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擡頭,看到老夫人何澤之時,滿目溫柔,“之兒,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這還不到七點半呢?”
老太太何澤之年輕的時候,就有早上賴牀的毛病,幾十年來,秦老爺子其實一直包容着太太的這點。
“怎麼還能睡呢?再晚,孩子們就要來了!快回屋了!”何澤之拉起了秦錚的手,秦錚便順從的跟在太太的身後,這一幕要快退上個六十年成爲黑白默片,這就是一個女孩子拉着男孩的手,撒着嬌的往前走。
不多久,兩人便穿了同色同款的唐裝出來。
秦錚每天早起是要喝早茶的,每天是勤務員做的,今天這種特殊日子,何澤之便接下了勤務員手中的茶壺,親自爲秦錚倒了杯茶彖。
秦錚笑眯眯的接過茶,卻沒鬆開夫人的手,秦晉進門時,便正好看到爺爺奶奶執手相看的這一幕。
何澤之想收回手,秦錚卻故意不放,何澤之便輕口啐他,“爲老不尊的,這在孫子面前呢!”
“管他在什麼人面前,能牽上你的手的日子算起來可是不多了呢!媲”
“呸呸呸!大好日子的,說什麼混賬話!”
“爺爺!奶奶!你們倆的感情可真是羨煞我們後輩了!”
“嗯,那還用說!”老爺子在這點上,自信心爆棚,“對了,小苑什麼時候有空,讓她把我和你奶奶的故事寫成小說!可以誇張一點的,可以寫你奶奶傾國傾城、你爺爺玉樹臨風……”
秦晉這剛喝到一口茶,嗆到了。
“不是說,小苑是專門寫愛情小說的作家嗎?上次,是誰說的?”
“好像是川兒說的吧!你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寫出來哪會有人看吶,再說,誰又能記得清楚呢!”
“誰說記不清楚了?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可都清楚的記着呢!也是,趁我還沒老糊塗的時候,得趕緊找個人把它寫下來……”
秦晉豔羨地看着爺爺奶奶幸福的鬥嘴,好久,才插話道:“爺爺,奶奶,我那幾個朋友來給您拜壽來了!”
“誰?”
“就是雷宇晟、耿雁南他們……”
“哦?!就是你跟川兒的那幾個拜把子兄弟?那還不快請進來!你這孩子,快去,耽誤這麼長時候,讓這幾個孩子還以爲我老頭子拿矯呢!”
秦晉出去,不一會兒,雷宇晟耿雁南他們便進來了,老爺子熱情的迎了出來,老爺子是見過雷宇晟的,兩人曾聊得很投緣,不住地拍着雷宇晟的肩。
“那個,澤之,你招呼好這姑娘,別慢待了這丫頭,小晟這次竟帶了女朋友來給我祝壽來了,這個好!好啊!我們家就缺丫頭叫我爺爺!澤之,把上次我給小苑準備的那份禮物給了這丫頭吧!”
秦老太太狐疑的看着耿雁南,雷宇晟跟秦晉憋着笑意,耿雁南面紅耳赤的叫道:“爺爺——”
“啊——”秦老爺子一愣,“這丫頭……中氣挺足!”
秦老太太明白過來,嗔責道:“你老糊塗了,這孩子不是丫頭!”
“爺爺,我叫耿雁南!”
“是男孩子呀?!”老爺子狐疑的看了看耿雁南的頭髮,反應倒快,走過來複又拍了拍耿雁南的肩膀,“別怪爺爺啊!爺爺老眼昏花的,愣是沒看出來!老嘍!這孩子,長得俊啊!比女孩子長得還俊!”
老爺子安排着便進了西廂房,坐在火炕上,讓小廚房弄上了鹿肉火鍋。
西廂房挺有意境,青磚紅瓦的古式建築,院中梅花怒放,暗香陣陣,頗有幾份古時大院的風範。
老太太何澤之在一旁負責煮酒,年輕的時候,秦錚喝酒時,她多半在身邊煮酒。老太太雖然上了年齡,也是風韻猶存,能看得出來,年輕時也是個詩意一般的人物兒。
秦老爺子剛端起了酒杯,何澤之便輕輕捂鼻,輕咳了一聲,老爺子的酒杯便放下了,聊到興致處,又故態萌動,如此反覆幾次,任是誰也看出了門道兒,不敢再勸老爺子飲酒。
小廚房上來,像是問一道菜的做法,何澤之便站了起來,“我做吧!”
老爺子放下了筷子,皺了皺眉,“之兒,讓他們去弄吧!”
