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深紅眷屬 (三)

惡魔入侵了學院,魔法哨塔被毀。這樣的消息傳得很快,也傳播得十分嚴密,但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消息很快被傳開到平民的耳中。

依靠裁決之劍才建立起來的表世界城市,平時背靠裁決之劍,信心滿滿,彷彿連家園被毀,寄居於他人籬下的感情都能輕易忘記。而如今,裁決之劍不能保護他們了,一個個就都嚇得魂飛魄散,街道上人來人往,吵着要回庇護所的有,吵着要進入學院的也有,也有吵着要和學院一起上戰場的也有。總之,街道不僅僅是熙熙攘攘,而且是人聲鼎沸,甚至還有吵得激烈動手打起來的情況也有出現。畢竟,好戰者總是好戰的,稍有不慎就會戰起來;而那些貪生者則無比貪生,只要誰阻擋了他們生存的去路,就好比逼上了絕路的狂徒,窮兇極惡,動起手來一樣不會留半點情份。

當大街上有兩個人領頭動手了,各方好事者也紛紛參與其中,於是兩個人的打架就演變成了一條街的打砸搶殺了。

赤月和毒牙並列站在城鎮中心的鐘塔尖頂上,對下面的混亂局面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們的目標是遠處的惡魔頭子——梅菲斯特。

關於惡魔中的梅菲斯特,這是所有聖徒都知道的一個名字,並非他強大到令聖徒畏懼,而是他的背叛令所有聖徒都憎恨,連深淵之劍都不足以使聖徒如此仇恨。因爲梅菲斯特.菲里斯(Mephisto.pheies)是首神天一的造物之一,而他背叛的也是首神天一;深淵之劍緋天,他的來歷無人知道,就連首神天一也不清楚,但是他對惡魔的戰爭中成就最大,甚至在四十年前還知道了他在戰爭中並沒有陣亡,而是在地獄中爭鬥了整整一萬年,並且他背叛的也僅僅是一萬年後的人類而已,聖徒並不會太過仇恨緋天,憎恨緋天的是如今的人類。

“你一定在心裡嘲笑我們人類吧?”毒牙看着赤月的臉,雖然因爲斗篷的遮擋她什麼也看不見。

“沒有。”赤月淡淡的說。

“謝謝。”毒牙轉過頭,繼續盯着遠處。惡魔聚集之處一定烏雲密佈,遠處的荒原籠罩在陰影之下,那惡魔就像赤月的臉,就在眼前卻偏偏看不到。

“我要去荒原看看情況,你要跟我去嗎?”毒牙試探性的說了一句。

赤月伸出手,一雙嶄新的白色手套,手背上有一個紅色火焰標記。

“那天晚上紅蓮想要抓住的那個女吸血鬼被一個戴盔甲的傢伙保護着,紅蓮對付得了他嗎?”

毒牙搖搖頭,一點也沒有了以往的風騷妖嬈。

赤月哼了一聲,說:“我來不及問他是誰,也不知道他有多厲害,不過,他手上的那個手套有點意思,我怎麼以前就沒想到呢!”

毒牙有點不懂赤月的意思,但瞧他模樣好像是自言自語,自知不能多問,於是乖乖閉嘴。

過了一陣,氣氛有些尷尬,赤月又問了一句:“你要不要去荒原看看情況?”

赤月看了看地面混亂的人羣,點了點頭,說:

“如果這些人迅速死了,那麼我的主人也很難逃脫,至少要讓這些凡人支撐一陣子。”

毒牙順着赤月的目光看去,沒有任何表示,只淡淡地說了句“走吧”,兩人就騰空而去,身影很快就從城中消失。

入夜,天空空無一物,星月隱沒,不知是天空升起了濃雲還是惡魔的足跡已經踏入了裁決之劍內部。

毒牙去了荒原打探惡魔的行跡,海灣森林的木屋裡只有一張便條,上面寫着:

夜魔降臨,尋故人去。

歐野瑜不知道其中隱藏了什麼信息,只當時毒牙大師去找什麼人去了,晚上的戰鬥課程暫時取消。

菲律賓羣島地處熱帶,太平洋的西邊,氣候本來應該是溫熱的。在惡魔佔領世界之後,卻不知是什麼緣故,現在的菲律賓到了晚上溫度就降到了冰點以下。

歐野瑜獨自穿越靜寂無人的海灣森林,海風陣陣吹來,冷颼颼的。歐野瑜禁不住打起冷顫來。

又是一陣寒風,歐野瑜伸出手捋了捋耳鬢被吹亂的長髮。

就在這時候,歐野瑜聽到頭頂一陣啪啦啦的拍翅聲。

歐野瑜猛地擡頭望去,烏黑的天空沒有半點光芒,就算有什麼東西,現在也看不到吧!

