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會說話。那麼朕來問你,太子和三王爺,你想嫁哪一個?”皇上驟然問出這樣一句話,然後目光凌厲逼人的看向慕海笙。
慕海笙雖然低着頭,可是也能夠感覺到那雙投在她身上的寒徹骨髓的視線。周身的壓力無形間加大。這是怎麼回事?明明剛剛皇上還好像和她話家常一般,怎麼轉瞬之間,就用這樣凌厲森寒的目光看着她?不知不覺間,她的後背已經淌下了冷汗。
腦子飛速的旋轉,當她再次擡起頭來時,所有的情緒已經沉澱了下去,她的目光裡只剩下一片堅定和清澈。
“回稟皇上,臣女哪個都不願意嫁。”清脆淨透的聲音落下,帶着不容置疑的決絕和冷冽。
皇上詫異的收回目光,然後不解的看向慕海笙。
“這是爲何?難道在你的心目中,朕的兒子還配不上你嗎?”
慕海笙搖了搖頭,嘴角噙着一絲淡然的笑意:“回稟皇上,臣女不敢。只不過慕海笙來鴻國這麼久了,想來皇上也應該知道臣女以前再祈國的事。臣女之前和祈國太子諸葛城有婚約,可是事到臨頭,卻逢生變故,臣女不願與人共事一夫,更不願意被困在後宮裡,和那麼多的女人爭來鬥去,你死我活。臣女所求,不過是一方淨土而已。”
“哈哈哈,好個只求一方淨土,可是慕海笙,你知不知道這宮中本無淨土?就算你踏遍天下,恐怕也難尋一方纖塵不染的淨土出來。”皇上說完,饒有興致的看向慕海笙。
慕海笙無奈的點了點頭:“臣女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臣女當時之所以來鴻國,也不過是爲了逃避一些不願意面對的事情。所以,臣女知道太子和三王爺乃皇上的愛子,他們都是鴻國的棟樑,但是,臣女真的不願意嫁給他們其中任何一人。”
皇帝沉吟不語,良久,復又問道:“那你想嫁給誰呢?”
慕海笙重新跪下,鄭重懇求道:“臣女懇請皇上恩准臣女出宮。亦或是留在宮中做一名普通的宮女。”
“好個與衆不同的慕海笙。怪不得太子對你念念不忘。好了,朕要問的已經問完了,你可以走了。”皇上的神情重新放鬆了下來。
慕海笙擡起頭,有些遲疑的問道:“那......臣女所求的事情?”
“朕會好好考慮考慮。你先回去吧。”皇上揮了揮手。
慕海笙低頭謝恩:“多謝皇上。臣女告退。”
望着慕海笙轉身離去的背影,皇上緊握的拳頭悄然鬆開。心裡那一晃而過的殺機也就此鬆開。
一路慢行,慕海笙跛着腳,費了好大一會兒功夫纔回到儲秀宮。
她才一進宮門,阿川便迎了出來。
“你總算是回來了,嚇死我了。”阿川拉住慕海笙的手,關切的問道。
“我沒事,別擔心了。”慕海笙笑了笑。
阿川皺着眉頭:“還說沒事,你的腳傷成這樣,還要走那麼遠的路,想必是更疼了吧?
慕海笙不以爲然的笑了笑:“好了,咱們先回屋再說吧。”
“好。”阿川扶着她,亦步亦趨的走回屋子。
阿川扶着慕海笙坐到牀上,又給她倒了一杯水,看着她慢慢喝完之後,阿川才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麼樣?有沒有事?皇上都問了你什麼?有沒有爲難你?斥責你?”
慕海笙看着阿川那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心裡感到很是溫暖。其實被人記掛的感覺真的很好。
“沒有,皇上只是問我願意嫁給誰。”
“問你願意嫁給誰?除了太子還有誰?”阿川不解的追問。
慕海笙悵然道:“三王爺耶律宏。”
阿川吃驚的睜大眼睛,神色間閃過一絲異樣,只不過慕海笙沒有察覺。
“三王爺?皇上怎麼會忽然提到他?”
慕海笙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一頭霧水呢。”
“算了,別多想了。一個太子就夠你煩心的了。對了,那你是怎麼回覆皇上的呢?”阿川勸慰道。
“我說我那個都不想嫁,只想求一方淨土。要麼出宮,要麼做一名普通的宮女。”慕海笙平淡的說着,可是阿川卻很爲她着急:“你怎麼能那麼說呢?”
見她不語,阿川又說道:“出宮也就罷了,海口天空任鳥飛。可是做一名宮女卻太辛苦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們,哪個都能隨便處置你的生死。你看看以前的我不就知道了嗎?”
慕海笙點了點頭:“我知道。不過事到如今,一切只能順其自然了。”
阿川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叩叩叩。
房門再次被敲響。
阿川過去打開門,只見兩名公公站在門外。
“見過二位公公。”阿川屈膝行禮。
這兩名公公面色不善,其中一名年紀稍長的公公一臉的倨傲,問道:“慕海笙可在裡面?”
慕海笙站起身:“我在。敢問二位公公,有何指教?”
