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擡頭看着夜書月面前的水晶糕,吞了吞口水奇怪道:“你帶的糕點,還不合你的口味嗎?怎麼都不動筷子呢?”
“我很少吃糕點,喝一些粥便好。”將水晶糕端到婉容面前,夜書月嘆了口氣,目光也飄到了窗外。
一輛古樸而高貴的馬車從皇宮的方向駛來,夜書月微笑着看:楚千言下了馬車,轉而看向駕馬狂奔而來的楚之煦,明白了婉容眉眼間的苦惱。原來楚之煦並沒有放棄對她的追求,尤其是在皇上病重之後。
楚千言與楚之煦同時出現的機會並不多,兩人不可能會和平相處,畢竟婉容只有一個……
婉容看他戲謔的模樣,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朝窗外看去卻沒有什麼特別的。剛收回目光,門外就想起玉兒清冷的聲音:“您走錯了地方,這件屋子已經被我家小姐包下。”
沉穩疏遠的聲音更加冷漠,婉容一聽便知是楚千言來了:“婉容在裡,我來見她而已。”和夜書月共同用膳,讓他憂心忡忡地趕了過來,然而並沒有見婉容來開門。
“小姐想見您,自然會讓您進門。沒有小姐的吩咐,奴婢不能擅自做主。”玉兒的神色一直淡淡的,一點也不爲楚千言的話擔心。小姐就在屋子裡,有本事他自己讓小姐出來,她對太子的印象一點也不好。總是擅自闖進小姐的閨閣,這是一個正常男子應該做的事情麼!
楚之煦笑意盈盈地湊近了玉兒,英俊的面上有些黯然,聲音洪亮而誠懇:“你家小姐許是不知我們到了這裡,不知姑娘能否通融,通報你家小姐一聲?”恭謹認真的模樣讓玉兒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轉而洋溢開純淨的笑容。
“公子要我通融?”玉兒拉長了聲音,聽着似乎是有些心動,眼角也浮現了絲絲歡喜。
對自己的魅力很是相信的楚之煦有禮地笑道:“多謝姑娘。”沒有多少女子能抗拒他的誘惑,楚中煦心情舒爽的同情,挑釁地斜了面無表情的楚千言一眼。
“公子有什麼值得我通融的呢?說白了,您不過是一個陌生人,憑什麼指望我能爲你打擾我家小姐!”玉兒不急不慢地開口,似乎覺得給楚之煦的打擊不大,還不輕不重地加了句:“還不如你身旁的那位公子!”
這個笑面虎看着就讓人厭煩,難怪小姐這麼不喜歡他,玉兒蹙了蹙眉,眼底閃過不屑,依舊堅定地守在門口。對楚之煦僵硬的笑容與楚千言淡然的模樣視而不見。
楚之煦的嘴角挑起一抹尷尬的笑容,大手藏在袖中捏得緊緊的,面上卻是一片和煦冷靜:“姑娘說的是!只是,你不進去通報,你家小姐若是知道你虧待了你的未來姑爺,或許會發怒!”楚千言竟然不爲這個婢女的無理而生氣,能這麼容忍婉容也是讓他大開眼界了。
玉兒不爲所動地筆直站在門前,眼珠子都不動一下,感覺身前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一道銳利的目光透過她射向房中,不必擡頭她也知道這位賢王的怒火已經止不住了。
楚
千言看了兩人一眼,就轉身要離開。玉兒心思謹慎,又總能挑起三皇弟的怒氣,沒有婉容的允許就沒人能闖進去,而婉容未開門就說明她並不想見自己。
“進來吧。”
門突然被震開了,楚千言回過身走進去,身後跟着拿着一個禮盒的楚之煦。
“容兒,你怎麼不多休息就出門?”婉容的絲質外衣沒有遮擋住她白瓷般細嫩的肌膚,精緻的鎖骨襯得她更加纖細。
“休息太久了,身子更加疲乏,還不如出來走走。你們都過來坐,別客氣。”
待兩人都坐下,婉容也收好了食盒,對兩人微微一笑:“婢女不認識兩位,自然沒有讓你們進門,而我也是方纔才聽見你們的聲音。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又是威逼又是利誘,楚之煦竟然對一個小婢女耍手段,一早就讓她大開眼界……
楚千言笑容璀璨,顯然對她的說辭感到好笑卻沒有點名。對着夜書月點了點頭,楚千言靜靜地坐在他身邊看落座在婉容身邊的楚之煦。
“這是我着人尋找的千年雪蓮,滋補身子是極爲有效的,特別是你在獵場受驚不能不補補!”打開盒子,楚之煦拿過潔白的雪蓮,細細撫摸,清幽的香氣溢滿了整間屋子,着實是一件寶物。
婉容輕輕點頭,迅速地將雪蓮接到自己手裡,立馬將它扔進盒子裡,放到了一旁。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不屑於這麼一隻天山雪蓮,卻要爲皇上的蠱毒考慮,必須要吊住他的一條性命。
見她這麼爽快地手下禮物,楚之煦得意地朗聲道:“姜老將軍不在京城,縣主年紀漸漸大了,卻沒有訂婚,這在京城已經被無數人傳開,用流言中傷你的人也很多。”
言下之意,就是婉容得嫁人了。在場的幾人聽罷,臉色都有些陰沉,眸中的凝重一閃而過。
一時間的寂靜,讓楚之煦猜到了其中的不對勁,其他的兩個男子也是他的競爭對手!沉重的目光在夜書月和楚千言的身上掃了掃,就想要開口。
“賢王,這隻雪蓮在哪裡尋得,本宮都未見過。”楚千言饒有興味地看着婉容手邊的盒子,戲謔的笑意瀰漫在眼中。
婉容將盒子遞給楚千言,目光也夜書月交接的同時,不動聲色地往偏離楚之煦的地方挪了挪。對楚之煦,她是半分好感也沒有,前世的恨意漸漸濃重,卻不得立即殺了他,她心痛了很久。
“這支雪蓮的成色很好,太后食用的補藥也不如它。”清冷的聲音打破了寂靜,楚千言的眸子璀璨戲謔。可,這話落在楚之煦的耳邊,甚是驚心動魄。
楚之煦的臉色瞬間蒼白,楚千言這是要給自己定下不忠不孝的罪名了!
