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八十四章融化與新發現(1)

皇上下了詔書,廢太子的消息很快就蔓延開來了,所謂好事不留名,壞事傳千里,現在全天下的人全都在猜測皇上廢太子的原因,因此就傳出了各種離奇的版本,比如太子得了一場怪病,人變傻了;太子*後宮,被皇上逮個正着;太子欲行刺皇上,不料失敗等等,這些猜測傳到皇后和太子的耳朵裡,兩人明顯很憤怒,但是卻毫無辦法,畢竟想堵住悠悠衆口實在太難了,弄不好還會被百姓羣起而攻之,他們纔不會傻到去做這種事。

全天下都知道了,耶律宏自然也知道了,他昨天從商號回來之後,一直在回味洪天遠的話,如果說父皇是想立威的的話,雖然可以解釋爲什麼會下令廢太子,可是皇后不可能沒有動靜,而昨晚父皇派人很明確地告訴自己,皇后決定偃旗息鼓一段日子,所以他猜測父皇一定跟皇后說了什麼,那麼父皇的後手到底是什麼呢?唉,自己這個父皇實在是越來越難懂了。

耶律宏現在的心情,一個字,就是煩,兩個字,就是很煩,三個字,就是超級煩,四個字,就是非常之煩,總之就是煩得不能再煩了。

他雖然心思縝密,智勇雙全,但畢竟從小生活在宮外,沒太多皇室中人的覺悟,他不想爭什麼皇位,他只想替母妃報仇,討回一個公道,他已經有些厭倦了勾心鬥角的生活,這樣真的很累,但他也知道,這纔剛剛開始。

此時的耶律宏正在自家庭院裡悠閒地喝着茶,他多麼希望能像普通人一樣,過上平凡卻幸福的生活,但他也明白,這一切此生都不可能實現。

這時,阿川匆匆走了進來,她行了個禮,然後說道:“三王爺,慕海笙想要一支簫,阿川可否去庫房挑一支?”

“哦,她還會吹簫?本王居然都不知道,呵呵~”耶律宏挑眉,“她可真會找消遣,一點也不像是在關禁閉啊……”

阿川搖搖頭:“其實三王爺,你也不能怪慕海笙啦,她實在是太悶了,纔會想着法子解解悶。”

“我又沒有怪她的意思,你要簫就自己去挑吧,別弄壞了就成。”耶律宏覺得有些好笑。

阿川點點頭:“謝謝三王爺。”說罷便離開了庭院。

待阿川一走,耶律宏有點坐不住了,他沒想到慕海笙還會吹簫,倒是很想去聽聽看,可又拉不下臉來,幾經鬥爭,他還是毅然決然地站起身,偷偷朝慕海笙那兒走去。

阿川已經把簫拿回來了,這是一支玉簫,通體瑩透,溫潤如碧,着實漂亮。

慕海笙很是高興,她像個孩子一樣接過玉簫,舉過頭頂,在陽光下欣賞。

耶律宏正好看到這番場景,陽光下笑得燦爛的慕海笙是那麼得美,美得驚心動魄,美得令人牽腸,卻又讓人生不出褻瀆之意;純潔乾淨的笑容,讓人很難想象她已經卷入了場場宮廷鬥爭中,着實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蓮而不妖。

不知怎麼的,耶律宏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阿川看到慕海笙那麼快樂,也很高興,她已經好幾天沒露出這樣的笑容了:“慕海笙,快吹一曲來聽聽吧。”

慕海笙點點頭,將玉簫放在嘴邊,蔥白的手指靈活地按動着,悠揚動聽的音調從玉簫中緩緩流出,流過阿川的心河,也流過耶律宏的心房,扣開那扇禁閉的門,激起千層的浪。

她,太像她了。

這首曲子整個皇城沒人不熟,曲詞的意思便是在說當今聖上和錦妃的一段風流佳話,他們從小便相愛,皇上曾許下諾言,他日必定娶她爲妻,可後來因爲太后的原因,只讓她做了妃,但他沒有忘記諾言,沒有忘記他們的約定,錦妃的等待終於換來了這一切。本來皇上還打算和錦妃兩人在他們第一次相遇的玉樹下成親,結果被太后呵斥了一頓,纔不得不作罷。

阿川自然也是會唱的,此時隨着曲調輕輕地哼唱着:“落芳華,不復佳,千風裡,守無涯,思念郎君快歸家,獨留一人閒賞花,玉樹下,耶律達,琴聲響,終無暇。”

一曲終落,慕海笙放下玉簫,笑道:“想不到今日還有幸聽到阿川歌唱啊~”

阿川羞紅了臉:“哎呀,慕海笙,不許嘲笑我!”

慕海笙掩嘴輕笑:“我哪有,我只是覺得,你對這曲子好像特別有感觸,如果是嚮往皇上與錦妃這般的愛情,我倒是可以幫幫你。”

“慕海笙,我怎麼能跟錦妃比呢,你再說,我可要翻臉了!”

“好了好了,不說就不說嘛,看你急的。”

阿川翻了個白眼,才又開口:“慕海笙,你的簫居然吹得那麼好,都不告訴我!還有,你怎麼突然就想到吹這首曲子呢?”

