色清冷淡漠,並無半許動容。

他將鳳瑤凝了許久,眼見鳳瑤仍是不說話,他嘆了一聲,終還是自主的爬上岸來,隨即迅速朝放置衣袍處行去。

整個過程,鳳瑤不發一言,目光也未再朝他落去,僅是滿目複雜深邃的朝那厚厚紗幔處凝着,思緒沸騰。

柳襄穿衣也是極快,片刻便已捧着一套衣裙站定在鳳瑤身後,柔道:“柳襄也早爲長公主備好了更換的衣裙,長公主若是不棄,可先換上。”

鳳瑤並未拒絕,待接過衣裙後,不待柳襄反應,便已自然而然的將衣袍穿在了溼衣上。

柳襄眉頭一皺,忙道:“這許是不可,長公主若一直溼衣貼身,許是容易受涼。”

不待他尾音全數落下,鳳瑤便清冷無波的道:“這並非是你該過問之事。待再過片刻,你便隨本宮回攝政王府去,再配合本宮之令,將駐守在攝政王府的所有異族之人,調開。”

“這許是不現實。他們知攝政王府之人是長公主軟肋,何能離開攝政王府?再者,即便離開了,他們也無處可住,是以長公主之意,許是行不通。”

鳳瑤瞳色幽遠,“倘若,本宮爲你賜府呢?”

柳襄驀的一怔,愕道:“長公主之意是?”

“既是中了兩生蠱,自是得心繫於你。若本宮突然賞你一座空府,再遣侍奴伺候於你。那些異族之人自可以爲你下蠱之事已然得逞,如此,只要你主動高興的去那新府,那些異族之人,自會松下心防,隨你一道去新府監視。”

鳳瑤再度將目光朝他落來,清冷淡漠的回了話,卻是這話一出,她眼角微挑,待將柳襄再度陰沉森然的打量幾眼後,話鋒一轉,“是以,比起那些異族之人來,本宮如今,倒是最是防範於你。你今日之言,雖爲條理分明,句句在理,只不過,這一切,都不過是口說無憑。”

“長公主是不相信柳襄?”

他柔柔而問,似是有些委屈與無奈,嬌然的嘆息一聲。

鳳瑤淡漠觀他,也不打算與他拐彎抹角,“並非不信,不過是,你缺少讓本宮信你的理由罷了。本宮且問你,排除你自說的是大旭之人外,你還有何理由,執意要站在本宮這邊,而不是,得了那大英之人的好處,心有嚮往,便肆意爲大英之人賣命?”

這話一出,柳襄突然不說話了。

鳳瑤也不打算催他,陰沉淡漠的目光依舊靜靜落於他面上,清冷打量。

待得二人皆緘默片刻後,柳襄突然斂神輕笑,“若說理由,倒也沒什麼特別理由。不過是,柳襄想幫長公主罷了,也想願我自己的目的罷了,如是而已。”

說着,眼見鳳瑤面色分毫不變,似是仍不信他,他笑着繼續道:“柳襄之言句句爲真,無需爭論。柳襄如今,也不過是個孤家寡人,性子隨性罷了,畢生的目的,也不過是找攝政王報仇,只是如今攝政王已不在京都,甚至還廣傳攝政王成了大周帝王,如此,柳襄手無縛雞之力,無權無勢,若真要殺攝政王的話,恐是還得藉助長公主之力呢。”

“大英已中意於你,你若好生爲大英辦事,大英說不準會給你機會殺顏墨白,如此,你又何須再將機會寄託在本宮身上?”

鳳瑤依舊不信他的話,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發深邃清冷。

卻也僅是片刻,他繼續道:“柳襄世代皆爲兩袖清風的良官,柳襄雖不才流落風塵,未能光耀柳家門楣,但自然,也不能做叛國之事,讓柳家蒙羞。再者,大英之人舉棋不定,且看似對我尊重,實則不過是利用我罷了,就論他們意圖讓柳襄用身子對長公主種上兩生蠱,一旦長公主中蠱,別說長公主會交纏而亡,便是柳襄,也是如此。是以,大英之人從不曾想過留柳襄性命呢,而柳襄,又如何能爲他們真正賣命?”

說着,嗓音越發一低,“另外,我柳家慘被滅門,本是冤枉,柳襄也一直想爲柳家翻案,而長公主自是有翻案的本事,是以,無論是殺顏墨白還是爲柳家翻案,長公主皆可幫得柳襄大忙,如此,柳襄對長公主妥協,擇長公主爲明主,也算是識時務罷了。不知這些,可夠讓長公主滿意與信任的理由?”

“你這些話,自讓本宮滿意,只不過,還不夠。”

鳳瑤並無耽擱,面色也欺負不大,待得他尾音剛剛落下,便淡然無波的出了聲。

柳襄眼角微挑,嬌柔風月的笑了,“長公主還要如何?”