那名年紀稍長的公公冷冷道:“咱家是鳳儀殿的總管公公,特奉皇后娘娘之命傳召慕海笙到鳳儀殿。”
阿川一臉無措的看向慕海笙。那眼神彷彿是在說,怎麼剛從皇上那裡回來,皇后又來叫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慕海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她知道自己避無可避。索性大大方方的站出來:“多謝二位公公前來,慕海笙這就隨你們前去。”
這一路行來,慕海笙的腳踝已經是又紅又腫,看來她離傷愈之日是越來越遠了。
她強忍疼痛,費力的跟在那兩名公公身後。
總算是到了鳳儀殿,可是那兩名公公卻讓她站在迴廊裡,說是皇后娘娘正在小憩,等娘娘睡醒了,再傳召她。
慕海笙咬牙忍着。早不叫她來,晚不叫她來,偏偏挑小憩的時候叫她來,恐怕小憩是假,想要刁難刁難她,給她個下馬威卻是真的。
但是,誰讓人家是皇后呢。就算是存心刁難她,她現在也只有隱忍的份。
約莫站了有半個時辰,裡面纔有宮女來宣她進去。
鳳儀殿很大,至少比御書房要大的多。慕海笙低頭走着,忽然從拐角處便有一個小宮女和她並行。小宮女手上還端着一盞茶。
忽然,小宮女‘哎呦’一聲。
帶領慕海笙的宮女和慕海笙都同時停住了腳步。
“你怎麼了?”那名領頭的宮女問道。
小宮女一臉痛苦:“我......我忽然肚子疼。可是,可是皇后娘娘還等着茶喝呢。”
領頭那名宮女犯愁道:“這可怎麼辦啊?你不要緊吧。”
小宮女苦着一張臉道:“還請姐姐救我,將這茶送進去給皇后娘娘吧。”說完,她臉色慘白的好像要暈過去了一般。
領頭宮女忙着過去扶她,然後結果她手中的茶盞,不容置疑的遞到慕海笙手上,然後還吩咐道:“前面直走就是正殿了,娘娘在裡面。你直接進去就可以了。這茶你幫忙呈給皇后娘娘吧,我先送她會房間。”說完,頭也不會的扶着小宮女走了。
“誒......”慕海笙想要叫住她們,可是她們卻腳步不停。
慕海笙望了望手中的茶盞,無奈的嘆息了一口氣。罷了,她就幫這個忙吧。雖然不知道皇后叫她來究竟是爲了什麼,可是給她端個茶,遞個水的,興許皇后一高興,就不會再爲難她了呢。
如是想着,她便端了茶走了進去。
皇后此時正靠在矮几上。她的腳下是華麗而名貴的波斯地毯,一身珠環翠鬢,榮耀璀璨,甚是奪目的靠在那裡。她的身旁一左一右的站着兩名伺候的宮女。
慕海笙端着茶,瑩瑩的走上前去,行禮道:“臣女慕海笙,叩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皇后娘娘擡起眼眸,有些不屑,又有些審視的看着慕海笙。
“你手裡拿着一盞茶幹什麼?”
慕海笙恭敬道:“回稟皇后娘娘,剛剛臣女來的路上,碰巧遇到了給您奉茶的小宮女,她忽然肚子疼,又怕娘娘口渴等得及,所以,就讓臣女幫忙把茶給皇后娘娘送來了。”
“嗯。”皇后輕輕的應了一聲:“你把茶端過來吧。”
“是。”慕海笙依言,邁上臺階,把茶遞到皇后跟前。
皇后接在手中,冷冷的看了慕海笙一眼,然後不知道是手滑還是怎麼的,茶盞一下子就掉在了地攤上。
慕海笙一驚,急速後退兩步。
可是她的視線卻看到那落在地上的茶水灑在地毯上之後,冒出層層白色的泡沫,空氣中一股刺鼻的味道正在瀰漫。
啊?!
慕海笙大驚失色。
而皇后一驚大喝一聲:“大膽奴才!竟然敢在茶裡給本宮下毒!來人,把慕海笙這個毒婦給本宮拉下去,直接杖斃!”
話音既落,馬上就有幾名身強體壯的宮女和太監走了進來。
慕海笙來不及反應,就直接被她們扭住了胳膊。
“不是這樣的!皇后娘娘,我也知不道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不過,我真的沒有在茶水裡給您下毒啊!皇后娘娘,請您明察秋毫!”慕海笙大聲的呼喊着。
可是卻只換來了皇后的冷笑:“事到臨頭你還敢狡辯?明察秋毫?難道你的意思是本宮用自己的性命來誣陷你不成?真是豈有此理!本宮不願意再聽你的狡辯之詞!”說完,她高傲的仰起頭,對着那些奴才們說道:“把她拉出去,即刻杖斃!”
“不要!皇后娘娘,您統領六宮,怎麼可以如此輕率的就草芥人命!就算慕海笙的命不值錢,可是您也不顧您母儀天下的名聲了嗎?”慕海笙不甘心的辯解着,可是那些奴才卻已經拖着她,不住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