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十五 軌跡
力量。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力量纔是一切！沒有力量的人就是弱者，他們的存在只爲了彰顯強者纔有意義！
我，擁有力量。
我，保護弱者！
所以，他們就是爲了彰顯我的存在而存在！
這一點毫無疑問。
這一點確切無疑！
只要夠強，夠狠……那我就是這個世界上……
最偉大的保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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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巨錘般力量揮下的鉗子在距離楊楓樺眉心只有不到一毫米的地方停住。夾帶的強風瞬間吹散四周的灰塵。
楊楓樺靜靜的看着……他看着巨鉗，也看着哈里森。但更多的，他卻是在看着那隻巨鉗上的那隻手，以及……那隻手的主人……
“哈里森，將你的變異收起來吧。這位不是敵人。”
一位身材強壯的亞籍男子冷笑着撇向睡在瓦礫堆上的楊楓樺，一隻不知比楊楓樺粗上幾倍的手臂死死抓着哈里森的巨鉗，迫使他再也無法向前移動半分！即使沒有變異，他的力量，也絕對稱得上是最強！
“可是隊長！這小子來路不善！古怪得很！如果不盡快將他除掉，恐怕以後會後患無窮！”哈里森仍然不甘心自己的攻擊全部變爲無效化，仍在爭辯。
“除掉？哈，你除的掉他嗎？”那名隊長輕描淡寫的一甩，將哈里森向後扔出幾米。看到他在滴血的傷口，又是一聲冷笑，道，“哈里森，如果你再不治傷的話，我恐怕要對你進行D處理。還是說，你希望我做到這一步？”
哈里森面色忽然變得慘白！他想了想，再次狠狠掃視了一眼楊楓樺，緩緩收起手臂的變異。最後的結果是，兩根指頭紛紛折斷，蒼白的指骨帶着血絲，在沙漠的陽光下露出無力的色彩。
那名隊長伸出手，似乎是要扶起楊楓樺。楊楓樺望着隊長的臉，稍稍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接受了他的這番好意。
“好久不見了，森老大。”
“我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到你，魏新力，魏隊長。”
魏新力，一位曾經在五年前，和當時正使用另一個名字的楊楓樺共同奮戰的戰友。特種部隊出生的他作戰能力非常優秀，行爲果斷，辦事有效率，而且直接。好幾次在楊楓樺出外救人之時擔當防守方的總隊長，可謂是一位最稱職的保護者！
可是，這也是他和楊楓樺矛盾的交接點。
“魏隊長，我已經不叫那個名字了……我有我……本來的名字……”楊楓樺站起身，低語着。在說到“本來的名字”這五字時，他眼中的黑暗在剎那間變得渾濁，無助……
魏新力略微歪了一下腦袋，似乎有些不解。不過，這對他並沒任何妨礙。在剛纔躲在一旁仔細細看那場幾乎不可以稱之爲戰鬥的戰鬥之後，一個讓他煩惱了五年的秘密，終於在心底得到證實。
“森老大……”
“楊……楓樺……我本來的名字……”
“楊楓樺？呵，原來她一直在叫的名字是真的？”魏新力輕聲嘟囔了一聲，大聲道，“楊老大，這五年來你到底去了哪裡？傳說你在那場爆炸中死了，可我還就是不信！哈哈哈，今天真棒！竟然讓我再次碰到你了！今晚我們可要好好來個不醉不歸！”
衆士兵中的許多人並不知道當年魏新力在上海的所見所聞，見自己的隊長竟然對這麼一個瘦弱的少年表示出如此大的尊敬，顯然很不適應！
“隊長！您到底在說什麼？幹嘛對這種小孩子那麼客氣？！”
“對！好像他很了不起似的！我們這裡那麼多人，屢次出生入死，完成戰功無數！難道還不比這個小子來的重要？！”
“讓我們殺了他！昨晚我還沒殺夠呢！快！老大，讓我們殺了他！！！”
“殺！”
“殺！”
“殺！”
一片喊殺之聲從四周響起……這些聲音，聽的是那麼的……刺耳……？
