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冉習習一本正經的樣子,比往常任何時候都來得嚴肅一些,波尼·克爾斯知道她是來真的,於是也不敢把手伸得太長。八
原本,他確實打定主意,想要趁着這個機會,一口氣把她捧紅。
“你答應我,不許插手這件事。”
見波尼·克爾斯不說話,冉習習逼着他鄭重做出承諾,還惡狠狠地瞪着他。
“好吧,我不插手。”
無奈之下,他只好鄭重其事地保證着。
“說到做到啊。”
她還是不太放心,低低叮囑道。
雖然相信他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可想來想去,冉習習仍是心裡怪怪的,忍不住用眼睛橫了波尼·克爾斯一眼。
論眼睛,誠實地說,她比不過他的湛藍瞳孔,但她的眼仁格外黑,又因爲酒精的作用,罩上一層霧氣,便有了一種朦朧的美感。
不得不承認,東方女人的皮膚就是相對細膩柔滑一些,離得這麼近,他也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明顯的毛孔,反而因爲喝過酒的緣故,雙頰微紅,顯露出一抹仿若少女般的櫻色。
被她這麼一看,波尼·克爾斯頓時產生口乾舌燥的感覺,他想,一定是剛纔那兩杯酒起了作用。
“那個,你先上樓吧,早點休息。”
原來,不知不覺中,兩個人已經重新走回了冉習習所住的公寓樓下。這段路本來就近,他們走走停停,磨磨蹭蹭,竟然也走到了。
“你在這裡站了那麼久,又約我出來,說來說去,其實只爲了那一件事。”
臨走之前,冉習習還是沒有憋住,聲音裡充斥着一絲愁怨。
雖然她很清楚,波尼·克爾斯和喬瑞秋並沒有私情,他們之間一向只有生意,只有利益,可他那麼做,多多少少也傷到了她。
“抱歉。我明白,所以我覺得難以啓齒,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跟你說。”
很難得的,波尼·克爾斯也流露出了內疚的神色,眼神一直落在冉習習的臉上,好像生怕她下一秒鐘就會哭出來似的。
別人不知道兩姐妹之間的齟齬,他應該知道,但他總不可能放着中海那麼大的潛在市場不管,完全考慮到她一個人的情緒。
“沒事,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沒有把心態調整好。我早就已經離開ng集團了,公司內的一切大小事務與我無關,你當然不需要爲我感到任何歉意。”
冉習習也恢復了正常,自己怎麼忽然就矯情了起來,何況是面對着一個不相干的人。
說起來,自己要是真有那個本事,現在就應該返回中海,當面和那對男女說個清楚,以後大家橋歸橋,路歸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是戰行川想看孩子,那也少來煩她。
既然不能,那就別揪着不放。
冉習習想通了這一點,於是朝波尼·克爾斯笑了笑:“別再抽菸了,沒什麼好煩的,她的能力我從來不懷疑。”
他微微一怔,明白過來,她是誤會了,以爲自己是在爲中海那邊的生意在愁。
其實並不是這樣,他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和她相處。自從確定了自己想要什麼,但卻無法得到以後,他就嚐到了這種患得患失的滋味兒。
她不貪圖他的名,對他的利不感興趣,甚至從來沒有打算從他身上得到好處,就連美男計也沒有任何作用。這十年裡,波尼·克爾斯從來沒有刻意地追求過哪個女人,那八個前妻和他無一不是看對了眼就在一起,八次戀愛加在一起也沒有用兩年時間,反正不過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只要準備好大鑽戒求婚即可。
所以,他頭痛得只能偷偷抽菸,排解情緒。
“知道了。”
他當然不可能再辯解什麼,只是保持着微笑,目送她離開。
冉習習輕手輕腳地走進家門,先去查看了戰睿珏的情況,他居然睡得很香,沒有醒過的跡象。她拿起手機,想要刪掉之前的那段錄音,卻不小心看到了一條未讀的微信信息。
“睿睿,落地以後,記得給爸爸定位,乖。”
她差一點兒驚叫出聲,等反應過來,冉習習連忙用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吵醒了熟睡中的戰睿珏。
就是啊,自己怎麼忘了這一點!
