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程家人幾乎死絕,程巧兒卻不見了。
等事情平息後,蘇淺讓柳婆子去了一趟安寧村,出錢安葬了程家四口,唯獨不見程巧兒身影。
蘇淺以爲她早就死了,沒想到她竟然來了京城,還改換了名字。
想起三年前出事的那天晚上,程巧兒一反常態的表情,蘇淺有些懷疑,她是不是知道程家會出事,所以早早地躲出去了?
後來,蘇淺無意中碰到成親嫁人了的沈茹梅,問過之後,才知道那天夜裡,程巧兒根本沒去她家借宿。
“雖然茗煙不好,但她畢竟是安寧村人。你要是覺得在京城無聊,沒有閨中密友玩的話,可以找她。”
陳蘭碩笑着說。
蘇淺點了點頭,並沒有把她的懷疑說出來。
吃完飯之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在蘇淺的驅趕下,陳蘭碩依依不捨地走了。
他滿面春見地回到了恭親王府,剛剛進府被人請進了恭親王妃的院子裡。
恭親王妃坐在榻上,用帕子輕拭着眼角的細淚,淚盈盈地控訴道:“你還當不當我是你娘,一個招呼也不打就進宮跟皇上請了旨。娶妻是人生大事,當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懷胎十月生了你,連你娶世子妃的大事都不能參與,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她越說越傷心,乾脆拿帕子捂着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世子爺,快過來安慰安慰王妃啊。
陳嬤嬤站在一邊,小聲寬慰着,見陳蘭碩乾站着不動,不由出言催促道。
陳蘭碩低低一笑,突然伸腳踢向了一邊的椅子。
椅子在地上滑動,發出刺耳的尖鳴聲、
恭親王妃哭聲一滯,從帕子裡擡起臉,和陳嬤嬤悄悄地對視了一眼,冷聲斥道:“碩兒,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娘嗎?”
“我眼裡自然是有孃的,但娘眼裡有沒有我就難說了。母妃,你明知道我喜歡蘇默,三年前,你爲什麼還要派人演戲把那些殺人,引到了安寧村,殺了蘇默和阿笙借住的一家四口?!你想要誰死,我都管不着,可你不該去害蘇默!她是我的心頭肉,你害了她,等人傷了我!”
陳蘭碩怒氣勃發,暴怒的鳳眼,緊緊地盯着恭親王妃。
恭親王妃吃了一驚,瞬間離了軟榻上站了起來,張口結舌道:“你,你都知道了?”
陳蘭碩撩起眼皮,擰笑着說:“母妃以爲我去趙家只是爲了遊玩嗎?三年前,被你留在清平城假扮我,轉移殺手視線的那個侍衛的臉皮被我生剝下來了,人現在還生不如死地躺在天牢裡。他不是喜歡戴人皮面具嗎?那就不需要自己的臉了!死太容易了!難的是活着!我要把三年前,傷害過小默的人全部揪出來!一個個扒皮抽筋,受盡世間酷刑!方解我心頭之恨!”
恭親王妃心驚膽顫地聽完,兩腿一軟,重重地坐回到軟榻上,手指顫抖,指着陳蘭碩的鼻子,軟綿綿地問道:“你,你瘋了嗎?爲了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難道你連我也要一併殺了,給她陪葬嗎?”
“母妃,她沒有死,所以我不會殺你。但請母妃好自爲之,不要再傷我一心想要護着的人!”
說完,陳蘭碩擡腳出了屋子,走入茫茫夜色之中。
恭親王妃丟了抹了洋蔥的帕子,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象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捏着陳嬤嬤手,哭訴道:“嬤嬤,我命好苦啊。果然是父子啊,一樣的絕情。喜歡的,可以寵上天。不喜歡的,任你是他親孃,他都不放在眼裡。”
陳嬤嬤的眼睛也溼了,同情恭親王妃的同時,心裡暗暗地擔心被送到世子爺屋裡的茗煙。
她跟王妃商量好了,在世子妃進門前,先給世子爺納幾個通房,以後也好給王妃做個耳目,把世子爺房裡發生的大小事,一應都報到王妃這裡來。
茗煙就是最好的人選,已經送到世子爺榻上了。
人知進退,對王妃也很是忠心。
王妃特意叫了世子爺過來,就是想知會這件事。
誰知世子爺軟硬不吃,還反把王妃氣了個半死。
世子爺的脾氣向來不好,氣急了,一腳能把人給踢吐血。
茗煙這丫頭通透得很,沒少往她懷裡塞銀子,要不然她也不會白操心。
正想着,就聽府內傳出一聲女子的慘叫。
陳嬤嬤眼角一抽,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陳蘭碩回到屋裡,轉了一圈,很快發現他屋裡的丫鬟和小廝均目光躲閃,不敢拿正眼看他。
他深深地皺起眉,在疑惑中走到了臥室裡,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他牀榻上的茗煙。
“你坐到我榻上做什麼?還不快滾下來!”
陳蘭碩有輕微的潔癖,最討厭外人碰他的東西。
看到了這幕,他暴喝出聲,嚇得茗煙忙從牀榻上站了起來,到了他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垂着眼睛,用無比羞澀的語氣說:“世子爺,王妃許了我做你屋裡的人。奴婢以後一定盡心盡力地伺候好世子爺....”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陳蘭碩已經臉色大變,跨過去,不相信地問:“你說什麼,爺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意識到他語氣裡的不悅,茗煙頓了頓,再次鼓起勇氣說:“王妃把奴婢許給了爺!”
陳蘭碩聞言冷笑,毫無留情地踹在茗煙的心口窩上。
茗煙叫了一聲,心頭一熱,一口熱血就噴了出去。
“我說過,不要通房,都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嗎?茗煙,你這是有多想爬上爺的牀?!滾出去!否則爺就踹死你!”
陳蘭碩神色暴戾,眼神冷酷地說。
茗煙身體軟軟地倒在地上,流着眼淚,委屈無比地說:“我只是喜歡你啊,一直都喜歡你啊。哪怕做你的通房,偶爾能看你一眼,我就心滿意足了。”
陳蘭碩面無表情地聽她說完,擡腳踩着她的起伏的胸口,重重向下碾着:“除了蘇默,爺誰都不想要!”
茗煙的嘴角溢出了一縷血色,神色痛苦抱着他的腳,用盡最後的氣力大叫道:“她已經死了!死了!你爲什麼還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