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愛卿請直言吧!如袁愛卿所言,朝中會有這般重大的事情,確實也讓朕很是疑惑呢!”眼含深意的看了何進與袁逢一眼,劉辯平淡的說道。
“陛下!先皇之母后,董太后娘娘,原系藩妃。而現在先皇已經仙去。朝中諸臣經過商議之後,共同認爲太后娘娘不宜久居深宮之中。所以……,微臣請陛下下旨,遷太后娘娘與河間。還國門與大義!”袁逢冷冷的看了董重一眼,面帶冷意的上前一步,沉聲的說道。
“遷皇祖母與河間?”劉辯稍微的一愣,隨即向何進與袁逢兩人看去,稍作沉吟之後,緩聲問道:“不知道大將軍與袁司空你們兩人是什麼意見?”
聽見劉辯之言,袁逢的嘴角悄然的抽動了一下,心中暗自怒罵劉辯的奸詐。明明劉辯自己的心中也有如此想法,但卻還要詢問與他,這不是明顯要讓他袁逢與何進兩人來當惡人嘛?
而如果何進與袁逢不去表態,此時依照袁紹一人在朝中的資歷,卻也不能達成所願。而如果何進與袁逢對此事表示了支持,那麼必然也會在朝野之中引得一些老臣的不滿與詬病。
“陛下。老臣完全同意袁校尉所上奏之事!”袁逢慵懶的睜了睜渾濁的雙眼,淡然的說道。
“皇上。我完全支持袁校尉所上奏之事,還請陛下速速決斷。”何進滿意的看了眼袁紹,毫不顧忌的急生說道。
眼見到何進與袁逢這兩個朝中巨頭已經表達了自已的意見,劉辯又向其餘的朝臣看去,稍作沉吟之後,語氣之中微帶痛苦之色的詢問道:“不知道諸位朝臣可有其他的意見?”
感受到劉辯那注視過來的目光,嘉德殿內的朝臣相繼沉默了下去。在這一刻,原本有些吵雜的嘉德殿突兀之間寂靜了下來。雖說不至於落針可聞,但卻也安靜至極。而諸多的朝臣此時卻相繼的低下了頭,好似腳尖之處有着非常有趣的東西一般。而且……,還是所有人的腳下。
“諸位臣工愛卿難都沒有別的意見嗎?”微微的蹙着眉頭,劉辯很是有些憤怒的說道。
劉辯的話音剛剛落罷,嘉德殿內所有的朝臣的頭顱也低的更加厲害了起來。看着這些不成器的朝臣,劉辯心中冷哼不已,對此時的朝官已經失望無比了。而在待得看到何進與袁逢面上掛着的那極淡的興奮與囂張之色時,劉辯卻已經在悄然之間打定了注意,一旦等的他漸漸的掌控權勢,那麼這滿朝的官員,卻也是該來個大清洗了。
“陛下,看來滿朝文武都沒有什麼別的意見了。你還是下旨吧!”何進微微的悶哼了一聲,很是有些對劉辯此時吃癟有些興奮。一種難言的舒暢之感讓此時的何進已經有些飄飄欲仙了。
平淡的望了何進一眼,劉辯嘴角悄然的抽動了數下,雖然他內心之中早就已經下定決心要犧牲董太后。但眼見着滿朝衆臣卻並沒有一人爲董太后說話,劉辯卻還是有着一些的傷感。
“那就依大將軍吧!”劉辯冷笑了一聲,稍作沉默之後,緩聲的說道:“不知道大將軍可還有其餘要事要上奏?”
劉辯的話音剛落,何進就悶哼着走上前來,很是隨意的向劉辯施了一禮之後,沉聲的說道:“陛下,微臣認爲,驃騎將軍董重德行有失,不適當在擔當如此重任,還望陛下另換他人來執掌此朝廷要職!”
“更換朝中位比三公的大員?”劉辯微微的沉吟了片刻,隨後緩聲的向何進說道:“更換朝中大員倒不是不可以,只是大將軍可有合適人選來代替董愛卿擔當如此大任?”
