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科
在意大利一溜煙的逛悠了七天,給米蘭等城市的時裝業大力援助了一把後,易塵帶着心滿意足的菲麗回到了倫敦。當然了,在回倫敦前,易塵還是再次的拜訪了一下驚魂未定的大衛,嚴厲的警告他說:“大衛先生,我會給你安排一些有趣的計劃,但是如果您的妻子泄漏了一些口風,我會讓您後悔這輩子爲什麼會被生出來。”
大衛連連點頭答應了,易塵這纔打道回府。
早在去羅馬之前,易塵就吩咐要給他找一個家庭教師,負責這件事情的菲爾跟隨易塵去了羅馬,就隨便的把這件看起來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交給了下屬去做。實事求是的說,菲爾的那票手下還是很有效率的,等易塵回到自己的會客廳時,一個年青人已經在裡面等候他了。
易塵隨手脫下外套,扔在了沙發上,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對那個年青人說:“請問,喝點什麼麼?”
這個麪皮白淨,戴着一副寬邊眼鏡,身體消瘦,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年青人對易塵搖搖頭說:“謝謝,我不喝酒的。”長長的有點亂糟糟的頭髮也輕輕的晃盪了兩下。
易塵看了他半天,仔細的看了看他那有點磨損的牛仔褲,袖子上有點開縫的夾克,看起來有幾天沒有擦拭的皮鞋,慢慢的坐進了沙發,對他說:“請坐,請問貴姓?。。。算了,您聽不懂我的口音,那麼我們用英語好了。”
年青人笑起來,有點拘束的說:“免貴姓李,李科。”說完坐在了易塵的對面。
易塵拍拍手:“菲爾,給李科先生送點飲料上來,他不喝酒,那麼咖啡、茶或者其他的果汁什麼的,快點送上來。”
李科連忙說:“不用客氣,不用客氣。。。易先生,您要找歷史方面的學生,可是我來進修的專業是數學,所以,可能對您的幫助有限。”
易塵深深的看着他,掏出自己的玉佩,套在小指頭上轉悠了幾圈,示意菲爾給李科倒了一杯果汁,猛的坐起來問他:“嗯,先不說別的,您爲什麼要來英國進修數學呢?我很好奇。。。中國國內難道不能讓您得到好的教育麼?。。。很坦白的說,看您的樣子,您的經濟條件不是很好,爲什麼一定要來英國?”
李科看了一下易塵,發現易塵是在很嚴肅很認真的問他,並沒有取笑他的意思,不由得也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說:“那麼,我也實話實說吧,您可能並不瞭解現在國內的教育界的情況。。。嗯,我沒有什麼背景,也不會和導師拉關係,加上其他方方面面的因素,還不如出國來碰碰運氣,起碼國外的教授對誰都是一視同仁,只要你努力,總有出頭的一天。”
易塵舔舔嘴脣,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突然問了李科這樣個問題:“現在中國國內很多年青人。。。嗯,我從網絡上看來的,他們現在有一種傾向,叫做哈日以及哈韓,您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麼?”
李科看着易塵,有點冷冰冰的說:“我不會賣掉自己的祖宗的。。。我也不會認爲無論什麼東西都是外國的好。也許現在中國是有一些年青人盲目的崇洋媚外,但是我不是那種。。。混蛋。”
易塵微笑起來,輕鬆的往後面一靠說:“那麼,請您自己評價一下自己好麼?”
李科皺起了眉頭,站起來說:“易先生,我來是做家庭教師的,我想您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力這樣質詢我。。。正如您剛纔所說的,我的經濟條件不是很好,我現在都還要靠每天刷盤子來維持生計,但是您不能把我當作囚犯一樣的審問。。。對不起,我告辭了。”
李科大步的朝門口走去,菲爾和戈爾眉頭一皺,飛快的攔在了房門口,冷冰冰的說:“對不起,老闆沒叫您離開。”
李科有點發火了,不到一米七零的瘦弱身體毫不畏懼的對着菲爾高大的身軀撞去,嘴裡冷笑着:“我來到黑社會的老窩了麼?你們這麼霸道不成?”
易塵心裡有點好笑,自己這裡可不是就是黑社會的老窩麼?不過,這小子的膽子很大啊,嗯。。。怎麼說呢,很有點剛剛看來的那種,中國傳統文人的迂腐的氣節吧。
李科的身體被菲爾彈了回來,有點站立不穩的後退了幾步。
易塵淡淡的說:“李科先生,我很欣賞您的脾氣。。。那麼,坦白的告訴您,我要求的是一個歷史老師,一個能夠客觀的,不夾雜任何主觀感情的給我講述一段歷史的人。。。所以,我才問您對自己的評價是什麼,我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李科回過頭,看着易塵問:“哪一段歷史?”
