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女人擡起頭來,視線很快落在了林晴朗身上。
林晴朗見到她的容貌,心道,果然是他們。她壓根不去想閔月爲什麼會帶着孩子出現在這裡,反正她跟沈策已經完了,他們一家三口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與她無關。
沈策看着林晴朗的背影,簡直是心亂如麻。他甚至不知道該感激她的寬容大量,還是該難過她如此決絕的態度。他知道林晴朗在給他時間想清楚,可別說給他幾分鐘,就是給他幾天,他恐怕還是一片混亂。
“晴朗。”沈策站起來,走到林晴朗身邊。
林晴朗轉過頭來,看向他。“想清楚了?窒”
“沒有。我心情很亂,腦子也亂。我只是想問你,一點兒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嗎?如果我不同意離婚,你真的會向法院起訴離婚?”
“是。”林晴朗沒有絲毫的猶豫。她從來就不是優柔寡斷的人戛。
沈策苦笑起來。他知道林晴朗的性子,她要是真的下了決心,那是天王老子也改變不了的。他要是再糾纏下去,只怕她以後連見都不想見到他了。“看來,我只能簽字了。”
“咱們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沒必要像小年輕一樣折騰得人盡皆知,好聚好散吧。”林晴朗心裡也是疼的,面上卻是輕輕淡淡的笑容。該割捨的,就不該再貪戀。她不希望這份感情有一天會像一個大毒瘤,讓她根本不願意想起。
沈策的心情更加苦澀了起來。怔怔地看着林晴朗嘴角的那抹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林晴朗的態度太過平靜,平靜到冷淡的地步,他再說什麼都只會顯得自己很可悲。
林晴朗轉身,剛剛彎腰拿起那份離婚協議書,門就被推開了。
“爸爸!”沈睿一馬當先衝進來。見到林晴朗畏縮了一下,但見到沈策,馬上兩眼放光地喊了起來。小短腿邁動,朝着沈策奔了過去。
林晴朗看向跟在後面的閔月。她面上沒什麼表情,可眼神裡多少有些退縮,因爲她是名副其實的第三者。
沈策着實被閔月母子的突然到來驚住了,待反應過來,眉頭就皺了起來。看向閔月的眼神,明顯帶了責怪。就連沈睿抱着他的腿要抱抱,他也沒理會。“你們來幹什麼?”
“我——”閔月被他的語氣嚇得瑟縮了一下。因爲林晴朗在,她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林晴朗放下了手裡的離婚協議書,轉而拿起自己的包,直接往外走。經過閔月身邊的時候,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卻未發一語。跟一個居心叵測怕破壞自己婚姻的女人,沒什麼好說的。
“晴朗!”沈策下意識的想追,可是沈睿抱住了他的腿。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林晴朗消失在門口,很快又出現在樓下,鑽進了那輛火紅色的瑪莎拉蒂。他看着火紅色的車子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就像看着林晴朗在他的生命裡消失無蹤,讓他沒來由的心慌。
“爸爸!爸爸!”沈睿因爲沈策一直不理會他,着急地晃着他的褲腿叫了起來。
沈策想要對閔月發作,可是接觸到沈睿巴巴的眼神,心就軟了下來。就像林晴朗說的,他們大人的錯,憑什麼要沈睿這個小娃娃來承受?思及此,他終是彎下腰,把沈睿抱了起來。
“爸爸!爸爸!”沈睿抱住沈策的脖子,歡天喜地般叫了起來。他還不懂得大人那複雜的世界,只是單純的想要爸爸陪在身邊。
閔月看到父子兩的互動,暗暗鬆了一口氣。那天在麗江,她其實首先見到了林晴朗,她是有意引導孩子往那個方向去的。只是她沒想到,林晴朗會直接繞道走開。
閔月轉頭,不着痕跡地看着桌面上的文件,那是一份離婚協議書。林晴朗執意要離婚,沈策再不願意也沒用!從沈策口中,她知道林晴朗是個說一不二的女人!如若不是林晴朗太強勢,她恐怕就沒機會留在沈策身邊了。所以這段婚姻之所以失敗告終,歸根到底還是林晴朗的問題。
閔月心道:兜了好大一個圈,經歷了好一番波折,好在殊途同歸,她還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閔月將視線從離婚協議書上收回來,轉頭恰好對上沈策的視線,她心裡咯嘣了一下。他的視線,絕對談不上溫和。她倉促地露出一個笑容,卻少了幾分平常的自然柔美。
“你怎麼會來這裡?”沈策不喜歡這種意外,所以再一次沉下臉來質問。
這麼多年來,閔月在沈策面前一直是個善解人意、體貼入微、不搶不爭的女子。她從來不曾催他離婚,也從來不曾到林晴朗面前去挑釁。不管他什麼時候想起要過去看看,她都在那等着,用最溫柔的情意伺候他。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她只想安安靜靜地陪在他身邊,哪怕一輩子無名無分也沒有關係。
可是他難得去看一回孩子,林晴朗就知道了!現在閔月又這麼巧出現在這裡,讓他不得不開始懷疑:這不搶不爭、溫柔似水的表面下,是不是藏着一顆狼子野心!
