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曉晨一輛一輛的找着,聶睿也看得出來,她在找東西,至於找什麼東西,還沒看得出來。
找到最後一輛時,果然,在座椅底下,諸曉晨找到一個精緻的粉色紙袋子,紙袋子泛着淡淡的香水味,上面有櫻花飄落的圖案,左下角燙金的印着“anan”,右上角藝術體的“125”編號與之遙遙呼應。
她終於想起在哪裡見過這件內衣了,原來,原來是這樣,難怪在停車場,她開着小寶馬,冷冷地盯着她的車子看了好久,湘湘以爲是她在炫耀,卻沒想到,她當時是在譏笑。
沒必要了,曾經一度她還曾不死心的想拿着這些日誌找他,現在如此確鑿的證據放在面前,再去問,不是自取其辱嗎?
爲什麼要讓我愛上你,爲什麼要這麼殘酷的對我,讓我,生一個你們倆的孩子?你爲什麼殘酷得這麼有創意妃?
她默然的將那東西放回原處,她終於不再存任何僥倖的心理了,夢醒了,到了該畫上句號的時候了。
在這場壓根就不是對手的博弈裡,她承認自己敗了,失了身,還丟了心。
她心心念念想保護的東西,終究也是沒有能力再去保護了,她的世界已分崩離析,她原本的初衷,只是想嚴守一份親情,如果當初她坦誠去面對了,沒有趟入這趟漩渦,是不是會有不同的結局棰。
雷府的氣氛是嚴然不同於盛世豪庭的,在雷府裡,所有人見了諸曉晨都會低垂着眼皮,客客氣氣的稱她爲“太太”,就連陳媽也一樣,她在這裡也會恭敬地稱諸曉晨爲“太太”,稱雷宇晟爲“先生”,諸曉晨有些懷念被她稱爲“晨晨”的日子。
“徐叔——”
管家姓徐,看似慈眉善目,聽到諸曉晨叫他,恭敬地趕了過來,“太太。”
“我想去趟超市!買些衛生用品。”
“太太,女士衛生用品庫房裡各種品牌的都有,我這就讓人去拿,若庫房裡還沒有太太中意的牌子,請太太將需要購買的東西寫在這便箋上,我這便讓人去買,哪能勞煩太太親自去買呢?”
總管一把年紀,加上又態度謙恭,諸曉晨沒轍。
庫管很快便送來的衛生用品,各種牌子的都有,從護墊到紙尿褲,各種規格的都有,除此之外,諸曉晨實在是想不出其他品牌其他規格了,於是隨意的挑了自己常用的牌子。
很好,她家的親戚,她的大姨媽造訪了,不管怎麼說,他上次的企圖應該算是沒有成功吧。
雷府很大,大得像公園一般,最主要的是,這裡一般情況下人口密度很低,而所有的人又訓練有素,諸曉晨很少見到有聊天說笑的人。
雷宇晟現在已很少回來了,大致是厭倦了她,或是覺得哪她玩下去沒勁了。
但她依舊被困在這裡,與外面音訊皆斷,但也不是沒有娛樂的,比如說,這裡有最先進的電影院。
電影院奢華的程度令諸曉晨“咋舌”,可惜,一年到頭也用不了幾次。
諸曉晨走進電影院時,放映的小夥子一驚,大致是一年之中接待的人太少了,他有些激動的請示着諸曉晨喜歡看什麼片子,“太太喜歡看什麼片子?喜劇片?愛情片?懸疑片?科幻片?”
“喜劇片吧!熱鬧一點的!”
“好!”
諸曉晨進去後便找了個最後的位置,大熒幕上,不斷上映着各類搞笑的橋斷,諸曉晨卻笑不出來,倦倦的,最後竟斜在座椅裡睡着了。
……
“先生,太太在裡面看電影!”管家恭敬道。
雷宇晟點了點頭,推門而入。空曠的電影院裡,光駁陸離,幾乎找不到她在哪裡,他輕輕的走近,走近時才發現竟在座椅裡睡着了。
在雷府裡,所有有屋頂的地方,常年都是恆溫23度,可他還是想也沒想便脫下身上的外套,小心翼翼的蓋在她身上,畢竟,睡着了,是需要保暖的。
電影的光線忽明忽暗,光影斑駁的射在她的臉上,溫馨旖旎。
……
雷宇晟走出來時,只穿了件黑色的羊絨衫,管家見了,大吃一驚,需知這屋裡雖暖,可這初冬的天氣,出了門還是很冷的。
“我馬上讓人拿件衣服來……”管家的話尚未說完,雷宇晟便大步離開了,只留下管家驚愕的張大嘴巴。
諸曉晨醒來時,只聞到了股熟悉的檀香味道,以爲他回來了,四處打量着,沒有發現他,嘆了口氣,低頭這才發現她身上蓋了件衣服——他的大衣。
黑暗中,她悄悄的把衣服拿到鼻翼前,輕輕的嗅了嗅,這種味道,現在聞起來,心裡酸酸澀澀的。
他回來了?!