易塵輕輕的轉動手上的玉佩,緊緊的盯着李科的眼睛說:“和日本有關的那段歷史,您有興趣教我麼?我很想了解一下,這一段歷史的具體情況。。。我翻閱了很多的歷史書,可是,實話說,我並不是一個適合自己鑽研學問的人,效果很不好,非常不好,一直沒有什麼頭緒,我想您也許可以幫我。”
頓了一下,易塵坦白的說:“再說了,正如您剛纔所說的,我是一個黑社會幫派的頭目,這裡也真的是一個黑社會的老窩。。。嗯,我的事情太多了,我不可能有太多的時間去讀書的,所以我需要一個能夠把歸納後的資料教給我的人。。。現在,我再問一下,您對自己的評價是什麼?如果您的回答能夠讓我滿意,我願意給您一個小時支付一千英鎊的費用。。。也許,我還會給您幫上一點點小忙。”
李科張大了嘴巴,看着這個自稱黑社會頭目的,溫文爾雅的,和自己同齡的中國人。李科坐回了沙發,看着易塵問:“那麼,請問,您爲什麼要熟悉這一段歷史?”
易塵微笑起來:“告訴我您對自己的評價,然後,我告訴您原因,好麼?我向來做事非常的公平,非常非常的公平。”
李科慢慢的點點頭,輕輕的說:“那麼,我先說吧。。。也許,在我的同學和老師的眼裡,我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不善於交流的,也不會公關專營的笨蛋學生。。。但是,如果僅僅就您要了解的這一段歷史而言,我可以很負責的說,我最起碼是一個熱愛自己的祖國,不會出賣自己良心的,對得起自己祖宗的人。就是這樣,我沒有什麼別的好說的。”
易塵那敏銳的洞察力深深的感知到了李科言語中的誠懇,他滿意的微笑起來:“那麼,我也可以告訴您我爲什麼要了解這段歷史。。。我在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環境中長大,我根本對於某些常識一無所知。。。正如我所說的,我是一個倫敦的黑幫頭子,而我的組織和日本人的山口組有了一些業務上的合作。很不幸的是,一羣中國的怪人,他們組織了一個‘龍門’,要我就和日本人合作的事情給出一個解釋。”
易塵攤開雙手說:“我是一個認真的人,我並不知道和日本人合作有什麼不好,雖然我真的有點不喜歡他們的虛僞和姦詐。。。哈,他們居然還動主意謀算我,可是呢,我是一個講究實際利益的人。在沒有給我充足的理由之前,我不會和他們斷絕來往的。。。現在,開始計時吧,李科先生,您可以講課了。”
凱恩抱着一疊子歷史書走了過來,把書扔在了李科面前的茶几上。
李科點點頭,稍微思索了一下,喝了一口果汁後說到:“如果您想真的瞭解上個世紀的那段歷史,那麼,也許我們應該從中國古代的一個朝代,叫做唐朝的時期說起。”
“那個時候,中國是世界上最強大,最發達,代表着全世界最高文明的國度。而那時的日本,您可以從歷史書的年代對比上看到,他們還處於一個非常落後的時期。。。”
每天三個小時的講解,剛開始是易塵聚精會神的聽李科的講課,三天後,無所事事的傑斯特,好奇的菲麗,負責端茶送水的菲爾、戈爾,坐在旁邊發楞的凱恩,也都加入了聽課的行列。
李科正對照着歷史書講得出神,傑斯特突然一拳頭砸在了沙發上,蹦彈起來說:“哈哈,老闆,那個姓蔣的總統是個白癡,他難道不知道,把敵人放進自己的家裡是最危險的事情麼?看看,北邊的最富饒的土地不經抵抗的給了敵人,是要敵人磨快了刀子來捅自己麼?”
凱恩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手槍,悶聲悶氣的說:“敵人,就該在第一時間幹掉他們,而不應該給他們發展的機會。。。放着幾十萬軍隊,居然不加任何抵抗的就。。。哼,懦夫。”
易塵揮揮手:“我們不能評價歷史人物的對錯,那些事情和我們無關,我想要知道的,是唐彪他們,爲什麼對日本有這麼深刻的仇恨。。。也許,我能理解一點點了,當你的好心被人一次次的踐踏,當你千年的榮耀被人隨意的污辱的時候,這種仇恨,就已經是必須用血才能清除的了。”
李科翻動書頁,低聲說:“我只是按照歷史的本來面目解說這些事情。。。接下來,我想講講南京會戰。”
易塵皺起了眉頭:“嗯,南京?法塔迪奧好像和我說過,對了,是那次死了三十萬人的。。。屠殺麼?”