閔月很快鎮定下來,聽到他的質問,眼裡浮上點點水霧,貝齒輕輕地咬
tang着嘴脣。“不是你派人去接我們母子的嗎?那人明明說是你要把我們接回來,否則我怎麼會違揹你的意思。”
“什麼樣的人?”沈策眼睛眯起來,似乎在審視她的話是真是假。
“我沒見過他,大概三十多歲的男人,人很溫和。她知道我跟睿睿的存在,又說是你派來的,我也沒多想……”閔月一臉委屈地看着他,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手指頭。
沈策暗暗心驚,他根本沒派出這樣一個人。那會是誰?是林晴朗安排的,還是那些一心想要他跟林晴朗離婚的男人?“那個人呢?”
“他送我們上了來這裡的出租車就走了。”
沈策的臉又黑了幾分。
閔月咬着嘴脣看他,過了一會兒,突然伸手去拉沈睿。“對不起,是我做事不用腦子。我帶着睿睿馬上回去!”
說着,她真的牽着沈睿就往外走。
可是沈睿哪裡肯走,扒拉着門框,叫得驚天動地。“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這裡雖然清淨,可也是公共場合,沈策趕緊一把將沈睿抱了過來。“睿睿,不許再嚷嚷!”
沈睿顯然有點兒怕他,馬上用一雙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沈策再看向閔月,見她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了,心一下子就軟了。“算了。你們也累了,我帶你們去吃點東西,然後好好休息一下。”
閔月馬上含着眼淚笑了,那模樣當真有幾分我見猶憐。林晴朗的強勢讓沈策對溫柔體貼的小女人很難抗拒,這是她始終不敢忘的東西。
……
在裴以恆出差兩天之後,裴家又出大事了。嚴格來說,是裴以皓出事了。
林熙和當時在做一臺大手術,所以沒有接電.話。等她趕到榮安醫院的時候,裴以皓已經搶救完畢了。
只是,他瘋了。嚴格來說,也不算是瘋了。裴以皓忘記了所有的事情,智商也彷彿一下子退到了嬰幼兒的狀態,成了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物。
這種狀況,不像是突然得病所致,更像是服用了某種藥物。在國外,國家機.密單位對付那些想要脫離組織的人,用的就是這樣的一種藥物。殺人不見血,但那人也再不會有機會說出任何不該說的東西!
林熙和看着哭哭啼啼的夏半歡,沉着一張臉的裴毅,裝出一副難過表情的裴以琛跟杜薇,還有置身事外的雲妙風,莫名的覺得有些冷。豪門爭鬥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一次又一次讓她見識到人心何其歹毒。
林熙和猜不出誰會是兇手,似乎每個人都有嫌疑。她也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她只想離這潭渾水遠遠的,不讓污濁的水珠濺溼了衣衫。可她是裴以恆的妻子,是裴家的一員,她真的能夠完全躲開嗎?顯然不可能!
林熙和更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裴以恆被人害成這樣,她該如何是好?如果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她當然希望裴以恆是活下來的那個人!她迫切地想要這場戰爭馬上就能分出個勝負,因爲拖得越久,裴以恆就越是危險!
