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伶牙俐齒的段小貓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學生氣十足的男人竟然也長了一副好牙口，他根本就是在罵自己是母老虎！
“是嗎？你還沒有被母老虎一口咬死，也算你福大命大了。”
段小貓冷着一張臉，面無表情地回敬了一句。
“也許吧。”
戰睿琛聳了聳肩：“其實我姓武名鬆，專打喜歡瞧不起人的母老虎。”
說完，他招了招手，向一旁喊道：“給模特再補一補妝！”
段小貓氣得臉色煞白，造型助理拿着粉撲，剛要伸手過來，就被她一把推開了。
徑直走到這個嘴巴惡毒的男人面前，段小貓雖然比他矮了一截，不過她並不輸氣勢，反而把頭高高揚起：“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不過，作爲模特，我和攝影師應該是合作關係。既然如此，那麼我也有選擇的權利。不好意思，我現在鄭重通知你，我，今，天，不，想，拍，了！”
說完，她將頭上的牛仔帽拿了下來，用兩根手指隨便勾住了，帥氣地轉了兩下。
本以爲會令對方產生緊張情緒，沒想到，只見戰睿琛咧嘴一笑，露出幾顆整齊的牙齒，簡直白得反光：“那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幹活，都散了吧。”
“你！”
段小貓瞠目結舌，幾乎說不出話來。
一見到這兩個人卯上了，現場統籌剛剛放下來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
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員工，而段小貓和戰睿琛全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得罪哪一個都是死路一條。
“快，快去讓他們分開！”
吩咐着身邊的幾個助理，他急忙去給總編打電話。
出了這種事，當然要報告老闆。
沒一會兒，正在雜誌社開會的容謙得到消息，匆匆趕來。
他原本是想要等到開完了會，再下樓來找戰睿琛和段小貓，沒想到，會還沒開完，《愛時尚》的總編就跑來向他求助——大家都知道，段小貓是容謙的表妹，既然是跟她有關的事情，當然要據實以告。
爲了避免把關係徹底搞僵，兩個助理把段小貓又帶回了化妝間，讓她先休息。
而戰睿琛則是留在攝影棚內，他想走，卻被一再挽留下來。
“你聽到了，不是我不拍，是她不想拍。”
他慢條斯理地擦拭着相機鏡頭，一雙手的手指細長，骨節適中，特別吸睛。
用現在的話講，戰睿琛長了一雙男神的手，足以令那些手控們尖叫連連。
不過，對他來說，這雙手只不過是用來擺弄相機的。
“是是是，小女孩嘛，都有一點小脾氣。這些模特長得漂亮，年紀又小，成名還早，平時都是這樣的……”
工作人員連忙在一旁賠笑。
戰睿琛停下動作，有些狐疑地反問道：“難道我很老？”
對方：“……”
的確，戰睿琛第一次拿到新人獎的時候，還不到十六歲。
如果非要提起“年少成名”，那麼他敢說自己是第二，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作爲在攝影界有名的天才少年，戰睿琛本人倒是十分低調，他一直信奉一個原則，那就是一切用作品來說話，不要喧賓奪主。
因此，他的攝影作品雖然蜚聲海內外，但他這個人卻很少曝光，像剛纔那種當面質疑，其實戰睿琛不知道遇到多少次了，他大多都是一笑置之。
偏偏，那個女人不知道捅到了戰睿琛的哪根神經，竟然令他當場爆發了。
“怎麼了？你不認識小貓？不可能啊，你們小時候還在一起玩過，長大了就不認識了？”
聞訊趕來的容謙一臉震驚，他沒有料到，這兩個孩子怎麼還相互懟上。
“小時候？多小的時候？我怎麼不記得了。”
戰睿琛表情茫然地攤了攤手。
不過，他也承認，自己剛纔就覺得她眼熟，只是想不起來罷了。
容謙感到一陣好笑：“你想不起來了嗎？我以前和我小舅還去你家，帶你一起打過遊戲機呢，這個段小貓就是我小舅的獨生女，是我的表妹。不僅如此，她和你們家琳琳當初還是初中同學，兩個人是好閨蜜。我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有沒有印象？”
常年不在家的戰睿琛對於父母雙方家族的各個支系知之甚少，那些種類繁多的親戚多到令他懷疑人生，雖然他倒是知道孔妙妙和容謙是自己的小表姑和小表姑父，但對於容謙的表親，他可就是完全不往心裡去了，覺得關係太遠，記住了也沒什麼用。
“估計還是沒想起來。”
容謙尷尬地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戰睿琛的肩膀：“不怪你，那時候你才四五歲。再加上你一直不在中海，在外面跑慣了。”