“皇上,董太后在任命董重爲驃騎將軍之前,朝中的驃騎位是有令弟何苗擔任的。而何苗擔當驃騎位數年,並沒有任何的過失。所以……,還請皇上從新啓用何苗!”何進很是滿意的一笑,緩聲的說道。
“何苗?”稍微的一愣,劉辯瞬間又想到了何太后對其所叮囑的那一番話,爲何家保留一絲的血脈。而現在,這不正是一個機會嘛!
“何愛卿爲人謹慎,倒也很適合這個職位!”低聲的感嘆了一聲,劉辯緩聲說道:“那麼就這樣定下了,等一會散朝之時,大將軍前往董愛卿府邸交接官印。”
劉辯冷聲的將此事決斷下來之後,神情瞬間就陰沉了下去,下面的事情,大概就要輪到對十常侍的處理上了,不知道何進是否將他的意見聽了進去,如果何進沒有聽從的意見的話,那麼劉辯卻少不得又要與何進對峙一回了。
“既然此事已經定下來了。不知道諸位朝臣可還有其餘事情?如果沒有的話,那麼今天的早朝就散了吧!”劉辯雙目灼灼的盯視着何進與袁逢兩人,沉聲的說道。
感受到劉辯那稍帶冷意的目光,何進很明顯的一愣,隨後臉色也變的難看了起來。在猶豫了片刻之後,何進還是悶哼了一聲之後,就不再言語了。
而眼見到何進不再說話,也並沒有表示什麼,袁逢卻在一旁焦急了起來。數次給何進使眼色,卻都被何進淡然的無視了。最後無奈之下。袁逢醒悟的向劉辯看去,見劉辯正神情陰冷的看向自己,袁逢才嘴角抽搐着閉上了眼睛。也放棄了對十常侍的發難。
“既然沒有其餘的事情,那麼今日的早朝就散了吧!”滿意的輕笑了一聲,劉辯含笑擺了擺手,緩步走出了嘉德殿。
而在劉辯走到袁紹身邊的時候,卻突兀的停下了腳步。在稍作沉默之後,劉辯含笑說道:“本初……,你是個人才。朕很期待你未來的表現!”
說罷,劉辯卻也不去理會袁紹那錯愕的神情,暢笑着走出了嘉德殿。
伴隨這劉辯的離去,寂靜的嘉德殿瞬間就熱鬧了起來。彼此交好的朝臣各自聚集到一起,商談起了這次朝政所會早成的深遠影響。
而此時的袁逢卻在劉辯離去之後,瞬間就變得無比難看起來。在遲疑了片刻之後,袁逢還是壓抑不住心底的憤怒,冷聲的向何進問道:“大將軍,爲什麼今天你沒有按照我們彼此商量好的來行事?更是沒有在朝堂之上發難與十常侍。難道大將軍真的不想剷除十常侍了嘛?”
聽見袁逢那滿是責問的話,何進很是無奈的苦笑了起來:“袁司空,不是我不想剷除與十常侍。只是……!”
“只是什麼?難道是大將軍想和張讓、趙忠幾人和談不成?大將軍不要忘了,張讓、趙忠幾人無時不刻不想這從你手中奪回他們失去的權利呢!而要從你手中從新拿回那失去的權勢,唯一的一條路,也就是要你大將軍的性命!這是不可能妥協的!”袁逢憤怒的看着何進,一雙渾濁的雙眼,此時卻少有的精芒四射,而在這其中,除了陣陣的冷意之外,還有着濃濃的失望。
“司空大人,你誤會我了!並不是我不想剷除十常侍,而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憤憤的冷哼了一聲,何進很是無奈的向袁逢解釋道。
“太后娘娘的意思?”聽及到何進的話,袁逢的憤怒瞬間就平息了下來。再經過片刻的思考之後,袁逢的神情突兀的閃現過一抹的驚恐。
眼見到袁逢如此神情,何進很是有些疑惑。按說,以袁逢這般混跡官場數十年的老狐狸,見慣了大風大浪,經歷了無數的刀山火海。怎麼會心中有所驚恐呢?