同類……嗎？同類之間，會這樣要殺我嗎？同類……會這樣排斥……我嗎？
不……我不是他們的同類……
從他們的眼睛裡，我可以看出，他們壓根就沒想成爲我的同類……
我……又是孤單一人嗎？沒有人願意接受我，沒有人願意同意我……
我又只是一個獨立的存在，孤獨的存在……爲了死亡，爲了殺戮，爲了破壞……而存在……
“哼！殺？你們這些傢伙真的以爲楊哥像看起來那麼容易欺負嗎？”
楊楓樺的沉默與低迷，很顯然引起了一旁魏新力的注意。他略想了想，嘴角露出一絲陰險的冷笑，轉過頭，大聲道。
“我告訴你們！就算我們L－V部隊第七分隊的所有人全都加起來，也無法比得上楊哥的一根手指頭！”
“殘忍？冷血？暴虐？這些詞彙用在你們身上簡直是一種屈辱！你們以爲自己很強嗎？以爲自己殺了很多人嗎？夠稱霸天下嗎？真是笑話！”
“在你們眼前的這位楊楓樺，手上沾滿的血腥可是以萬來計算的！想當年的上海市劫難，他單身一人，就將整座上海體育場的一萬人屠殺掉接近一半！更何論之前，在大街小巷內四處走動的他，見一個就殺一個。面對人們恐懼的哀嚎，祈求的聲音，依然能夠冷漠的揮下屠刀達上百次，上千次，上萬次！”
“上海市有將近兩千萬的人口。其中百分之一，就成爲了楊哥手中無法逃脫的靈魂。你們自己想想，你們究竟算什麼？！”
魏新力的每一句話，聽在楊楓樺耳中都震發出一種強烈的刺痛感！是的……刺痛。原本沒可能還有痛楚的他……再一次的感受到了痛苦！他緩緩擡起雙手……手上乾淨，除了灰塵之外，顯得並不骯髒。可現在……！
血……
無數的血……
堪稱血海的血……！
正從他的指縫間，流出……
魏新力笑了，看到楊楓樺的痛苦，他笑得更燦爛了。也因爲這份燦爛，讓他繼續說下去，說着一些讓他更爲痛苦的話！
“你們知道他是誰嗎？他可是最強大的生物兵器——C原始體！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生物！唯一獨存一隻的另類生命體！我們這些經受C陽病毒改造的人從某些方面來說，全都可以算是楊哥的子嗣！他已經不是人類了，他就像是我們的神一樣！擁有無盡力量，破壞，足以毀滅一切，顛覆這個世界的——”
“神！”
魏新力的聲音貫穿着撒哈拉沙漠，所有的士兵盡皆啞口無言。他們並不相信眼前這個身材弱小的人竟然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所以眼中的順服，也只是一種對魏新力的謙讓。
楊楓樺不想再糾纏在這種單方面的宣傳中。他邁開腳步，向小鎮的中心廣場走去。魏新力見狀，也立刻跟上，就如同當年跟在森成背後一樣，現在他也跟在楊楓樺的背後。
“你……變強了……”想到昨晚變身後的魏新力，楊楓樺說出這麼一句話。與此同時，他的眼中閃爍出黑暗。
魏新力冷哼一聲，右臂一揚。那隻幾乎比他的身長還要多出一截的巨爪冷傲的出現在灼熱的陽光之下。清冷的刀刃上，閃爍着一層暗暗的血痕，散發出詭異的光芒。
“楊哥，你覺得我這隻手臂怎麼樣呢？”
魏新力陰笑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楊楓樺的背後。那隻可怕的巨爪牢牢困住楊楓樺，鋒利的刃口抵在他的脖子上，微微嵌入。
楊楓樺閉上眼，掩藏起那抹黑暗。他沒有在意魏新力的利爪，再次邁開腳步向前踏出。那根利爪在他脖子上微微擦過，連一條痕跡都沒留下。
（切，果然……改造體和原始體比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上的差距。）
魏新力微笑着收回手臂，上前一把搭住楊楓樺，大笑道：“楊哥！這段時間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現在回來了，是不是要加入我們，成爲反抗安布雷拉的重要戰力？憑你的力量，相信很快就能將那些傢伙全都殺掉！”
楊楓樺輕輕瞥了他一眼。
“殺……人……？”
“什麼？”由於他的聲音太輕，魏新力一時沒有聽清。
