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愛麗絲
槍支陳列桌前，一個女人的身影在半明半昧的光線中屹立着，她的手上正握着馬文最喜愛的格洛克18型□□，黑洞洞的槍口正極冷而穩地對準了馬文的額心。
她的下身穿着一條極爲合身的黑色仔褲，上面一件褐色的吊帶背心剛穿到胸下，碧藍的雙眸透出冷豔的寒光，緊緊地盯視着突然冒出來的馬文。
而她的腳邊散落着兩件白色的衣物。
顯然，馬文極不紳士地在一位女士換衣服的時候闖了進來。
“噗哧——”一聲含着友善意味的笑聲打破了兩人對峙的局面。簡在勞拉的背上笑出了聲。
那位身高約170cm的女士放下了槍，輕籲出一口氣，迅速地把身上的吊帶衫拉好，然後又套上了一件無袖針織衫，邊繼續往身上裝備武器，邊打量着突然從後面鑽出來的三人。
男士，褐發，藍灰色瞳仁，從剛纔的對峙來看，身手應該還過得去。此時這個男人正以無比不滿的目光看着自己裝彈的動作，朝她嚷着：“嗨嗨！那個200美元，加上那個九百三十。哦天哪，這個你也要，還要兩把。好吧好吧，一共5050美元，算你5000美元好了，謝謝惠顧，女士！”
女士的動作頓了一下，臉上突然露出一抹謎樣的微笑：“這是你的店？”
馬文從陳列桌上搶過一把貝瑞塔M92F，作出一個自以爲很有魅力的微笑，回答道：“當然。”他將手中的槍以一個漂亮的拋物線扔了過去。
貝瑞塔M92F被女士利落地接過，裝入左腿槍套中，全副武器裝備完畢。
這讓她看起來，呃，很酷，當然，也很靚。
只見她微微一笑，非常客氣地說道：“那麼，謝謝啦。”完全是一副謝而不惠的從容樣子。
簡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有些笑不可抑。
女士的目光終於轉到了她的身上，碧藍的眸光顯得很友善：“嗨！我叫愛麗絲。”
簡微笑：“嗨，我是簡。很高興認識你。”
“勞拉•基爾默。”勞拉看了對方一眼，只是簡短地說。
“嗨！嗨！”馬文不滿意了，“我叫馬文，你應該第一個告訴我名字的。”
“你好馬文。”愛麗絲微微一笑，“很感謝你的慷慨，但我想我們最好還是離開這兒，這個小店並不夠安……”她話音未落，突然跪倒在地，捧住了自己的左臂。
愛麗絲的左臂突然痙攣起來，整個人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抽搐着。
馬文看着她左上臂靜脈血管突然粗大隆起，彷彿有什麼東西順着血管爬行一樣，樣子很詭異，不由立刻舉起槍口對準了她。
“等一等！”簡出聲阻攔。
馬文不敢放鬆槍口中，焦慮地喊道：“她、她好像在變異……”天哪，一個大美女要變成那種怪物了嗎？
簡臉色凝重，思索着喃喃道：“也許……但我想，我們最好等她一等。”簡的目光緊緊盯在了那雙漂亮的碧藍眼眸上。愛麗絲的目光並沒有狂暴化，仍然是冷靜的，流動着回憶起了什麼的光芒。
良久，愛麗絲才停止了抽搐，眼見三人疑惑而戒備的目光，她喘了一口氣，才道：“一切都是T病毒導致的。”
T病毒？
愛麗絲對上三人一致的迷惑目光，最後把自己的目光停在簡身上。奇怪，這個看起來很虛弱的馬尾辮女孩似乎要比另外兩個人更加地信任自己一些。她憑什麼確認自己是值得信任的？
“對，T病毒，一種生化病毒。大名鼎鼎、全世界最具影響力的安布雷拉公司在本市有個巨大的地下研究所，裡面有將近二千名科學研究人員。T病毒是爲了[加速生物新陳代謝]而製造的。但是，有人偷了T病毒抗病毒血清，並摔碎了一管T病毒。該病毒泄漏了，研究所裡的所有人都被感染。被感染的人身體就會發生很多異變，變成外面那些東西那樣，我們稱它們爲喪屍。”
馬文詛咒了一聲：“誰偷了它，爲什麼還要摔碎？Shit!他是什麼目的？”
