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他的解釋,費南開始有一些領會了。
“所以,其實所謂風水,還是一些經驗的總結,對嗎?”
他說着自己的理解。
“只是一方面。”
一眉道長搖了搖頭:“你知道一個地方不適合建造堤壩,就要知道哪裡適合,如果必須在不適合的地方建造堤壩,你還要知道如何儘可能的讓堤壩存在更久。
比如說,可以截斷堤壩附近的水脈,讓堤壩附近變得乾燥,逼走可能會蛀毀堤壩的生物,但這也可能讓堤壩本身結構變得鬆散,也有可能增加水流上下游沿岸潰塌的風險,對他處造成災禍……這些具體的情況,單靠經驗是沒用的,必須要根據實際情況來進行引導。”
“這不就是另一種形式的改天換命麼?”
費南邊走邊問。
“我們是不可能改天換命的。”
一眉道長肯定的說:“天地運行自有它的規律,這個規律就是道。我們的確可以通過一些方式來對它施加一定的影響,但就像你說的那種蝴蝶效應一樣,我們不能完全保證這種影響所導致的結果會不會是我們想要的。
只能順應它的規則,嘗試引導,讓它儘可能的向我們希望的方向改變,並且將造成的不良後果降到最低。”
“也就是說,天道就像河流,而我們就像是乘船的船伕。”
費南若有所思:“我們無法決定河流流向何處,只能順着水流調整方向,尋找一處合適的地方靠岸。”
一眉道長意外的看着他,驚訝稱讚:“你理解得很快啊!”
“是您教的好。”
費南笑着客氣了句。
他無奈搖頭:“要是阿豪和阿方有你一半的悟性,我就心滿意足了。”
說着話,他們已經重新回到了路上。
阿豪和阿方喝飽了水,正蹲在樹下扇風納涼。
剛剛被費南驚喜了一番的一眉再看到他們二人,就像是參加完家長會的家長再看到自家的倒黴孩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
阿豪和阿方一臉懵逼,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惹師父生氣了。
“表妹,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道路後方,隊長扛着竹椅,抱着食盒,推着自行車,狼狽的跟在那年輕女孩的身後,也跟了上來。
看到村長,他放下了食盒,舒了口氣。
“村長,終於見到你了,快累死我了。”
村長見過他,趕忙上前打招呼。
“你們這裡也太難走了,什麼時候組織村民們把路翻新一下啊!”
隊長插着腰喘氣,衝着四周指指點點。
村長客氣招呼:“隊長,你先喝口茶。”
“不用,我自己有帶。”
說罷,他想起了表妹,趕忙從食盒裡拿出了千層糕和茶水,跑去獻殷勤了。
村長衝跟着的幾個鄉老使了個眼色,留下了一個人照看,自己則引着一眉道長几人往山下走去。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山坳處的一處山泉上方。
這處山泉水量充足,水流噴薄而出,形成了一道瀑布,落下山坳,在下方衝出了一個小水潭。
水潭出口有一塊石板,常年被水流衝擊,已經形成了一個缺口,變成了一道石環。
水流從這裡傾瀉而出,化爲溪流,蜿蜒流向村中,這裡就是全村人用水的源頭了。
站在山泉上方觀察了一番,一眉道長點頭讚歎:“村長,所謂風管人丁水管財,風不入戶就不旺丁,水不上堂就不旺財,這座村的水位格局一流,這個地勢在風水學中叫做龍吐珠穴,是經過山溪衝擊,侵蝕成一個水環,將水流套住,形成金龍追珠。俗話說,珠圓玉潤就家肥屋潤,水對不對,就要看看這顆珠子了。”
一邊說着,他一邊帶着村長來到了水潭下方,順着溪流找到了一處三石聚集處。
村長疑惑問:“那顆龍珠的位置在哪兒啊?”
“應該在這裡。”
一眉道長蹲下身,將三石中央的一塊石片掀開,下方露出了一顆圓潤的石球,但石球上卻多了一道裂紋。
村長見狀不由驚呼:“怎麼裂了?道長,那怎麼辦啊?”
一眉道長面色有些凝重:“照這麼看,水可能有問題。”
隨即,他來到了旁邊的水窪旁,伸手將水中的水草拔出,卻發現水草根部已經變黑萎敗,水中還有小魚翻白,被水衝向下游。
抓過一根木棍,他將那條魚叉出,看了眼魚鰓,果不其然,魚鰓中也是一片烏黑,這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
“果然是水的問題。”
他衝村長吩咐:“通知村民不要喝這裡的水,我想辦法幫你們重新找水源。”
“哎呀!”
上方忽然傳來了一聲驚呼,一眉道長面色一變,趕忙起身循聲往上方水源處跑去。
費南知道肯定是那個冒冒失失的隊長掉進水裡了,就不緊不慢的跟在了後面。
正如他所知道的那樣,因爲隊長的意外落水,一眉道長髮現了水中浸着的蝙蝠,對此產生了懷疑,表示附近一定有蝙蝠窩。
對於鄉下人而言,蝙蝠是很煩人的動物,它們以鮮血爲食,人們雖然可以躲進屋裡防範它們,但大牲口卻很難規避。
一旦被它們咬傷,會影響牲口的勞力。
村長趕忙向隊長求助,希望他能派遣人力來幫村裡除了這禍患。
當着表妹的面,急於表現自己的隊長欣然應允,表示馬上就通知鎮上派人過來搜查。
讓村長叫了個會騎自行車的人來,隊長寫了一封手書,讓他帶去鎮上憲兵隊,叫一隊憲兵過來幫忙。
村長憂心忡忡的跟着一眉道長,不住唸叨:“那口泉可是我們全村唯一的水源啊!要是那水喝不了,我們上哪裡去找水啊?”
水脈相較於山脈更加變化不定,我們要找的是這條水脈最靠近地面的一個點,掘井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