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演變可以分爲四個階段,道門名曰:元,亨,利,貞;佛門又名:成,住,壞,空。
四個階段代表完整的週期,對應着生、發、收、藏。
正月初一,又名元旦。
元者,本也,始也、初也,如太陽從東方升起,具有生生不息之力,也象徵元始天尊具有無窮的法力。
在尊奉元始天尊開天闢地的闡教當中,這個時間節點,更是有重大的意義。
一元即始,萬象更新,正是除舊迎新的好日子。
象徵元始開天的最初,象徵無數元氣誕生的一瞬間,象徵混沌演化太極的時代,亦是元始天尊的誕辰。
玉鼎真人選擇在這個時間節點,宴請玉虛羣仙,收徒楊戩,某種意義上也是正大光明的宣佈,自己的開山大弟子楊戩乃是三代第一人。
玉泉山金霞洞,張燈結綵,金燈高懸,將整個洞府照得明亮如白晝,絲絲縷縷金光化作神橋落下,接引四方仙家來賀。
玉泉山附近的大小神靈,紛紛自行前來恭賀玉鼎真人收徒,想要跟着這位東道主打好關係。
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縣官不如現管,在這位闡教大仙的地方上討生活,要學會點人情世故。
“好生熱鬧。”
申公豹望着漫天祥雲,前來道賀,不禁感慨一聲。
當真是往來有神仙,談笑無凡俗,自家玉鼎師兄好大的名聲,自己什麼時候能有這種排場。
“這位仙家,可是我闡教中人?”
一位白髮白鬚,高大巍峨的青衣老者,上前拱手一拜道:“小老兒玉泉山山神,有禮了。”
聽得玉泉山神言語,申公豹不禁笑道:“山神也是我闡教神仙?不應該是天庭神靈嗎?”
玉泉山神呵呵一笑道:“小老兒只知元始符詔,不知有昊天金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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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然,瞭然。”
“我亦是玉虛門下。”
申公豹會心一笑,手中浮現一道玉清仙光,光明巍巍,無暇圓滿,以此證明自己的身份
心中已經有了揣測,這位玉泉山山神就跟鎮元子園子中的土地一樣,身份極其敏感。
說不定連天庭冊封都沒有見過,是直接領元始符籙敕封而成神靈,是玉泉山的大管家,不然玉鼎真人也不會讓山神負責招待外賓。
這種赤裸裸,幾乎接近造反的言論,要是讓昊天天庭的尊神聽見,估計要火冒三丈。
但,屁股決定腦袋,身份決定立場,能來這裡都是玉虛仙家,聽了只是相逢一笑。
即便是有不同意見的神靈路過,也只當是沒有聽見。
“既然是玉虛門下,請仙家隨我來。”
玉泉山神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見多識廣,神道境界更是高深莫測,掃了一眼申公豹身上的仙光,便確定其是真的玉虛弟子,再看了一眼申公豹修爲,心中有了決策。
玉泉山的收徒大典分出三個場地,一個是山下宴會,一個山上宴會,最後一個是洞天內院。
山下的宴會是給各位不請自來的神靈,散仙準備的,畢竟人家大老遠來賀喜,伸手不打笑臉人,要回禮設宴,上一些仙丹金花,靈果仙液,讓童子們招待一二。
顯得玉泉山大氣,玉虛仙家心懷寬廣。
能受到玉鼎真人邀請,都是闡教二代弟子,同玉鼎真人相熟,並且神通廣大,不需要玉泉山神領路,直接入了洞天內院,同玉鼎真人談玄論道。
最後一種就是闡教弟子,但與玉鼎真人不太熟悉,是闡教旁系祖師,或者三代記名弟子。
需要玉泉山神領路,前往山上外院,雖然入不得金霞洞,但可以在洞外聆聽大羅講法,亦是一樁大機緣。
本來一切安排都是十分穩妥,但,任憑玉泉山神撓破腦袋都想不到,闡教當中出了一個地仙境界的二代真傳。
於是一個敢領,一個敢走,申公豹來到了山上會場,入席落座。
山上宴會,設置在一片靜謐的山林中,雲霧繚繞,祥光四溢,一衆地仙,天仙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見申公豹來了,頓時有熱情的仙家高呼:“道兄,同爲玉虛門人,不妨過來一敘。”
申公豹也不推脫,笑呵呵地走了過去,三五成羣,談天說地,大話洪荒。
雖然一個個修爲不高,卻敢怒斥諸神不公,仙道不平,洪荒無序,對大羅的名諱絲毫不避諱。
引得申公豹側目而視,低聲道:“幾位道友,大羅聆聽諸天萬界,不可妄語。”
一位玉虛仙家笑道:“這個我們自然曉得,只不過今日是玉鼎真人開宴會,我玉虛大羅盡數到場,又有哪個大羅會作死跑到玉泉山偷聽。”
“即便心有所動,也只當成我玉虛大羅所言,不會計較我們。”
“開宴會還有這好處!”申公豹頓時一驚,沒有想到玉虛仙家玩得這麼騷。
“這是當然。”另外一位仙家路過,呵呵一笑道:“大羅開會,百無禁忌,平日有什麼敢說,不該死的話,都可以在這裡說。”
“有害怕密謀泄露的,也可以到這裡秘密結盟,大羅開大會,咱們開小會嘛。”
“總之,玉虛大羅在上面頂着,什麼事情都可以遮掩一二。”
申公豹頓時歎爲觀止,萬萬沒有想到,一場收徒大會,暗地裡竟然有這種操作。
大羅有大羅的算計,仙家有仙家的算盤。
“這位道友連這個不知曉,怕不是新來的。”那位仙家笑問道:“敢問師承何處?”