更何況,這袁逢可並不是簡單的一人,在袁逢的身後,不僅有着在大漢皇朝有強大權勢的袁式一族,更爲重要的是,在袁逢的身後,還有着難以估量的人脈,那都是他袁式一族輔助大漢無數年所積累下來的。這其中,有袁式的門生故吏,有親朋好友。
而即使如此,卻還讓袁逢感受到驚恐的,那麼必然會是非常重大的事情。所以雖然何進生性愚蠢,但還是強自壓下心中的疑惑,靜靜的等着袁逢。看看袁逢可有什麼話要說。
“太傅大人!可是出了什麼非常重大的事情?”深鎖着雙眉,何進略帶躊躇的向袁逢問道。
聽了何進的話,袁逢身體一震,好似才從心中的驚恐之中脫身。而他卻也並沒有去回答與何進的話,而是神情複雜的向着熙寧宮的方向看去,許久、許久之後,袁逢才低聲的自語道:“太后娘娘。難道你作出最終的抉擇了嗎?”
“太傅大人,你就別故作深沉了,如果出現什麼問題,還請你快快道來。真是急死我了!”煩躁的悶哼了一聲,何進急生的向袁逢詢問道。
緩緩的搖了搖頭,袁逢盯着何進看了許久,不一刻之後,袁逢低聲的輕嘆了一聲,隨即疾聲的說道:“大將軍,速速召集朝中你我親信之人。恐怕大漢王朝……,要變天了!”
一場荒誕的鬧劇剛剛結束,還沒等的洛陽之中的朝官、百姓調整好自己的心神,剛剛下了早朝。何進就氣勢洶洶的攜帶着上千的羽林軍趕到了驃騎將軍董重的府邸,前往催討驃騎將軍官印。
而此時的董重,剛剛經歷過殺機四伏的早朝,卻還剛剛進入自己的府邸,還沒等他喘一口氣,就突然聽及到家丁傳來如此恐怖之事,心神還沒有定下來的董重那裡還經受的瞭如此巨大的恐嚇。在發瘋似的悲吼了數聲之後,董重就在自己的府邸之中懸樑自盡了。
伴隨這董重的自盡,曇花一現的董太后專權瞬間就凋謝了。何進一邊收樓着董重所掌控的軍隊。一邊派出羽林軍前往董太后所居住的長樂宮,硬是將這靈帝的親生母親,大漢帝國的當朝國母生拉硬拽出了皇宮,在董太后悲慘的哭啼之聲中,何進派遣其坐下司馬許涼、假司馬伍宕兩人,當日便將董太后遷回了河間故地。
在董太后遷出長樂宮之後,劉辯親自前往熙寧宮之中拜見何太后,在經過短暫的商議之後,何太后當天自熙寧宮之中搬離出來,前往長樂宮居住。
待得一切事情平息之後,洛陽城之中的官員才驟然發現,雖然何進與袁逢是對董太后發難的主要力量,但在此事的背後,卻一直都有着何太后與皇帝劉辯的影子。
當然,雖然洛陽之中的朝臣此時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原由。但卻很是默契的轉頭就將此時淡忘了。而隨即,洛陽城之中的所有官員卻有將目光整齊的停留在了大將軍的府邸。
在何進將朝中的諸多事務處理完畢之後,還沒等的人緩過氣來之時,大將軍何進、大司空袁逢、大司馬袁愧三人就以衆人的名義將身在洛陽。食邑六百石的所有官員都召集到了大將軍的府邸之中。
一場動亂,也就將在這時,悄然的開始在大漢王朝蔓延開來。
“袁司空!到底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值得你我將滿朝文武都召集過來,而直到現在,袁司空你又不透露一絲的消息。真是急煞了我了!”