她站起身來,匆匆便出了電影院,管家追了上來,“太太?!”
“……他呢?”
“先生回書房了!”
“我去送還他衣服!”
“太太……”
管家追到半道兒,就碰見折回的諸曉晨,“太太……”
“我好像落東西在電影院了,這衣服,還是你替我還了吧!謝謝!”
管家愣在了當場,匆匆往前走了幾步,頓時便明白了。
只見聶睿從車上下來,帶了幾個年輕的女孩子,正往書房走去。
“阿睿,這是?”
阿睿跟老管家,那是有着非同尋常的感情,頓了頓,低聲在管家耳邊嘀咕了幾句,老管家當時便瞪大了眼,“那太太會同意嗎?”
“這事兒,需要她同意嗎?說實話,我最討厭她這樣的女人了,心太大,別的女人,錢就可以打發,她呢?要的是晟哥的心,要到了,卻還如此的不珍惜,晟哥讓她生孩子,多麼榮耀的事情,這事兒放在聰明點兒的女人那裡,做夢都笑醒呢,她倒好,以死相抵!”
管家沒再多說什麼,也沒進去送那大衣,原路折回。
雷宇晟和唐詩詩站在產牀前,醫生面無表情的問,“病人大出血,保大還是保小?”
“保大。”
滿頭是汗的諸曉晨看到雷宇晟和唐詩詩那交疊在一起的臉,仰頭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鏡子裡,她能聽楚的看到醫生用刀子划來了她的肚皮,血涌了出來。
滿目殷紅,她看見醫生熟練的翻到着她的五肚六俯,她看到了一個皺皺巴巴的小傢伙被醫生提着腳倒着提溜了出來,緊接着,是手忙腳亂的縫合。
她只覺得自己的意識漸漸的迷離,後來聽到有人驚叫着讓送血,最後,她彷彿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像是要飛往天堂的樣子。
她依稀記得,她懷孕了,雷宇晟待她如待太后老佛爺一般,她只覺得自己的肚子一天天變大,到了七個月的時候,醫院竟說是她有先天性的某某病,若不及時刨宮產,會危及到孩子的安危,雷宇晟便將他送到了醫院,隨後便見到了雷宇晟和唐詩詩站在她的面前,討論着孩子的事情,他們甚至討論到了孩子將來讀什麼大學。
“你們,說的是誰的孩子?”
“我們的?”
“你們的?”
“是啊!你肚子裡的孩子就是我們的呀?你以爲你生下來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嗎?你只不過是個可憐的代孕女人……”
……
那宮殿般的主臥,那張復古奢華的大牀置放在臥室的中央,牀褥間有人在哭,嘴裡喃喃的嚷着,“不要,不要……”。
陪夜的人,聽到異動,上來試圖叫醒她,她卻半天叫不醒,像是遇到了什麼悲傷的事,不停的哭。
諸曉晨醒來時,早已過了早飯時間,腦袋嗡嗡地疼着,那可怕的夢還依舊清晰。
後半夜還好,睡得比較踏實。
她出神地望着牀頭的線穗子,掀開被子時,竟發現枕間有一根短髮,她輕輕的撿了起來,跟自己的頭髮比了比,那頭髮質地很硬,精神抖擻的樣子,顯然不是她的。
“太太,你醒了?可是把我們嚇壞了,昨晚你一直在哭……”
“哦……做噩夢了……沒……打撓到什麼人吧?”
“沒有。”
小a話到嘴邊,卻生生的忍住了,因爲先生今早離開時,專門強調了,別說出他來過的事情。
小a實在是想不通,昨晚太太晚上夢魘了一直在哭,後來先生來了後,太太才漸漸安靜了下來,後半夜倒沒鬧騰,先生幾乎是陪了太太后半個晚上,天亮時才走的……
但小a是懂規矩的,在雷府裡,她只要做好份內的事,別的,不能也不敢發表任何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