“今天是你生日嘛,再加上也來了這麼多孩子,我去試試,看往年手藝是不是生疏了,再說了,我在這裡,你也嫌棄!”
秦老爺子馬上便吹鬍子瞪眼,“噯,這話可說不得,我哪有嫌棄你了,你,讓孩子們給評評理!”
秦晉倒會打圓場,“爺爺,你讓奶奶去吧,咱們說的事情,奶奶嫌悶呢!”
“哦,那去吧!澤之,你在邊上指導就行了!”
“嗯,我知道輕重!”
“這老婆子!”秦老爺子從這時起,心思便不在席上,過了一會兒,果然坐不住了,找了個藉口,走人了。
秦晉笑笑,“我爺爺,老小孩一樣!”
“你爺爺奶奶的感情很好!”雷宇晟品了口酒,透過玻璃窗,欣賞着院中的牆邊的素梅。
“是呢!我媽經常說,見過我奶奶向我爺爺撒嬌的場景後,覺得自己白做女人了!她就沒向我爸撒過嬌!”
“喂,看不出來,你爺爺是幹過土匪的!”耿雁南感慨。
“我也不相信!但爺爺親口承認的,還說,我奶奶,其實是他拿着槍搶來的!說我奶奶剛被他擄進寨子的那會兒,經常跑,跑一次,他抓一次,最後生了我大伯後,才安下心來跟他過日子。還聽說,我奶奶當時逃跑是因爲心裡有人。那人是她同學,兩人約好去英國的,哪知道半道上,我奶奶遭遇了土匪,那人以爲我奶奶負了他,一氣之下寫了封絕交書,並說他已娶了別人,我爺爺不知從哪裡弄到手了,將那絕交書擺在我奶奶面前,聽說,我奶奶那時,哭得能斷了氣去,後來,強來的兩人竟一起過了六十年……那個人,花甲之年倒是回了趟國,我奶奶也是那時才知道,那個人終生未娶!所以,當年那封信,我爺爺是做了手腳的……”
耿雁南覺得繼續談論這個話題有些危險,於是轉變話題問道:“小五呢?”
“應該快來了!”
話音剛落,小五便進了門,“二哥,甘伯伯他們過來了,二伯喊你過去打招呼!”
秦晉頓了頓,道了句,“我去打個招呼。”便下了炕。
大家心知肚明,甘伯伯,應該就是甘苑的父親。
“嗯?小五過來,喝口湯,鮮得很呢!”耿雁南招呼着,秦川便上來,拆了雙筷子,弄了塊肉,吃得大快朵頤。
“湘湘呢?!”雷宇晟突然問話,秦川嚼肉的頻率漸漸降了下來。
耿雁南瞧了眼,替秦川回覆道:“鬧彆扭了!湘湘飛回西康了!”
雷宇晟便沒再言語,三人倒是記着今天的場子呢,酒喝點可以,但不能多,秦川讓人撤了火鍋,三個人在火炕上抽菸、賞梅、各想各的心事。
正午飯時,雷宇晟他們纔來到了正廳,老爺子站在廳中央,有老夥計給他帶上了大紅花,老爺子高興,有老夥計調笑他像將要入洞房的新郎,老頭子便伸出手來,衝站在樓梯處的何澤之伸過了手,“澤之,來!當年沒給你一個像樣的婚禮,今天這算是補上了!”
何澤之大大方方的走下去,遠遠的便向秦錚伸出了手,老爺子很會玩浪漫,輕輕的在老太太脣邊吻了吻,然後將老太太攬進懷裡,衝着鏡頭和在坐的所有人幸福的笑。
“這是不是就叫那什麼執子之手,與之偕老?!”耿雁南感嘆道,雷宇晟不語,秦氏兩兄弟相互對視後又匆匆看向別處。
正餐精緻卻簡僕,其中有一道菜,老爺子特意表明,是太太何澤之做的,衆賓客盛讚。
“這藕怎麼就能做出肉味來呢?”
“我還以爲是肉呢?”
“阿姨手藝真好!”
“奶奶手藝真好!”
耿雁南注意到了,秦老爺子吃那“藕藕私語”時最爲認真,吃完之後的表情,大致就叫做心滿意足!
正餐過後,賓客們便漸漸散去,留下的,就都是近支了,雷宇晟他們,也被老爺子叫到跟前,突然,警衛員進來說,“甘苑小姐送來了禮物!”
“哦?!”老爺子的眸色發亮,“快拿上來!哈哈!澤之,怎麼樣,我沒說錯吧?我說小苑這丫頭一定不會忘了我這老頭子的生日!”
(ps: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