連太后都吃不上的補品,竟然被他一個王爺找到了,而且還送給了縣主。作爲皇孫,他的這種做法是對皇祖母的大不孝,楚千言這是藉機打壓他麼!
恨恨地瞪了一眼楚之煦,他的臉色黑得能滴出墨水來,對楚千言多年的積怨險些當場爆
發。目光穿過婉容,瞪了一眼楚千言。
不看不要緊,略略看一眼楚千言,楚之煦的心就狠狠瑟縮了一下。楚千言很少生氣,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清高模樣,即使冷漠了些也不讓人膽寒。可是,他方纔看見的那是一雙怎樣冰寒的眸子,又冷又有傲氣和威嚴,比父皇還要冷傲。
在他面前,自己還是那個低賤卑微的皇子,一個宮女生下的最不受器重、汲汲於名利卻屢屢受挫的三皇子!什麼身份高貴的賢王,在太子面前都無能到無處遁形!
婉容感受到他的不對勁,嫣然一笑,讓人如沐春風,看到思慮混亂的楚之煦眼中就是挑釁:“太后許是有更加貴重的補品,不會在意賢王的這麼一支天山雪蓮。”
夜書月也應和道:“這雪蓮在我們夜國皇室算不得什麼上乘的補品,婉容需要的話,我命人回夜國取來。”夜國雖然沒有這麼上乘的補品,可是能讓楚之煦膈應,他也很樂意這麼說。
夜書月說的有理,而且這能讓他躲過不孝的罪名,可是怒火久久未能平息。楚之煦捏緊了拳頭,更加恨透了他們。他好不容易拿出一支雪蓮,婉容看也沒看就接給他們觀賞,最後還嫌棄這雪蓮尋常,分明就是故意耍他!住在雪山上的人都難得得到這麼一件珍寶,他們又從哪裡找來更好的東西!
“這東西,賢王還是收回帶給病重的父皇吧!”楚千言冷冷下了命令,漫不經心地品茶。
婉容嘆了聲氣,並未插話。這已經是對楚之煦的讓步了,不可能再多友好。當着楚千言的面給自己送禮物,楚之煦忘記了楚千言纔是她關心的人麼!
楚之煦被夾擊地兩眼暈眩,胸口又悶又痛,卻不能發作,怒瞪着楚千言,強忍着怒火大吼一聲:“好!”
正急着離去的時候被楚千言叫住:“賢王府裡似乎有不少珍寶,平日裡別忘了給大臣多送幾件,指不定他們能更加忠心耿耿!”
這是說自己結黨營私了!
楚之煦停下腳步,微微一笑:“太子言重了,若是您喜歡,我府上的珍寶全部送給您。”送太子珍寶,讓大臣們都看清楚千言虛僞的嘴臉!
楚千言看到他的目光,連諷帶嘲道:“那就多謝賢王,這些珍寶都拿到拍賣行去,拍賣所得的銀子全部捐給災民!”
這些寶貝沒有經過他的手,左右波及不到他的名譽,而且名譽這種東西根本就不靠譜。
腦袋轟的一聲後,大腦一片空白,楚之煦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耳邊一直迴盪着一個聲音:“捐給災民!”
他多年積累的珍寶就這麼沒了,一點好處都撈不着,最後好名聲還全都歸了楚千言,這叫他如何甘心!但,他方纔答應楚千言的承諾若是不兌現,那就會擔上一個欺騙儲君的罪名,在父皇病重的時期更加不利!
略一思考,楚之煦就下了決斷:“好!”
撂下一句話,楚之煦幾乎是飛奔似的離開了,像是有惡鬼在他身後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