李科舔舔嘴脣,有點苦澀的說:“官方數字是三十萬人,實際上經過一些組織的統計,被屠殺的百姓可能在四十五萬左右。。。具體的數字,沒有人能夠弄清楚。我想,如果您能夠弄到一些那時候的錄影帶,也許您深深的體會一下,這些血漬留給中國人的是什麼樣的感受。”
易塵沉默了良久,低聲問:“錄影帶麼?哪裡有?還存在麼?”
李科攤開手說:“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時候有些外國人在場,他們偷偷的拍攝了一些錄影帶,後來被公開過一段時間。。。我不知道哪裡有。”
易塵飛快的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哦,親愛的,您回倫敦了?”
那邊傳來大衛膽戰心驚的回答:“是,是的,我前天已經回來了。。。您,有什麼事麼?”
易塵微笑着說:“親愛的大衛,您爲什麼這樣害怕我呢?好吧,好吧,您手上有那些錄影帶麼?不要告訴我您不知道相關的信息,你們是軍情局啊,雖然你們六處的老窩被毀掉了,可是其他的那些部門,應該有關於中國南京的那場屠殺的錄影帶吧?嗯?上帝啊,不要告訴我沒有。。。”
大衛在那邊興高采烈的說:“有,有,易先生,我記得有一個部門有這些影片的拷貝,我想我可以給您弄出來,三個小時後?”
易塵滿意的說:“看,親愛的,我說過多交朋友總是有好處的,您這次幫了我,我會記得您的人情的。”
掛了電話,易塵對有點發楞的李科說:“李科先生,請繼續吧,我想,今天晚上,我們就可以觀看那些錄影帶了。不要驚訝,我們這樣的人,總要有一些朋友才能讓自己免於傷害的。”
李科連忙點頭,開始繼續的講述過去和現在。。。
沒人知道易塵看完了那些影像後,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沒人知道,因爲易塵是從頭到尾微笑着看完這些錄影帶的,他一直在輕鬆的微笑着,而且還不時的喝點紅酒,吃兩個橄欖。
也許只有莎莉稍微知道點什麼,她偷偷的瞥了一眼觀看錄影帶時的易塵,發現易塵那微笑的雙眸深處,有着一種她非常熟悉的,但是也僅僅在亞瑪遜原始森林的巨大森蚺的眼睛中看到的光芒,那種冰冷的,除了死亡沒有任何其他氣息的,一絲絲的,可以凍結人的心靈的冰冷。
菲麗早就看不下去了,她偷偷的在中途退場,所以她並沒有發現易塵的不對勁。
李科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家庭教師,他總是能夠從互聯網上找到一些七零八碎的資料,用以彌補那些歷史書的不完整。
半個月的講課後,易塵微笑着對李科說:“謝謝,李科老師,您是一個合格的家庭教師。。。太謝謝了,我想,不用半年的時間,我就可以給我們那些可愛的同胞一個回信了。。。嗯,這是一點點小意思。”
易塵雙手持着一張金卡,遞給了李科,微笑着說:“這裡面有二十萬美金,密碼是您的生日,我想您不會忘記我曾經詢問過您的個人資料吧?”
李科的手彷佛觸到了燒紅的鐵塊一般,連忙把金卡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連連搖頭說:“太多了,太多了,嗯,其實這半個月的課,您只要給一千英鎊我就很滿足了。”
易塵看着李科,和藹的笑着:“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的。。。相信我,我還不至於要對您耍什麼手段,這是我給您的一點小小的心意,謝謝您最近半個月教給我的東西。雖然,這些東西還不能讓我徹底的讓我決定什麼,但是已經能夠說明很大一部分事情了。”
李科搖搖頭說:“易先生,我從來不收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的,就算按照您所說的,一個小時一千英鎊的報酬吧,這些錢也遠遠的超過了我所應該得到的。”
易塵笑起來,點點頭說:“那麼,爲了讓您拿得心安理得,給我解決一個問題,好麼?如果您能夠給我一個讓我能夠滿意的答案,那麼您就有資格得到這些錢。”
李科笑起來:“您在開玩笑,易先生,一個問題怎麼能值這麼多呢?”
易塵嚴肅的說:“也許他值。”
李科也嚴肅了起來:“那麼,您問吧,我看我是否能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易塵舔舔嘴脣,目光有點閃爍不定的,問出了一個讓李科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問題:“你對於中國人所說的,‘祖宗’這個詞,您有什麼看法?”