想到吸血鬼彼夜隻身闖入學院,在紅蓮、毒牙和赤月的夾擊下還能襲擊自己,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對自己放出了初擁,但是這種恐怖感沒有親身感受過的人是不會了解的。傳說中惡魔是比吸血鬼還要強大狡詐的種類,吸血鬼鬼能潛入,那麼惡魔潛入就更加可能了。歐野瑜的心一緊,一種莫名恐懼襲上心頭。

四周望了望,一點人類存在的跡象都沒有。

“赤月這個混蛋突然跑了,現在可沒有人能保護自己,想要安全回到學院就得靠自己的力量了。”

歐野瑜心一橫,捏了捏拳頭,加快步伐往學院東門走去。

“無論後面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回頭,趕緊走。”

歐野瑜在心底裡打定這樣的主意,心中的恐懼也莫名的少了許多。

小路是紅蓮帕拉丁初來裁決之劍到時候修的,處理得很簡單,只是去掉了植被而已,可能因爲來拜訪紅蓮的人很多,所以這樣一條路上的土壤被踏得比周圍的土壤結實許多。現在的路上只有許多從周圍倒下來的小木棍和一些樹上掉下來的樹杈。

歐野瑜踏着這樣的東西快步走着,每一次踩到一段木枝上時腳下就發出“咯吱”的清脆折聲,這樣的聲音開始時讓歐野瑜的心一次次揪緊,但是過了十分鐘,這聲音就讓歐野瑜的心安定。因爲過了這麼久,自己還不時發出奇怪的聲音,惡魔都沒有出現,繼續這樣下去惡魔也肯定不會出現。

“嘩啦啦啦啦啦……”

歐野瑜的頭頂突然響起一連串的拍翅膀的聲音,像是一羣鳥兒被驚飛一樣,但是這聲音要大得多了。

難道真的是惡魔?

歐野瑜剛剛安穩許多的心突然又慌張起來。

不行,得趕緊跑,這裡裡學院已經不遠了,門口有守衛,到了學院就安全了。

已經容不得多想了,歐野瑜在那一連串響聲響起後立即向着學院東門狂奔而去。

跑了不到兩分鐘,歐野瑜就累得氣喘吁吁,但是現在還不能停下。

“叭!”

歐野瑜好像踩到了樹枝什麼的東西,發出十分驚悚的大聲響。歐野瑜的心猛地提了起來,甚至還對着自己噓了一聲。

響起了這一聲,歐野瑜挺了下來,倚着一棵樹稍作休息。

突然,一隻手從樹後伸了過來,捂住了歐野瑜的口。

歐野瑜猛地往前一竄,力氣之大,將歐野瑜自己連帶着後面那隻手的主人一起摔倒了地上,但是那隻手卻依然死死扣在歐野瑜嘴上。

歐野瑜一狠心,狠狠用手肘往後一戳。

後面發出一聲“嗚呼”的低聲慘呼。

咦?人類!

猛地一回頭,歐野瑜想要看清對方。

另一隻手又捂在歐野瑜嘴上,並且隨之還傳來“噓~”的一聲。

歐野瑜點了點頭,那人才移開手。但是那人並沒有停下來,而是抓住歐野瑜的手,狠狠一用力,把歐野瑜從地上扯了起來,牽着歐野瑜往學院東大門方向走去。

歐野瑜加快腳步,和那人持平,一起走着。

“你是誰?”歐野瑜保持着平均的速度,小心地靠近那人的頭,低聲問。

“是我,麗莎。”

“麗莎?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你們現在不是應該在隕星道場上咒術課嗎?”

“這個待會再說,我們趕緊走,去找你的僕從。”

“赤月不知道去哪裡了,上哪裡找他去。”

“你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麗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

“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呀?”

“算了,先到學院裡再說,這裡太危險了。”

麗莎說得很對,這片森林自紅蓮住進了主教堂就很少會有人來了,毒牙住在這裡的事情目前還只有紅蓮、託蘭和歐野瑜知道。如果這森林裡真的有惡魔,那就真的呼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了。

即使在宿舍裡,歐野瑜也沒想過會有一天和這個寡言少語的紅髮女生距離靠得這麼近。在自己陷入未知的恐懼中時,帶來溫暖的人不是自己的僕從,不是和自己關係最好的柳曲,而是這個自己最冷漠的麗莎。

“呼啦啦啦啦……”

兩人牽手往前疾走着,身後的怪聲音也越來越多,越累越頻繁,兩人的前進速度就越快了。

靠着微渺的一點燈塔幽光和學院內的碧藍聖火的微弱光輝,兩人穿越了無數淒涼的無葉之樹,塌了多少個小水坑,終於在前方看到了一絲藍色的火光。

學院的東大門,終於看到了。

呼呼哈哈的喘着從未體驗過的粗氣,歐野瑜和麗莎終於踏上了大理石的路面了,噼噼啪啪的走路聲音都是這麼的讓人踏實。

即便是喘着這樣的粗氣,兩人都忍不住提出一點多餘氣息來呵呵笑。但是,他們的笑聲立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可取代的無盡恐懼。

菲律賓的馬尼拉城上建立的裁決之劍魔法學院,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讓這兩人如此絕望與恐懼?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誰該被懲戒,誰該被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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