離開醫院之後,林熙和的心情有些糟糕。她掏出手機,試着撥裴以恆的號碼,響了半天卻無人接聽。
林熙和扯下耳塞,用力地吐了一口氣。在十字路口將車子一轉,開到了林晴朗家去。
林晴朗今天沒去公司,正在家裡喝茶看書呢。“我正想找個人陪我喝茶聊天呢,你就來了,莫不是茶香都飄你那去了。”
林熙和聞言,微微笑了一下,心頭的陰霾頓時消散了許多。“是啊。”
林晴朗瞭解她,知道她肯定有心事,但也不多問,先給她倒了一杯茶。
林熙和接過來,慢慢地喝着。茶香清逸,滋喉潤肺,十分舒服。喝完了,她將杯子一放,道:“再來一杯。”
“你這是豬八戒吃人參果呢還是牛嚼牡丹!”林晴朗哭笑不得,又給她滿上。
林熙和也不反駁,只是輕輕淡淡地笑着。又喝了一杯茶,突然往林晴朗肩頭上靠去。
林晴朗嚇了一跳,很快就用手臂環住她的肩頭。“怎麼,跟以恆吵架了?還是工作上遇到難題了?”
“都不是。”林熙和就把裴以皓的事情給說了。
林晴朗也着實有些吃驚,但很快就恢復如常了。“生在豪門,我以爲這種齷齪的事情你早就見怪不怪了。這還不算什麼,比這更慘無人道的還有呢。人心之可怕,是沒有上限的。你要是看過古時候的那些酷刑,才知道什麼叫慘絕人寰。”
“我知道。可能是這些年遠離了這種環境,所以有些不習慣。或者說,我不喜歡。”正是因爲不喜歡這骯髒的環境,她才遠走他鄉,做個簡單的外科醫生。
“除了那些心理變態的,誰會喜歡啊?不過,這世界上我們不喜歡、看不慣的事情不計其數,憑我們一己之力也不可能讓濁世變清明,便只能看開了。只要我們在乎的人能夠平平安安的,那就夠了,畢竟我們不是救世主。”
林熙和點點頭。“我知道。”
她的心情很矛盾,既不想裴以恆成爲這不擇手段的一員,卻又慶幸倒下的人不是他。說到底,她還是希望裴以恆能夠從這場紛爭裡摘出來。但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林熙和此刻很想見到裴以恆,問問他,有什麼是她可以做的。是不是一定要她進入林氏,才能夠幫助他很快取得勝利?
林熙和突然覺得自己原先的堅持沒有什麼意義,如果裴以恆不在了,她還能像現在這樣開開心心地做個簡單的外科醫生嗎?答案顯而易見。
林晴朗看明白了她的心思,遂拍了拍她的肩頭。“就算這事兒是裴以恆做的,也沒什麼。你要知道,他這些年面對的兇險是你無法想象的。要不是他有能力且運氣好,或許你根本沒有機會遇上他。當年他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私生子,他有什麼能耐去害人?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他也不會奮起反抗。他不出手,也許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在你死我活的境地下,當然是選擇自己活下來。我是很自私的,我在乎的人只要不是喪心病狂之徒,我就覺得他是好的。誰想要害他的性命,那都該死!”
林熙和見她面上那抹狠色,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她又何嘗不是姑姑這般想法?
“笑什麼?”
“我想起水嫩說過的一句話,她說: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做什麼都是對的;你要是討厭一個人,他呼吸都是錯的!”
林晴朗爽朗地笑了起來,手不停地拍打着沙發。“經典,太經典了!不過,這好像是言情小說的臺詞吧?”
“估計是。”林熙和也樂了。
這一笑,豪門爭鬥那一茬就算揭過去了。畢竟都是生在豪門的人,從呱呱落地那一刻就已經在被捲入這場戰爭了。即便你再怎麼無慾無求、不爭不佔,你也無法真正遠離它,因爲體內流淌的血液是無法丟棄的!
“玖玖什麼時候回來?”
