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打在帳定,發出劇烈而急促的噼啪聲。
慕海笙一次又一次的沉淪在他編制的瑰麗夢境中,久久不能自拔,恍惚間,她覺得這場歡愛也許會持續到天長地久,直到滄海桑田也不會結束,不會靜止。
睡夢中,她聽着帳外的雨聲,夢到自己站在由雨水彙集而成的江河之中,四周風浪大起,她站在一葉扁舟之上,風雨飄搖,回頭無岸......
戰場之上。
狂放的大雨稍止,潑天雨幕化爲點點雨絲,夾雜在了一陣又一陣的蕭瑟秋風之中。
十萬銀盔亮甲的鴻國將士們威嚴而整齊的佇立在天地之間,無數的銀色彙集在一起,使得整個軍隊的滔天陣勢足以與日月爭輝,與滄海齊嘯!
數百米之外,祈國的將士們全部都是玄盔墨鉀,十數萬的精兵整齊劃一,舉手揮舞之間,足以撼動山河之勢。
“祈國必勝!祈國必勝!”
震天一般的喊聲響徹雲霄,劈開烏雲,直達九重天上。
啾--
一聲淒厲的鷹鳴劃過。
耶律宏鳳目微眯,幽深的眼眸好似鑲嵌在夜空的寶石一般,散發着魔神一樣的陰煞與魅惑。
他揚起精緻完美的下頜,看向空中那落荒而逃的孤鷹,微薄的脣角緩緩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沒用的東西,居然被祈國這點聲勢嚇破了膽。
祈國的太子殿下也注意到了那隻落荒而逃的孤鷹。他俊朗而陽光的臉上浮起無比自信的笑容。點點雨絲落在他玄色的戰衣上,淡淡的水光縈繞,遠而望之,好似謫仙一般,神聖而不染纖塵。
面對着諸葛城的笑容,耶律宏嘲諷的一笑。他運起內功,朝着對面的諸葛城喊道:“祈國的太子殿下,你現在高興的有點兒早!”
諸葛城臉上的笑容更勝,只聽他毫不示弱的回道:“耶律宏,我軍勝券在握,孤王高興有何不可?反倒是你,一臉愁緒,想來知道這場決戰你們是必敗無疑吧?”
耶律宏:“既然太子殿下如此自信篤定,那麼咱們不妨來打個賭如何?”
諸葛城氣勢高漲:“怎麼個賭法?”
“就賭本王會不戰而屈人之兵,而你太子殿下則會願賭服輸,兵不血刃的遞上降表!”
耶律宏的語氣囂張至極,目光銳利而篤定的看着諸葛城。
諸葛城冷笑:“癡人說夢!”
軍帳之中。
睡夢正酣的慕海笙舒展的翻了個身,而後披在她身上的水藍色一炮悄然滑落。雨水帶來的寒意讓她幽幽轉醒,她迷迷糊糊的起身,隨手撈起遞上的衣袍重新給自己披上,然後閉起眼睛倒頭繼續睡。耶律宏把她折騰的骨頭都快散架了,她現在真的只想睡上三天三夜,讓自己好好緩緩。
忽然,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隨後軍帳的簾子被人掀起。外面的寒氣夾在了雨水和泥土的芬芳之中一股涌入。慕海笙被驚擾的坐起了身,昏昏沉沉的頭腦瞬間清醒。
四名士兵面色沉冷的走了進來。
慕海笙大驚,怒斥道:“誰讓你們進來的?出去!”
爲首的那名士兵對慕海笙的叱喝不以爲意,他沉聲道:“我等是奉王爺之命!”
“什麼?”慕海笙驚詫。可是這些人卻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在爲首士兵的指示之下,慕海笙很快便被他們束住了雙手,反綁在身後。
慕海笙看自己的衣襟和髮髻依舊凌亂,當即羞惱的不行,她掙扎道:“快放手!你們好大的膽子,知不知道我乃王爺的側妃,你們膽敢如此無禮,當心我事後回稟王爺,挨個取了你們的腦袋!”
這一路上,慕海笙都沒有想清楚是怎麼回事。這些人真的是耶律宏派來的嗎?他爲什麼要抓她?是她做錯了什麼?不,不可能的。一定是別人假冒耶律宏的名頭綁架她,她要冷靜,要盡力跟這些敵人周旋,她相信,只要耶律宏知道,一定會馬上趕來救她的。
她的腦海被各種各樣的猜測和疑慮佔據,她惶恐,害怕,可是又不斷的安慰着自己。
直到她被押赴兩軍對壘的戰場,直到她看到他的偉岸堅毅的背影,直到,她看到他眼中的冰冷與絕情......
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真的。原來,她所有的真情和信任都成了笑話。
對面,諸葛城在看到慕海笙身影的那一刻,整顆心的跳動便靜止了!
是她!
慕海笙竟然被捆綁着押赴戰場,而且還是在她衣衫不整的情況下。
一陣疾風吹過,慕海笙水藍色的衣袍迎風而起,胸前水紅的小衣隱約可見,那一抹皎潔嬌嫩的肌膚更是惹人遐想,祈國的陣營中,無數人都被慕海笙的美豔所震撼!
諸葛城大怒,他怒吼一聲:“全軍聽令,全都給我低下頭去,誰也不許多看她一眼!”
“是!”十幾萬將士的迴應聲再次震徹雲霄。隨後十幾萬顆頭盔同時低下,那整齊劃一的動作和氣勢簡直令人嗔目結舌。
“哈哈哈!”耶律宏大笑:“真是想不到祈國的太子殿下還是一位憐香惜玉的癡情君子。”
諸葛城此刻已經知道了耶律宏的打算,心中怒不可遏。
“耶律宏,你這個卑鄙小人!”諸葛城怒斥:“打仗是男人之間的事,而你竟然把自己的女人扯進來,你別忘了,她可是你的王妃啊!”
耶律宏坐下的馬匹來回挪動着馬蹄身軀,坐上的耶律宏勒緊繮繩,神色是不變的從容淡定:“諸葛城,這你就錯了!慕海笙不過是我的側妃!側妃等同於妾室,妾室等同於牲畜,我用一頭牲畜換的大戰得勝,這有何不可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用餘光悄然打量慕海笙的神色。
“不過,這還要看太子殿下你肯不肯做這筆交易呢。”
慕海笙被束縛的雙手拳頭緊握。她緊抿着雙脣,神色僵冷而木然。一陣冷風襲來,將她如墨一般的青絲拂起,霎時間,灰褐色的日空因爲青絲的渲染,而化爲靈動秀美的水墨畫一般。
身後的鴻國將士們也都被這一瞬的美景所震撼。
慕海笙牙根緊要,心好疼,就好像被人用鋒利的刀子割開,然後又不停的捻轉一樣。她目光決然的盯住前方,好像在看諸葛城,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看。
耶律宏心頭升起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