爲了和戰行川保持聯繫,父子兩個人經常會使用微信溝通,就算她故意隱瞞着住址,只要這個小東西動動手指,送一下即時定位,一切都好辦多了。
冉習習無奈地搖頭,看來,科技太達,也不是一件好事。
她攥着戰睿珏的手機,悄悄溜出門,返回自己的房間,絞盡腦汁地想着對策。
想了半天,冉習習只能泄氣地刪掉這個軟件,好在,戰睿珏還小,他只會使用,不會下載。再說,賬號密碼是她設置的,就是擔心他會胡亂下載那些收費的遊戲應用,所以纔沒有告訴他,沒想到現在起到了關鍵作用。
雖然不敢保證絕對妥當,但起碼,戰行川不會馬上知道他們的具體位置了。
冉習習倒是沒打算一直瞞着他,不過,只要他花上一兩個月去查,她說不定就能完成結業作品了,到時候已經離開這裡,即便他一路找了過來也沒用。
再說,他現在有了新歡,正是柔情蜜意之際,也未必顧得上他們娘倆兒。
這麼一想,她也就不擔心了。放回手機,冉習習快洗漱,爬上了牀,在時隔一年多以後,她再一次睡在巴黎的夜裡。
處在熟悉的環境,她甚至沒有一絲不適的感覺,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冉習習是被戰睿珏給拼命搖醒的。
她因爲前一晚喝了酒,所以睡得很死,此刻受到搖晃,耳邊也傳來兒子的呼喊,冉習習只好吃力地睜開眼睛,聲音也有些啞:“怎麼了?”
戰睿珏一臉委屈,手上還抓着他的手機:“媽媽,小綠綠不見了,我要和爸爸視頻!”
冉習習還迷糊得很,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兒子口中的“小綠綠”其實就是那個通訊軟件,因爲圖標是綠色的,所以他起了這麼一個愛稱。
至於軟件嘛,當然找不到了,因爲她昨晚偷偷卸載掉了。
她坐起來,靠着牀頭,一本正經地撒謊:“因爲它不能在這裡用啊,所以就自動隱身了,不能繼續使用了。”
唔,雖然撒謊不對,但爲了不暴露行蹤,也只能這樣。
“那……那我怎麼和爸爸說話?”
戰睿珏似乎沒有意識到冉習習在騙他,反而擰着眉頭,一臉爲難地喃喃問道。
她清了清喉嚨,認真地提議道:“打電話啊。”
“可是,可是……”
這個回答並沒有令戰睿珏滿意,他絞着雙手,一番思來想去之後,終於冒出來一句話:“可是打電話會很貴!要花錢的!”
冉習習倒是沒有想到兒子小小年紀便有如此的經濟頭腦,她頓了一頓,立即眉開眼笑:“對,花錢的事情就讓你爸爸去做,你等着他打給你,就不會花你和我的錢了!”
花錢倒是小事,戰行川畢竟很忙,如果等着他打來電話,父子二人的通話頻率將會大大降低。所以,冉習習馬上一口說死,勸戰睿珏以後不要主動打給他,反而等着戰行川打過來。
戰睿珏不太相信似的,但還是追問道:“真的嗎?”
冉習習小雞啄米一般地飛快點頭:“真的,絕對是真的!你看媽媽現在沒有工作,你要幫我省錢啊。”
一聽這話,戰睿珏頓時就不再糾結了,反而十分大度地說道:“好,給媽媽省錢,等爸爸打給我,我不花錢。”
雖然心中有些小小的愧疚之情,不過,冉習習只要一想到戰行川不會跑來打擾自己,就一點兒都不後悔這麼做了。
她很快爬起來,在兒子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歡呼着喊道:“來,我給你做早飯去!”
戰睿珏看着她雀躍的身影,有些迷茫,小嘴一嘟:“媽媽怎麼好像很開心似的……可我不能和爸爸還有奶奶視頻了呀……嗚嗚……”
遠在中海的戰行川等了又等,也沒有等到兒子來的地理座標。
他有些着急,又催了幾次,但依舊毫無迴應。
“該死的,故意不告訴我地址是吧?還不信找不到你們!等我抓到你,我就把你嘿嘿嘿……”
戰行川放下手機,忍不住在口中唸唸有詞。
他最近雖然心情不錯,但工作壓力卻十分大,每天的安排都是滿滿的,從早到晚。畢竟新的一年已經過去了一半,年初制定的計劃至少也要完成一半才行,戰氏現在的勢頭雖然不錯,但前幾個月輸出太多,難免負荷過重,需要業績。
正思考着,內線響起,是孔妙妙打來的,提醒戰行川半小時以後出,今晚有個商務部舉辦的晚宴,需要他出席。
他看了一眼時間,只好去換衣服,暫時把別的事情放到一邊。
晚宴八點鐘才正式開始,但由於主辦方的特殊,受邀的客人無不稍微提前,避免遲到。因此,七點一刻多,宴會廳內便已經66續續有人到場,三三兩兩地閒聊着,寒暄客套。
戰行川也不例外,除非故意,否則他極少遲到。
他挽着孔妙妙的手,和她一起不疾不徐地走進去,一路上自然見到了不少的熟人,大家紛紛打過招呼,看上去十分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