林晴朗看了看時間。“快了。這幾天放了學就回家,不再追在男人後頭跑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回到家也不玩手機玩電腦,沒事兒就粘在我身上撒嬌打滾,晚上還要跟我睡一個牀。我看這樣子,八成是中邪了。”
林熙和哭笑不得。看來,玖玖什麼都沒跟姑姑提起。“可能是放棄了吧。情場失意,當然要到媽媽懷裡尋找安慰。”
“晚上回來把她拉到懷裡順順毛,可憐的孩子。”孩子受了一點苦,在母親這裡都會放大千百倍。林晴朗心裡是疼的,只是她明白這是孩子成長過程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所以才忍着沒有橫加干涉。
林熙和腦海裡直接出現了姑姑摟着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順毛的畫面。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鑰匙碰撞的聲音。
“媽媽,我回來啦。”沈玖玖歡快地叫了起來。見到林熙和,兩眼一亮,直接就撲了過去。“姐,你怎麼來了!”
林熙和慌忙把她接了個滿懷。
沈玖玖在她身上蹭了又蹭,然後在她們中間坐下來,一邊挽一個。“姐,你怎麼來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我差點兒就跟同學一起去唱歌了。”
“那不挺好的嗎?你還是個學生,本來就該多跟同學一起玩。”林熙和始終覺得大學的時光是最快樂的,環境相對單純,身邊的人也簡單,又不用面對工作和生活的壓力,可以盡情地呼朋喚友,遨遊書海。
“我更喜歡跟你一塊兒玩啊。”
林熙和見她這副愛嬌的樣子,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剛剛在外面吃了一罐子蜜糖吧?”
“哪有,我這是真心話。”
“這個我可以證明。在她心裡,除了樊佑澤,第二重要的就是你了。”林晴朗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玖玖道。
沈玖玖一聽她提到樊佑澤,臉就垮下來了。“媽,咱們能不提他嗎?”
“爲什麼不提?正好你多跟我說說,他沒準會做我的女婿呢,我得提前瞭解瞭解情況。”
沈玖玖撅着嘴,哀怨地看着林晴朗。“媽,你肯定是故意的。人家失戀了,正難過呢,你還故意戳我的傷疤,太不道德了。”
“失戀了?你這不是還沒開始的嗎,那有什麼失戀不失戀的?你這頂多也就叫戀愛未遂!”
戀愛未遂?林熙和被這個奇怪的用詞給逗笑了。
沈玖玖用力一跺腳。“媽!你太過分啦!你再說,你再說我就離家出走!”
“出息!”林晴朗直接在她腦袋上彈了一記。“說吧,究竟怎麼回事?”
沈玖玖蔫蔫地靠在沙發裡。“沒希望,放棄了唄。”又一把抱緊林熙和的手臂,“姐,你讓姐夫給我找個好男人唄。”
“行啊,你想要什麼樣的?”林熙和又摸了摸她的腦袋,知道她心裡還在難過,所以在這說胡話呢。只怕在她心裡,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也比不上樊佑澤的一根毫毛。
沈玖玖摸着下巴,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最後只得出一句:“就要我姐夫那樣會疼老婆的。”
“
算你還有點眼光。”林晴朗直接把她的一頭長髮給揉成了雞窩。
林熙和深刻地認識到裴以恆籠絡人心的能耐,姑姑跟玖玖都成了他的絕對擁護者!
