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陰梵君此刻正處於青黃不接的時候。
無論如何說,都是有理的。
當然,天帝要與他細細計較也並非不可。
可天帝,此刻已經是氣急攻心,不想在這件小事上反駁。
“這麼說……”
天帝突然開口,話音十分之緩慢,聲音也十分的冰冷。
他看向陰梵君的眼神就彷彿是從不認識這個人。
也是,數百年來陰梵君戰功赫赫,又是有名的心冷麪冷,從來沒有對天庭提出過任何的要求,也沒有對自己的安排有過任何的不滿。
陰梵君的桀驁不馴表現在他對敵以及對地獄的惡鬼上,卻從未表現在他天帝面前一分一毫。
所以,在得知陰梵君愛上了一個凡人的時候,他天帝起初是不信的。
這個看起來根本就無心的地獄鬼君怎麼可能愛上一個凡人呢?!
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在他的身上?!
但這一刻,天帝還是明白了。
他看到了陰梵君的“本來面目”,也明白了這個人數百年的不在乎是因爲他真的不在乎。而當他遇到了他所在乎的,他會將別人都在乎的都歸於不在乎。
所以,這一刻的天帝心中只有一個聲音……
“陰梵,你這是要叛出天庭嗎?!”
天帝看着在大殿下跪着,身形卻挺拔如鬆的陰梵君,沉着聲音問出了他心中的話。
“陰梵早已無心成神也不再想做仙。”
陰梵君在陳述他心中的事實,眼眸深沉如淵,但聽在別人的耳中卻是石破天驚。
多少人想要成仙成神,多少人爲了這修仙之路受盡了磨難。
但是如今這個受到六界尊重的地獄鬼君卻說自己不想成神,也不在想做仙,這是多麼的讓人吃驚啊!
“不想再做神仙了嗎?”
天帝過了許久纔回過了神,眼眸銳利的看向陰梵君,聲音十分的低沉。
“就是爲了那個凡人女孩嗎?!”
天帝突然將目光轉向了草凌默的身上,看向草凌默的目光裡有着幾分的打量,還有着幾分的不屑。
草凌默卻是泰然處之。
或者說,從一開始她就料想到了這樣的場景。
對即將見這仙界的大佬草凌默沒有絲毫的興奮,而是十分的淡漠。
因爲她早就明白,這天帝和王母對自己的態度,也必然是十分的淡漠。
“陰梵從未想過成神爲仙。”
陰梵君的下一句話,更是讓大家大爲吃驚。
陰梵君做了數千年的仙人,而且還是仙人中的翹楚,而他如今卻說自己從未想過成仙?!
“阿彌陀佛……或許當日我並沒有度化地獄鬼君。”
一道聲音響起。
隨後金光閃過,地藏王菩薩突然出現在了天庭之內。
“地藏菩薩。”天帝和王母都起身行禮,對這位在地獄宅了數千上萬年的菩薩他們也是許久未見。
但地藏王菩薩的威嚴是六界內都知道的,所以即便是天帝和王母也對其十分的尊敬。
地藏王菩薩一邊向前走一邊卻在心中嘆息。
要說起來,能夠讓他嘆息的事情最近真的是越來越多,特別是每當看到自己的那位好徒弟,他都有一種提前深吸兩口氣的感覺。
因爲他的這位好徒弟,每次都會提出一些讓他恨不得長出來頭髮再拽光的要求。
如今更是以死相逼逼着他到天庭之上爲陰梵君求情。
在他來之前,在地府之內發生了一場雞飛狗跳的事件,般若塔內迦樓羅的叫喊聲幾乎要將整個地府都掀起來了。
那些羅漢們修行還不如地藏王菩薩,見到把刀架在了脖子上的迦樓羅簡直要哭天搶地了。
也直到這時候,地藏王菩薩才意識到自己這數千年前好像一直做錯了一件事——那就是當年領養了迦樓羅。
而錯上加錯的是,竟然將迦樓羅了養在了他的那一羣平日裡除了唸佛參悟沒有一點事情乾的大和尚中間!
即便是地藏王菩薩面對迦樓羅時佛心並沒有崩潰,那些修行尚淺的羅漢們卻各個早就崩潰了佛心!
一個迦樓羅,毀了整個地府的佛……
但地藏王菩薩是心寬之人,他又從反方面思考了下迦樓羅對其的要求。
不就是上天庭一趟爲陰梵君求情嗎?
其實這件事情也未嘗不可。
因爲當年自己度化陰梵君,好像就並非陰梵君所自願。
而讓陰梵君做地獄鬼君也並非陰梵君所想座。
一切不過是他地藏王菩薩提出的,也是地藏王菩薩安排的。
陰梵君數年來爲地府爲天庭爲整個六界所做的事情,已經很多。
如今他只不過是想做一回自己,爲何所有的人都要反對呢?
至少他地藏王菩薩,不會反對此事。
再加上草凌默並非真的是凡人。
從個人角度來說,地藏王菩薩是樂意看陰梵君與草凌默在一起的。
“阿彌陀佛,小徒讓我前來我不得不來。”地藏王菩薩看了陰梵君一眼,不由嘆息到,明澈的眸子裡寫的卻不是抱怨,依然是對迦樓羅滿滿的疼愛,“但陰梵此事地藏我早就知道。”
天帝大爲吃驚:“地藏你……”
到了此時,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地藏王菩薩看向一旁的草凌默,又看了眼陰梵君:“我們佛家並不談情愛,但並不是說情愛這世間並不存在。至少我在陰梵的身上看到了何爲情何爲愛。”
地藏輕輕笑了笑,看向天帝:“天帝又何必棒打鴛鴦?如今大敵當前,誰又知百年後這崑崙所支撐的天地六界會變爲何樣?我們佛家所講究的順其自然用在此處卻是正好。”
月老不由暗自點頭,心想着——這地藏王菩薩就是不一般,這違背天規的事情都能被說成是順其自然。但也只有地藏王菩薩還有那如來佛祖纔敢在天帝的面前說出如此的話吧。
“地藏菩薩,我卻感覺並非如此。”
一旁一直未開口的王母娘娘突然說話,眉目間微微的皺着,面容上滿是嚴肅。
草凌默從她的目光中看出了對此事她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不由在心中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