“不，沒什麼。”楊楓樺不經意的推開魏新力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臂。
“你爲什麼……願意變成這樣？我是說，變成這樣一種……不人不鬼的樣子……？”
“不人不鬼？”魏新力愣了一下，表情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楊哥，你在說什麼呢！追求力量，追求更高層次的能力不都是人類有史以來一直在追求的東西嗎？只有力量，才能讓自己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生存！只有力量，才能完成自己想完成的任何事！”
說着，魏新力伸出一根手指，眨眼間，這根手指便化爲一根利爪。
“看啊！多麼完美，多麼美麗！這就是力量！我所擁有的力量！楊哥，難道你不覺得這場災難是一個契機嗎？一個讓我們人類再次進化的契機！人類，在這場死亡戰鬥中不斷吸收新的生存方式，不斷讓自己的肉體‘進化’！看吧，我們就是這場戰鬥中的新人類！未來的主宰！”
楊楓樺沉默着，原本還稍有些開啓的眼睛再次合上。
“那些人……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魏新力對於自己的言論再次被楊楓樺忽視感到有些不滿。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這個男人表面上似乎不說話，可他的表情卻從來不會贊同過自己一次！
“你是指……？”魏新力故意反問一句。
楊楓樺繼續緩步走着。他走得很慢，慢的你似乎無法發覺他是在行走，還是在散步。他的思緒回到了從前，五年的時光對他來說，顯得有些不那麼真實。當日的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似乎昨天還在自己的眼前浮現。
當然，還有她……
見楊楓樺不說話，魏新力再次冷笑一聲，張口說道：“他們幾個過的似乎都還不錯。嘿嘿，似乎都還不錯……喬烈現在已經成爲我們L－V總部隊的軍師，雖然沒什麼兵權，但地位也不低。比起那些呆在大後方瞎指揮的老頭子來說，他的現場計策和戰略部署在各種大小戰役中可謂功不可沒。”
說着，他伸出已經恢復原狀的手，指了指一旁的一個士兵。他的身體已經被切成五塊，乾枯的軀體內早已長滿了蛆蟲。一條孤孤單單的大腿被倒掉在一顆枯死的樹枝上，斷處的傷口顯露出是被硬生生從身體上扯下來的。
魏新力露出得意的笑容，道：“你看，這就是昨晚的成績。只可惜那些偷襲者逃得太快，沒來得及逮住一個。可惜啊，可惜~~~”
見楊楓樺似乎並沒什麼興趣的樣子，魏新力也感到有些無趣。可轉念一想，身邊的這個男人早已不知殺了多少人了！分屍掏心，喝血吃肉這種更殘忍的事情他都做過，區區一個屍體又怎麼可能激得起他的興趣？
想到這裡，他按耐住心中的火氣，繼續道：“喬烈就是這樣了。至於細節嘛……嘿嘿，到時候你見了他就會明白。喬夢音和他的那個男朋友在後方基地，安全得很。其他一些熟人，死的死，活的活，也沒什麼好介紹的。”
說到這裡，魏新力故意停了下來。他當然知道對於楊楓樺來說，最想知道的人到底是誰？可他就是故意忘記。這種玩弄他人的習慣是他經常讓自己對周圍人保持興趣的一種方式！
只可惜，楊楓樺並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沒得到她的消息……她，還活着嗎？這五年來，她過得還好不好？她的身邊，是不是已經有了可以照顧她的人？
………咳………我在……想什麼呢……
楊楓樺暗暗搖了搖頭。
我是誰？我只不過是一個記憶的複製體。我不是人類……我所有的感情都是虛假的，不真實的……對於她的關懷，也只是一種記憶裡的條件反射而已。
希望她還活着……希望，她已經有了可以照顧她的人。如果她已經死了，那……也沒什麼。
因爲……
我不是人類……
所以，我沒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