她掏出手機,屏幕如常,裴以恆還沒給她回電。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居然忙得沒時間接電.話。
……
林熙和從林晴朗家裡出來,先給裴以恆打電.話,但連撥三次都無人接聽。
“對不起,您撥的號碼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林熙和放下手機,眉頭緊蹙了起來。她坐了好一會兒,才發動了車子。沒有直接回別墅,而是去了林家大宅。
林熙和到的時候,差不多是晚飯時間。
林智淵已經從公司回來了,知道林熙和要來,也吩咐廚房準備了很多她愛吃的菜。見了林熙和,他故意沉下一張臉,說:“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看你連家裡的大門往哪個方向開都快忘了。”
“哪有。”林熙和微微笑了起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是啊,我剛剛纔問了阿東,今天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來的。他說沒有,不過今天上午有下紅雨。”
林熙和讓他逗得笑容又燦爛了幾分。
郭敏儀跟林熙晨都在,對林熙和還是沒什麼好臉色,說話也陰陽怪氣的。
“夠了!熙和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不折騰出點問題就不舒服是不是?”林智淵狠狠地瞪了郭敏儀一眼,不滿她對林熙和的冷嘲熱諷。
林熙和眼見林智淵一臉的怒容,忙出聲打圓場。“爸,可以開飯了嗎?我有點兒餓了。”
林智淵馬上順着臺階就下了。“好,吃飯,吃飯!我讓廚房做了很多你愛吃的菜,一會兒可要多吃點。”
“好。”林熙和微微笑起來,挽住他的手臂往飯廳走去。
郭敏儀狠狠地唾了一口,五官都因爲恨意而扭曲了。
再看林熙晨,那面色比郭敏儀過猶不及。她手裡抱着的那隻毛公仔,那毛都已經被她揪下來好大一撮。
林熙和跟裴以恆結婚之後,林熙晨還去找過裴以恆,可是裴以恆連見也不肯見她。無形地被打了幾個耳光,她徹底死心了,卻更加恨毒了林熙和。她私下裡找了人,想教訓林熙和。只是她沒想到,裴以恆居然安排了人在林熙和身邊暗中保護!她找的人還沒出手,就已經被解決了。
裴以恆居然這麼寶貝林熙和那個賤人!林熙晨只要一想到這個,就恨不得將林熙和食肉寢皮再挫骨揚灰。
林熙和能夠感受到郭敏儀母女怨毒的視線,卻裝作一無所知。她們對她來說只是無關緊要的路人,犯不着跟她們置氣,只一心哄林智淵高興,還陪着喝了一杯紅酒。
林智淵心情一好,連話都多了起來。“對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要個孩子?裴家第三代目前只有一個裴向陽,我們林家這邊還沒有,就盼着你們多生幾個小娃娃,添點熱鬧。”
“我怕有了孫子,你就不想去公司坐鎮了。”
林智淵哈哈地笑了起來。“是啊,爸爸老了,想過含飴弄孫的安穩日子了。生意場上的廝殺,就留給你們年輕人去頭疼了。”
這話雖是玩笑,郭敏儀跟林熙晨卻都緊張了起來。就怕林智淵腦子一發昏,就直接把林氏交給了林熙和。
林熙和將郭敏儀母女的反應看在眼內,心裡逸出一聲冷笑。“寶刀未老,你還是再廝殺幾年吧。你要是累了,我給你按摩按摩肩背,那絕對沒問題。”
“哈哈,那敢情好!一會兒吃過晚飯,你就給我按摩按摩肩背。說起來,除了你小的時候,我已經很久沒得到這般待遇了。”
林熙和還沒接話,郭敏儀尖銳的聲音就搶在了前頭。“晨晨,你昨晚不是說去書房幫你爸爸按摩嗎?結果跑哪裡去了?”
“我給爸爸按摩了呀。”林熙晨無辜且委屈地小聲回道。
林熙和:“……”
因郭敏儀母女的攪和,晚飯的氣氛多少被影響了。好在林熙和在林晴朗那吃了好些水果點心,倒是不餓,只當是陪林智淵。
吃過晚飯,林智淵吩咐下人送茶和水果到書房後,就帶着林熙和去了書房。
林智淵只是不想郭敏儀母女在一旁冷言冷語給自己添堵,卻剛好合了林熙和的意。
“爸,我給你鬆鬆骨吧。”關上房門,林熙和自告奮勇地道。
林智淵面上揚起愉悅的笑容。“那敢情好啊。讓爸爸看看,二十多年了,你的手藝比小時候長進了沒有。”
“那你可要仔細體會了。”林熙和想起小時候給他按摩的情形就笑了。那時候哪裡懂什麼按摩,不過是做個樣子,實則是撒嬌。
“哈哈,那是自然。”
林熙和沒有專門學過按摩,但是她對中醫的推拿很有興趣,看過這方面的書。這兩者雖然不是一回事,但基本是相通的。加上她頗有天賦,頭一回實踐就做得有模有樣
的。
林智淵從身體到精神都放鬆下來,面上盡露享受之色。“舒服!你這手藝哪裡練出來的?”