“哪有很好,阿川你太誇張了,不過是勉強能入耳罷了,要不是無聊透了,我纔不會拿出來獻醜呢~”慕海笙無奈地勾了勾嘴角,“至於爲何吹這首曲子嘛,有兩個原因,第一,曲子講述的是皇上和錦妃的愛情,而錦妃是耶律宏的母妃,第二,曲詞中有提到耶律二字,而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我在借這首曲子訴說我對耶律宏的思念。阿川,我真的好想他,也好擔心他,他這幾日都沒有來,我……”

阿川嘿嘿一笑:“原來如此啊……慕海笙,想不到你居然承認你對三王爺……”

“在你面前我不是早就承認了嘛,只是在他面前我不好意思說嘛,況且這傢伙有時候也很可惡,我不過是不想讓他太得意罷了。”

“嘻嘻,隨便你怎麼說吧,你自己心裡明白就好。”

耶律宏在外面聽得真切,心中也頗爲驚訝和感動,沒想到慕海笙……可是自己又能說什麼呢?給她希望,然後再親手扼殺?他做不到啊……

慕海笙苦笑起來:“阿川,哪有那麼簡單,耶律宏他現在根本不可能答應我什麼,他喜歡我也好,不喜歡我也罷,我們現在都不可能真正在一起。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他現在要做的事太多了,全都很重要,蘇瀟瀟可以幫他,他又怎麼會跟我在一起而放棄這大好機會呢?我現在唯一能做的,除了默默地支持他,爲他擋掉一些災難,再無其他,我沒必要拖累他。”

耶律宏聽聞,感嘆不已,知我者莫若慕海笙也。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可是這樣也太委屈你了吧!”

“還好吧,小不忍則亂大謀,我……沒關係的。”慕海笙想了想,笑起來,“真正的愛情是經得起時間考驗的,我相信他。”

耶律宏聽到阿川的話,愧疚感油然而生,說到底還是自己對不起她,從一開始的擋箭牌到現在,自己一直在利用她,卻不知不覺淪陷了進去。這是緣,卻是孽緣,如果她不遇到自己,或許很快便能跟諸葛城和好如初,諸葛城待她那麼好,她一定會很幸福,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吃苦。

在聽到慕海笙的話後,耶律宏心神一蕩,頭腦一熱,立刻衝進院子一把抱住慕海笙,抱得緊緊的,像是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生命裡。

“咳咳……耶律宏,你發什麼神經啊……快鬆開,我要被你勒死了……”慕海笙被抱得喘不過氣來。

“抱歉,我太激動了……”耶律宏連忙鬆開慕海笙,一臉歉意。

慕海笙深吸了幾口氣,在感嘆活着真好的同時也不忘瞪了耶律宏一眼:“你在門口偷聽?”

“不不不,本王只是路過。”耶律宏心虛地解釋,“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的話感動到我了,所以我決定跟你說實話。”

“什麼實話?”

“慕海笙,我喜歡你。”

“耶律宏,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啊?”

“我當然知道,你先聽我把話講完。”耶律宏拿過慕海笙手裡的玉簫,眼神迷離了一會兒,還是嘆了口氣,“我沒想到阿川會挑到這支,其實這支玉簫是有來歷的,你和她的氣質實在是太像了,尤其是吹簫的樣子。”

“她是誰?還有,這玉簫有何來歷?”

“她叫秦允心,是我曾經深愛之人,這玉簫便是她死後從她手中拿來的,見簫如見人。”耶律宏撫摸着手中的玉簫,開始述說那深埋在心底的回憶,“允心是大將軍之女,我和她在幼年就相識了,那時母妃還在世。後來母妃被皇后害死之後,父皇把我送出宮去,我就有很久沒見到她了。等我回來後,又中了寒毒,允心知曉後,每天都會熬不同的湯藥給我送來,她一直堅信總會有一種可以解我的毒。很顯然,這根本無用,但在和她相處的日子裡,我漸漸對她產生了依賴。後來,她不知從哪裡聽來的偏方,說是用新鮮的人血做藥引可以治療寒毒,她就割破自己的手腕,用她的血替我做藥引。一開始我還不知道,直到有一次我不小心撩起了她的衣袖,才發現她的手臂上佈滿了傷口癒合後留下的疤,我逼她說出實情,然後我就被感動到了。第一次有除了母妃以外的女子肯爲我做這樣的事,我對她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覺中從依賴變成了喜歡。允心吹得一手好簫,她時常會吹給我聽,尤其是當我寒毒發作時,她不能幫我什麼,只好吹簫來分散我的注意,緩解我的疼痛。後來有一次,皇后派人刺殺我,可巧的是,那天夜裡我喝了一點酒,頭有點痛,所以睡得有些早,允心在旁邊照顧我。刺客武功很高,允心雖然是大將軍之女,但畢竟是女兒家,大將軍沒捨得讓她練武,只教了幾招防身的三腳貓功夫,自然是敵不過刺客的。但是,她不顧一切地擋在我牀前,不讓刺客靠近我半步。兩人的打鬥聲將我驚醒,而此時的允心已是渾身傷痕累累,整個人奄奄一息。我迅速解決了刺客,然後把允心帶到死老頭那兒治療,整整半個月的時間,允心才慢慢恢復過來。大將軍很生氣,本來要懲罰我的,結果允心替我求情,才免了責罰。也要感謝皇后,這件事讓我們的感情迅速增溫,我向大將軍懇求將允心嫁給我,大將軍一開始死活不同意,耐不住允心開始絕食,而我又跪在將軍府外不起,只好答應。我們本以爲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但是我們卻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皇后如此擔心我會跟耶律哲搶皇位,怎麼可能允許我跟大將軍結爲親家呢,那不是給了我一個強有力的後盾嗎?所以皇后先讓太子妃找允心談了兩次,希望允心可以退了這門婚事,允心自然是不會答應的,皇后惱羞成怒,爲了給我和允心一點教訓,她讓人強暴了允心!允心她爲了不拖累我,當場自盡了,我和大將軍因爲她一晚上沒回家,所以分頭找了她很久,終於被我在集市深處發現了她逐漸冰冷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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