何進與袁逢幾人站在大將軍府邸的一處高閣之上,何進看着府邸之中匆忙的人羣,緊鎖起眉頭,很是煩躁的看向站在他一側,神情灰暗的袁逢。
“大將軍就先不要詢問了。此事關係重大,直到此時,老夫卻還沒有思量清楚,待得一切思量清楚之後,老夫會立刻告知給大將軍!”袁逢滿臉疲倦的看了何進一眼,很是失落的低聲說道。
再一次從袁逢那裡碰了個軟釘子。何進惱怒的悶哼了一聲,隨即沒好氣的看向高閣下的諸多人羣,很是疑惑的向袁逢問道:“袁司空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那總可以告訴我,你將滿洛陽內的朝臣都召集到大將軍府的原因吧,雖然你我現在掌控朝中尚書省事宜,有權召集羣臣議事,但如果沒有一個恰當的理由,恐怕也會引起朝臣和皇上不滿的。”
“或許……,或許等一會,會用的上這些朝臣吧!”袁逢神情恍惚,很是有些猶豫的低聲自語道。
聽見了袁逢的話,何進悚然一驚。他何進與袁逢相識,也已經不下十餘年了,在這十餘年間,袁逢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遭遇到多大的險惡之事,卻一直都是那副平淡至極的神情。很少能夠見到袁逢有失色的一面,就更不要說現在這般恍惚與對自己的不確信了。
直到這一刻,何進卻纔突兀的感受到了一絲沉重的壓迫之感。雖然到現在,何進還並不清楚袁逢爲何會如此的擔憂,但何進卻也已經清楚了,恐怕在這大漢朝廷之中,真的發生了什麼可以危機他何進與袁逢幾人性命的事情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呢,難道在這大漢皇朝之中,還真的會有能夠危機到我何進的事情發生嗎?”喃喃的自語了一聲,何進很是煩躁的嘆息不已。
如此……,在何進也失聲之後,高懸與大將軍府邸內的高閣突然之間變的沉靜了下來。
許久、許久之後,府邸庭院內那絡繹不絕、喧囂不已的人羣稍微的有些稀疏起來之時,袁逢低聲的輕嘆了一聲,很是疲倦的對何進說道:“大將軍,人來的差不多了。我們也下去吧!”
袁逢說罷,卻也不去理會何進的神情變化,很是少有的沒經過何進的同意,就獨自走下了高閣。
看着袁逢那瞬間蒼老了數歲的身體,何進感覺在這短短的一日間,袁逢這個朝中第一老狐狸好像突兀的衰老了數歲。
亦或者可以說,在這片刻間,好似有着一種很重要的東西,已經離袁逢而去。而這種東西,何進雖然並不能有所瞭解,但卻在身心之中,感受到。對袁逢很是重要。
煩躁的搖了搖頭,何進甩去心中的疑惑,跟隨着袁逢走下高閣。
穿過層層的庭院,不一刻之後,袁逢就已經和何進兩人感到了正堂前。
此時的大將軍府邸正堂之中,擡眼望去,只可以看見一羣衣冠華麗、道貌岸然的人正在彼此交談着,而如果仔細的向衆人看去,卻不難發現,此時的衆人臉上都帶有這一絲的疑惑,一絲的驚恐。
可以說,此時的正堂之內這些人物,就是掌控着大漢朝廷最終命脈之人,這些人之中,要朝廷之中的廷官、有諫臣、更有掌控兵權的武者。
何進很是相信,如果此時在正堂之中的這些道貌岸然之輩,如果突然之間都死去的話,那麼強大的大漢皇朝必然會陷入到權利真空之中,甚至……,會有很大的可能,會使的強漢就此崩潰。
“諸位都來了。那麼請坐吧!”淡淡的看了正堂之中的羣臣一眼,袁逢強自撐起一絲笑容,緩聲的說道。
何進看了袁逢一眼,並沒有因爲袁逢的喧賓奪主而有一絲的惱怒,神情陰沉着緩步走到了正席之上。
正堂之上的羣臣看到何進與袁逢兩人那怪異的神情,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沉重與擔憂之色。
何進與袁逢兩人落座之後,何進稍微的沉吟了片刻之後,轉頭向袁逢看去,說道:“袁司空,現在洛陽之中的羣臣都已經召集至此了。你是不是可以將你擔心的事情說出來了。”
“恩……!”略顯沉重的點了點頭,袁逢冷眼的掃過了正堂之中的所有羣臣,桀桀的冷笑了一聲之後,神情冷冽的對侍立在正堂外的羽林軍說道:“羽林軍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