“無師自通。你是我的第一個服務對象。”林熙和盪漾開淺淺的笑意,賣力的按揉着。視線觸及他黑髮間摻雜的白髮,心有些痠軟。不管她承認與否,父親確實老了。在她不知不覺的時候,父親已經老了。
“不愧是我林智淵的女兒!”
林熙和已經習慣了裴以恆這樣的說話方式了,乍然聽到父親也這麼說,就忍不住樂了,剛纔那股傷感也被沖淡了。“爸,你前面說那麼多,就是爲了誇你自己的基因優良吧?”
林智淵心情愉悅地笑了起來。“居然被你發現了。”
父女相處的氣氛難得這樣融洽,林熙和分外珍惜。原本想說的話,都讓她給放棄了。
後來聊着聊着,倒是林智淵又提到了這一茬。“你要是想讓我過安穩日子,那就到公司來幫我的忙。等你上手了,我也就可以撒手不管了。”
“爸,你真這麼想我去公司做事?”
林智淵眼內略掠過一抹異樣之色,不過林熙和站在他背後,所以什麼都沒看到。“那自然是真的,難不成你爸還會誆你不成?敢情,你一直都不相信我這個爸爸。”
“爸,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不願意我們之間有一絲的可能因爲利益紛爭而離心,甚至反目成仇。對我來說,這份父女親情比百千個林氏更重要。”
林智淵的右手拍在林熙和左手手背上,語重心長地道:“爸爸知道。你要是對林氏感興趣,我也不用這樣發愁了。我只有你跟晨晨兩個孩子,晨晨那樣子是不可能管理公司的,我能指望的唯有你了。怎麼,終於想通了,肯出來幫爸爸的忙了?”
“我還需要考慮考慮。”林熙和沒有直接答應,她還要跟裴以恆商量。
林智淵點點頭。“那你好好考慮。我比較好奇,你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在醫院受委屈了?”
“沒有。”
“你不想說也不要緊。反正你只要你願意來公司幫忙,我就很高興了。你只要記住,林氏遲早是你的。”
林熙和暗鬆一口氣。她不願意欺騙他,卻也知道這目的不好直接說出來。雖說女婿是半子,但他也許跟很多手握大權的人一樣,就怕自家的東西改姓了。
一直待到晚上九點多,林熙和拒絕了林智淵留宿的邀請,駕車離開了林家大宅。
“爸爸,那我走了。你要注意身體。”
“沒事多回來看看。這裡是你家,又不是虎穴狼窩。”
林熙和歉意一笑。“我知道了。那我走了,再見。”
“路上小心。”林智淵在書房的門關上的那一剎,慈祥的笑容馬上消失無蹤,眼神也瞬間冷了下來。
……
林熙和掏出鑰匙開門,剛跨進門口,突然讓人一把撲上來,將她按在了門上。她嚇了一跳,但馬上又放鬆下來,並且心裡一喜。“你回來了。”
“想死你了。”裴以恆低頭,含住她的脣用力地吸允。雙手掐住她的腰,掐得她低呼一聲。
林熙和沒有應聲,手卻已經主動攀上他的肩頭。
她何嘗不想他!一個人的房子空蕩蕩的,好像坐哪個位置都不對勁;一個人的牀也空蕩蕩的,吹着空調總覺得有些冷;一樣的菜,愣是吃不出原先的味道……
這兩天打電.話他一直都沒有接聽,她總擔心他有什麼意外,嚇得夜裡頻頻做噩夢。現在他平安歸來了,她的一顆心總算可以落地了。
裴以恆的呼吸逐漸粗重了起來,在她的脖子上啃出了幾個深深的牙印,啃得她輕呼疼痛,他才覺得踏實了。
林熙和只覺得這疼痛背後有股莫名的暢快之意,這是他烙在她身上的印記,是一種彼此都平安彼此在相屬相伴的證明。
裴以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想她了,等不及回到臥室,甚至等不及把她抱到沙發上,就這麼將她抵在門上欺負了起來。