戰睿琛也有一點不自然地回答道：“小姑父，我不是故意要和她爭吵的。”
“沒事，把話說開了就好，等我爲你們介紹一下……”
容謙大笑着說道。
不等他說完，戰睿琛忽然皺了皺眉頭，小聲請求道：“小姑父，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你先不要告訴她我的身份，既然她把我當成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攝影師，我還覺得挺有意思的。”
愣了一下，容謙立即反應過來，笑意更深：“臭小子，還想玩逆襲的遊戲是不是？就想看着人家小姑娘大吃一驚的表情，覺得很爽，是吧？”
戰睿琛沒吭聲，只是一陣陣偷笑。
“好吧，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不過……”
容謙話鋒一轉，將笑容收斂起來，鄭重地說道：“不許欺負小貓，她看着厲害，其實很單純的。”
“嗯，是一隻爪子很厲害的小野貓。”
戰睿琛點了點頭。
等到兩個人交流完畢，容謙連忙又趕到化妝間，說服段小貓繼續工作。
“你是簽了合約的，不配合就是違約。再說，這是你第一次登上國內知名時尚雜誌的封面，不爲別的，就算爲了好彩頭，難道還要用這種態度嗎？”
一番考慮之後，容謙決定對段小貓施壓。
她也承認自己的工作狀態不對。不過，一想到那個討厭的攝影師，段小貓就覺得自己在鏡頭面前根本笑不出來。
“算了，早死早超生，拍完拉倒！”
段小貓一拍桌子，騰地站了起來，踩着高跟鞋就走出了化妝間。
等她走了，容謙才長出一口氣。
總算搞定了這兩個小崽子，真是一個比一個難伺候！
“既然還是要合作，那我先把我的想法說出來，我覺得我的左臉沒有右臉好看，你儘量不要拍左邊。”
徑直走到戰睿琛的面前，段小貓氣呼呼地開口說道。
每個人在自拍的時候都有一定的喜好，不管是普通人還是明星都一樣。
比如，有人爲了顯瘦，喜歡把臉稍微低一點。再比如，有人就是喜歡拍側臉，不喜歡拍正面。等等。
段小貓從小就覺得自己的左臉不好看，所以每次拍照的時候，她都儘量只露右臉。
“左臉不好看？你是二皮臉？覺得不好看，可以去整容，和我們攝影師有什麼關係？我覺得怎麼好看，就怎麼拍，這是我的工作，我不喜歡別人對我指手畫腳。”
戰睿琛語氣不善地反問道。
“好，我忍你一次。”
一想到這是自己的封面首秀，段小貓認了。
雖然戰睿琛平時很少拍人像，都是拍野生動物居多，不過，功力擺在那裡，不管拍什麼，對他來說，都是手到擒來的小事。
區別只是，狀態好不好。
或許是和段小貓的爭吵激發了戰睿琛的創作靈感，他的腦子裡冒出來了很多新奇的念頭，不時地指導她調整表情。
“真是麻煩，我又不是不會笑。”
段小貓恨恨地在心裡想着。
可她又不得不承認，按照戰睿琛所說的，不要笑，保持冷豔，在鏡頭裡看起來確實更加迷人。
“你的五官非常精緻，但笑的時候就會削弱攻擊力，看起來顯得可愛，卻不會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果做出冷漠一點的表情，就會非常有視覺衝擊力，你見過老虎和獵豹在鏡頭裡對着人類去笑嗎？”
戰睿琛一邊說着，一邊收回相機。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告訴段小貓自己是誰。
拍攝結束以後，段小貓直接回了化妝間，卸妝，換衣服。
等她乘電梯下樓，剛一走出雜誌社的寫字樓，就看見討厭鬼揹着一個巨大的揹包，裡面大概是裝着他的那一堆攝影器材，正在路邊攔出租車。
這種時間，在這裡是不可能攔到出租車的，段小貓翻了翻眼睛，輕哼一聲，掏出手機，準備叫車。
“你去哪兒啊，能不能送我一程。”
她剛剛預約成功，就聽見旁邊有人對自己說話。
“我手機裡面的餘額不足。”
戰睿琛訕訕地說道。
他不玩微信，不玩微博，一切常用的社交工具都不使用。
“這麼慘，不如你讓老虎和獵豹送你回家？”
段小貓非常記仇，所以，她也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直接嗆了回去。
剛好，車到了，她伸手一拉車門，飛快地坐進去，還不忘得意地看了一眼站在路邊的戰睿琛。
“這女人怎麼這麼兇？”
戰睿琛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有些無語地自言自語道。
不過，一想到她瞪着自己的樣子，他忽然有一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這……不會就是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