李科呆呆的看着易塵,傑斯特差點讓一口大麻的煙氣嗆死,飛奔到走廊上去咳嗽去了;菲爾、戈爾他們則是一臉木然,絲毫不知道易塵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易塵繼續發問:“我發現,很多中國人在網上,喜歡罵一句話:‘我操某某某某人的祖宗。’或者還要加上一些其他的修飾語句,可見這話是罵得很厲害的。那麼,李科先生,您告訴我,對於‘祖宗’這個詞,您怎麼看?”
李科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脣,半天沒有答案,他的腦海在混亂的組織着一切他可以想到的東西。
易塵充滿希冀的眼神看着李科,看着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
良久,李科有點結巴的回答說:“祖宗麼?如果說簡單的,就是自己父母,祖父祖母,然後是輩分更加古老的那些親人吧。。。可是,祖宗這個詞,我想沒有這麼簡單的。”
易塵似乎有點緊張的看着李科。
李科喃喃的說:“我不知道具體應該怎麼解釋,但是我只知道,無論如何,我是一箇中國人,我不會出賣自己的祖宗,也就是,我不會出賣我的祖國,不會出賣我的血脈,不會出賣我作爲一箇中國人的尊嚴。。。祖宗這個詞,他大概可以代表着中國人五千年文明的所有文化的積蓄。”
李科也有點出神:“我不知道如何形象的描述這個詞,我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學生,我不是什麼大人物,也沒有什麼人認識我,我甚至根本不配解釋這個詞的意思。但是我想,爲什麼中國經歷了幾千年的風風雨雨,他依然還是中國。。。所有光輝的文明,曾經和中國共稱文明古國的那些存在,他們爲什麼現在都湮沒了,爲什麼他們都消失了,他們除了留下一些依然輝煌的建築讓人緬懷,就沒有任何痕跡留下來?”
“爲什麼中國依然能夠存在?五千年的風雨變遷,歷經強敵的侵襲,無論天災人禍,中國人的文化,中國人的精神,中國人的骨氣,或者說,中國人,真正的中國人這個團體還能存在於東方。。。我們爲什麼能夠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那些先輩,也就是我們狹義上的祖宗,他們爲了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的延續,他們用一生在努力,從漢朝的‘犯我天朝天威者,雖遠必誅’到彭德懷元帥所說的:‘西方列強在東方海岸上架幾門大炮就可以霸佔一個國家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他們不存在了,但是他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依然存在於世上。”
“因爲有了他們,所以中國人作爲一個民族依然在世界上繁衍不休,我想所謂的祖宗,不僅僅是指我們直系的那些親屬,而是那些,代表着我們民族氣節的,代表着我們民族精神的。。。我不知道如何形容這個東西,如果有的話,我寧願相信那就是中華民族整個民族的魂魄。”
“這就是我們的祖宗麼?。。。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寧願相信他是。不管我們是什麼身份,不管我們身在哪裡,這個魂魄一直在影響着我們。。。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爲什麼您要用這樣大的力氣追尋那一段歷史?”
“祖宗這個詞,他並不代表一個具體的東西,如果有,那麼他代表的是整個中華民族過去的輝煌以及現在的驕傲。。。您說呢?”
易塵有點神情恍惚的說:“哈,可是,您畢竟是在國內生長大的,您有父母,您有自己的親人,您從小就學習着有關中國的一切,您有理由去愛自己的祖國,愛自己的民族。。。可是我呢?從小被拋起了,收養我的人染病而亡,我記得,我一直記得自己在垃圾堆裡,翻動那些沉重的垃圾,僅僅是爲了一小塊發黴發爛的食物。。。那時候,我大概多大?不會超過三歲吧?嗯?我。。。我爲什麼呢?我爲什麼要了解這些?我爲什麼要追尋這些,我爲什麼要承認,承認你所說的,不管是祖宗也好,不管是中國的魂魄也好的那個東西?”
李科低聲說:“很簡單,畢竟,你的血管裡面流的,還是和我一樣的,來自我們祖輩的血。你的親人拋棄了你,可是,你能拋棄你的親人麼?”
易塵默然。
菲爾和戈爾默然。
凱恩的臉上則已經不知道爲何留下了兩顆眼淚。
良久,易塵拿起那張金卡,塞進李科的手中,低聲說:“希望你能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記住,你曾經給一個叫做易塵的惡棍上過課,你讓一個懵懂的人,看到了自己的根,看到了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謝謝,我想,我們日後不會有機會再見了。。。祝你學業有成。。。菲爾,送客。”
李科沉默的走了出去。
易塵呆坐良久,突然流下了眼淚:“是的,我的親人拋棄了我,可是我不能拋棄我的親人。。。天啊。。。天星宗。。。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