情動之處,林熙和只覺得自己的腰似乎要被他掐斷了。又覺得自己就似一葉扁舟,隨着他這片浩瀚的海洋浮沉起伏。不管怎麼顛簸都逃不開他,因爲,他的懷抱便是她的歸處。
完事的時候,林熙和的兩條腿早已經抖如篩沙,完完全全地軟在裴以恆的身上。她這才發現,他們甚至連燈都沒有打開,在黑暗裡就迫不及待地纏上了。瞬間,她有種被裴以恆帶着徹底墮落了的覺悟。
裴以恆扯過衣衫將她包裹起來,一路抱着上了樓,最終進入浴室。
泡在溫熱的液體裡,背靠着裴以恆的胸膛,林熙和無聲地吐出一聲喟嘆。身體疲軟,神經極度放鬆,睡意便席捲而來。她半眯着眼睛,眼皮子已經快要黏在一起了。
裴以恆低頭,在她頸子、腮幫子那密密麻麻地親着。光親還不夠,他還要啜出一個個紅印子來,映襯着她白皙細嫩的肌膚,透着一份靡麗之色。
林熙和
知道他的這個惡趣味,昏昏欲睡之際,也懶得去拒絕他。況且,這人在這方面向來是不接受拒絕的。
裴以恆看着她脖子、鎖骨等部位上留下斑駁的痕跡,這才覺得過癮。好不容易消停了,又改含住她的耳朵玩,沙啞着聲音問:“這些天沒有好好睡覺?想你男人想得夜不成眠,嗯?”
林熙和拒絕回答這種沒有營養的問題,直接一巴掌搭到他額頭上,將他的大腦袋推開。
裴以恆低笑起來,嗓音沙啞但明顯透着愉悅和饜足。他將腦袋又湊了回來,在她脖子那又是拱又是蹭。“再來一回,怎麼樣?”
林熙和終於睜開眼睛,冷淡地睨他一眼,直接扯過毛巾往他腦袋上蓋去。她自己則趁機起來,打算到花灑那去沖洗一下就上.牀休息。只是她的一條腿剛跨出浴缸,腳踝就被握住了。
裴以恆稍稍用力,她就被拉得踉蹌驚叫,最終又穩穩地落在他的懷裡。
林熙和腦子裡閃過一個有些可笑的想法,她就像一隻風箏,牽着她的線被裴以恆捏在指尖上。不管她怎麼掙扎,最終都會回到他的手裡。
“笑什麼?”裴以恆見她露出一抹有幾分無奈的笑容,不解地問道。
林熙和搖搖頭。這種奇奇怪怪的念頭,她是絕對不會告訴他的。“沒什麼。快點洗完就去睡吧,我困了。”
“可是我還不困,怎麼辦?”裴以恆挺了挺腰,暗示的意思擺得很明白。
林熙和反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爲了轉移他的注意力,乾脆主動挑起話題。“裴以恆。”
“嗯?”裴以恆親着她圓潤的肩頭,有些心不在焉地應着。
“按照你的計劃,你還要多久才能夠得到你想要的結果?”他們似乎從來沒談過他的計劃。
裴以恆停下動作,挑了挑眉。“放心吧,不會太久了。”
“如果我進入林氏,有沒有可能讓這個時間縮短許多?”說起來,林熙和對裴以恆的實力可以算得上一無所知,她根本不瞭解整個形勢。
裴以恆一把將她的身體轉過來,吃驚地看着她。“怎麼突然想到這個?你要回林氏?”
“還沒有決定,我在徵求你的意見。我想要儘快結束這場爭鬥,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危險。運氣這東西不是永恆不變的,誰也保不準什麼時候就不再被它眷顧。”
裴以恆深深地凝視着她,然後一把將她按進懷裡,用力地親了又親。親完了,將她微微推開一點距離,兩個人的視線直接對上。想到她這份滾燙柔軟的心意,。
“熙和,我知道你很出色,你有能力有眼光也有魄力。如果你在商場上混,恐怕比很多男人都要更有成就。事實上,我夢想過與你並肩而戰的情形。我覺得,以我們兩個的能力和默契,我們一定可以所向披靡,讓所有人都爲之驚豔。”
林熙和看見他深邃的眼眸最深處,以很慢的語速問道:“所以,你希望我進入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