鳳瑤神色幽遠,默了片刻,才平緩低沉的道:“不過是,還要看你的誠意罷了。你的話,本宮聽了,只不過你做的事,本宮,還得看看。”

說着,分毫不待他反應,鳳瑤話鋒一轉,“而今時辰該是適當,我們先回攝政王府。”

柳襄瞳孔微微一深,妖異的面上頓時展露了幾許瞭然,隨即朝鳳瑤勾脣而笑,“長公主請。”

嗓音一落,稍稍擡手理了理溼潤的頭髮,也順便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卻是不待動作完畢,已見鳳瑤徑直朝前邁步,他面色稍稍而變,當即停了手中動作便朝鳳瑤追去,而後便擡起胳膊如蛇一般纏上了鳳瑤的胳膊,待得鳳瑤轉眸過來冷冽凝他時,他則媚眼如絲的迎上鳳瑤的雙眼,“異族之人可眼尖得緊,既是中了兩生蠱,自然得有中蠱的模樣。”

他着實生得好看,倘若未染風月之氣的話,也是個眉清目秀的俊朗公子。只可惜,而今經歷了風月的洗禮與侵蝕,如今這柳襄,早已是圓滑妖異,便是稍稍的一顰一笑,都是勾人攝魄,風月十足。

這種男人若要真正迷惑一人,自是容易。也難怪當初花謹選來選去會選上這人塞進她的後宮,不得不說,這柳襄,的確有媚人惑人的本事。

她心思幽遠,朝柳襄凝了一眼後,不曾言話,也未擡手將他的手全然揮開。

兩人緩步往前,待撩開那重重的紗幔後,便見那樓梯口處,正立着那最初領路的小廝。

許是沒料到鳳瑤與柳襄會這麼快出來,小廝面上迅速閃過了半許疑慮與詫異,卻也僅是片刻,他便已斂神下來,面無表情的垂頭下來,朝柳襄與鳳瑤喚道:“柳公子,長公主。”

柳襄輕笑道:“杵着作何!還不快來扶我!長公主今兒可是累得不輕,我身子骨也弱,你莫不是還要讓長公主一直扶我?”

那小廝神色微動,待迅速擡眸朝滿頭溼潤的鳳瑤掃了一眼後,隨即便踏步過來擡手攙住了柳襄。

柳襄面露幾許滿意之色,嬌笑不淺,隨即竟如小人得志似的,整個人竟全然柔若無骨的靠在了小廝身上。

他那雙挽在鳳瑤胳膊的手驀的一鬆,鳳瑤眼角微挑,下意識朝他望去。

待那小廝稍稍用力將柳襄扶住,柳襄薄脣一勾,忍不住傲嬌的再度道:“今兒倒是便宜你小子了!這京都城裡想扶我柳襄的人,可是從這平樂坊排隊都可拍到城門外去,你小子可是佔我便宜了呢。”

小廝眼角猝不及防的抽了一下,面無表情的臉,也逐漸增了半縷掩飾不住的龜裂與錯愕。

柳襄再度嬌柔呵斥,“還不快走。”

小廝眉頭一皺,似是想怒,但終還是全然忍下去了,僅是扶着柳襄緩緩下樓。

待得柳襄二人行了幾步,鳳瑤才朝一旁不遠那依舊橫斜而臥的十來名兵衛掃了一眼,心頭沉了半許,本打算回得攝政王府後便差人來平樂坊將那些兵衛擡走,不料與柳襄二人剛剛下得一樓併入得一樓大堂時,那大堂內側的簾子處,突然有人撩簾子出來,熱絡笑盈的朝鳳瑤道:“姑娘今兒可是與我們平樂坊頭牌柳襄公子好了一場。而今風月過後,這消費之銀,一共是五萬六千兩白銀。”

說着,眼見鳳瑤瞳孔一縮,那人笑盈盈的再度補了句,“我家坊主說了,因着姑娘是柳襄公子熟識,是以便少收姑娘幾萬兩,望姑娘不必道謝。”

區區一個柳襄,這平樂坊的坊主開口便是五萬六千兩,無疑是獅子大開口,不知金銀之貴了。

她神色微動,面色淡漠無波,正要言話,不料話還未出口,柳襄便道:“曲恣,你且進去與坊主說,就說今兒這位姑娘所消費之銀,我爲其免了。”

曲恣站端身形,目光朝柳襄落來,“柳公子,坊主說了,柳公子要將身子獻出去,他自也不管,但有些事還是明算賬得好,這姑娘雖爲你恩客,既是入了平樂坊的門,自然得交付銀子,亂不得規矩。另外,坊主還說,柳公子心有鴻鵠,坊主自是任你高飛,但若柳公子飛得累了,平樂坊仍會等你回來,那時候,無論你年歲如何,坊主仍有能力將你捧爲平樂坊頭牌,讓你此生之中,受人追捧追逐,光鮮亮麗。”

這話一落,柳襄瞳孔極爲難得的一顫,便是妖異帶笑的面色,此際都略微增了幾分抑制不住的動容。

鳳瑤轉眸,將柳襄的反應全數收於眼底,並未言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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