愛麗絲當然知道是誰摔的，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很多人都死了，或者變成了喪屍。她輕輕緊了一下下巴，纔回答馬文的話：“爲了錢！T病毒據說在黑市很值錢。”
馬文喪氣道：“爲了錢。Shit！當然，一切都爲了錢！”他進行地下□□是爲了錢，很多人做很多事都是爲了錢。
“馬文！”簡語氣清冷地叫了他一聲，煩燥的馬文馬上閉嘴。
愛麗絲繼續說道：“總之，研究所裡的人感染病毒死去，然後又活了過來，這個過程就是[殭屍化]，成爲了喪屍。被T病毒感染後，生物體的新陳代謝就會以不正常的方式迅速地增進，這個外表最明顯的變化就是，他們的皮膚。他們的皮膚非常白，那是已經死亡的表皮細胞堆積而造成的。當T病毒在體內不斷繁殖，新陳代謝也越來越快的時候，就會發生皮膚潰爛、脫落的現象，所以，那些喪屍的臉很少有完整的，直至全身的皮下組織都開始爛掉。但是，這樣還遠遠沒有結束，病毒會開始侵蝕腦細胞，最後會只剩下作爲生命維持中樞的延腦，此時人會喪失理智，只剩動物的本能，那就是覓食。因爲前面發生了太過度的新陳代謝，所以他們需要很多能量來彌補消耗，於是他們開始吃人，他們，它們……”
愛麗絲頓了下，簡以爲她快要哭了，但沒有，愛麗絲只是低頭沉默了一下，她看起來只是不想再說下去了。
馬文幾乎驚呆，知道原委其實有時只會令人更加恐懼：“那它們爲什麼不去吃家禽、牲畜之類……”
簡冷冷地道：“它們變成了飢餓的動物，只剩下獵食的本能！馬文！而人，是遍地可獵的食物。”
愛麗絲站了起來，鄭重地對三人說道：“最重要的是，它們幾乎完全失去痛覺，所以打它們的身體是完全沒用的，唯一的辦法是爆頭或者打斷它們的脊椎。”
“噢！我知道，實戰的經驗已經告訴了我們！”馬文痛苦地蹲在了地上，抱住了自己的頭。
愛麗絲看向簡，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
“我用力過度。”簡簡短地回答，然後反問道：“你呢？你剛纔怎麼了？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些？”
愛麗絲仔細看了看簡，當馬文和勞拉被她的描述所恐懼到的時候，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女大學生卻依然抓着關鍵點。
“我，呵，我曾經負責安布雷拉公司本市研究所的安全工作。我也感染了T病毒。”愛麗絲儘量平淡地說道。
“什麼？！”馬文飛快地跳起來，又把槍對準了愛麗絲。
“住手！馬文！”簡將臉轉向愛麗絲，“但你並沒有變成喪屍。爲什麼？”
愛麗絲的目光復雜起來，其中有多少的情緒也許只有簡聽出了一二：“我也不很清楚。簡單地說，是我的基因莫名其妙地融合、改變了T病毒，但T病毒也改造了我。”他們在我身上動了手腳。
“我想我們最好離開這裡。”愛麗絲簡短地說道。
“這裡空間不大，而且容易被圍困住。”簡贊同她的決定。
愛麗絲望着櫥窗外面，說道：“喪屍們的視覺會越來越弱，但同時它們的聽覺、嗅覺卻會越來越靈敏。”
簡接口道：“所以，在同一個地方呆得太久，實在不是一種明智的行爲。”
愛麗絲看了她一眼，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一抹近乎默契的笑意。然後愛麗絲率先走出了店門。
勞拉再度背起了簡，在開步前看了一眼那女人颯爽的背影，一時有些沉默。雖然鉅變以後她一直都有些沉默，但沉默與沉默有時候是不一樣的。
簡疑惑地低下頭，問她：“勞拉，怎麼了？”
勞拉走動起來，走到門口時才說道：“沒什麼。我只是希望……”
只是希望什麼呢？只是希望自己也能融合T病毒，或者直接就變成愛麗絲，然後就能接收到剛纔簡對愛麗絲露出的那種笑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