“家師元始天尊。”
申公豹如實說道,沒有絲毫裝逼的意思,畢竟在這玉泉山上,一塊磚頭砸下去,一半是元始天尊的弟子,另外一半是元始天尊的徒孫。
能到山上來的,都是玉虛弟子。
“巧了,家師亦是元始天尊。”
那位仙家莞爾一笑,拱手一禮道:“我乃玉虛宮門下鄧華,師弟看着面生,不曾在崑崙山見過。”
“我出去的早你回來的晚,咱們是不得拜的師兄弟。”申公豹隨口回了一句,突然頓了頓,反問一聲道:“鄧華師兄,修行可是木系功法?”
“師弟怎麼知曉?”
鄧華真人詫異道:“我修煉並非元始九印,乃是南極帝君開創的萬古長生青帝木皇經。”
“此事,我並未跟旁人提起過。”
萬古長生青帝木皇經,申公豹曾經在藏經閣上見到一些記載,這片經文重在引導生機,點化草木,營造洞天,煉丹煉藥,具備大神通,大威能。
“我門下童子曾經出自南極帝君門下,有所提及。”
申公豹扯了一個謊,心中卻已經明瞭,這位鄧華的的確確是封神榜上人。
最終是被十絕天君秦完所殺,魂魄入封神榜上,被敕封爲木府星之職。
“原來如此。”
鄧華真人大喜道:“我自入門來,多得南極師兄照顧,沒有想到師弟也與南極師兄有淵源。”
“不敢高攀南極帝君,只是與白鶴童子有所往來罷了。”
申公豹微微一笑道:“我觀師兄青氣長存,顯然是在長生大道上頗有造詣,儼然是得了三分真傳。”
“不提也罷。”
鄧華真人苦惱道:“師兄我在仙道修行上實在沒有天賦,這麼多年才地仙小成,有時候都想要改修神道,去投奔南極師兄,在他座下當一個神官。”
“神道雖然修煉緩慢,但,好歹看得見進度,耐心熬一熬總會上去的。”
“仙道不會是真不會,先天道文看不懂是真的看不懂。”
申公豹微微一愣,先天道文很難嗎?
爲什麼他沒有這種感覺,九大先天道文,不少就自己推演出來的。
“等等……”
申公豹眯起眼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自家貌似有元始天尊開過小竈,認得所有後天散字,可以自由組裝拼錯,一點點凝聚出自己的先天道文。
而,其他地仙在凝聚自己先天道文之前,先要明悟所屬的後天散字,比自家多出了不止一個步驟。
“修仙……得要開掛啊。”
申公豹有些明悟,喃喃一語,修仙不開掛,那還能是修仙。
小開不算開,開就了就算掛嗎?!
一瞬間,申公豹似乎找到了修行的真理。
鄧華真人不解問道:“師弟,你在說什麼呢?”
“沒有什麼。”
申公豹深吸一口氣,拍了拍鄧華真人的肩膀,意味深長道:“師兄,神道要趁早,晚來可就沒有好位置,當斷則斷。”
“哈?”
鄧華真人微微一愣,真要思索,突然聽聞洞天之內,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迴盪山峰:“申師弟可來了?”
“恭候多時。”
申公豹哈哈一笑,邁步朝着洞天走去,一道金橋破空而來,接引黑袍道人。
留下一衆仙家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申師弟……二代師弟……”
鄧華猛然擡起頭,眼瞳中滿是震撼,他……申公豹,便是傳說中那位新晉二代真傳!
一瞬間,鄧華真人呼吸凝重,認真回憶起申公豹與自己所說的一言一語。
一個地仙道人所言,可能是無的放矢,但,一位二代真傳所言,必定是微言大義,蘊含深意。
金橋破空入洞天,照見神光萬里明,一邁入洞府,申公豹便窺見有十二位仙人對坐,身後各自演化法相。
廣成大聖面容威嚴,身披白袍,高大挺拔,身後道相宛如一座不周山聳立,端坐在一片碧綠的草地上,無數柳枝隨風輕輕搖曳,在其座下凝結一個蒲團。
廣成大聖對面,則是一位身穿紅袍,面容俊秀的道人,眉宇間透着一股英氣。他站在一顆古樹下,映襯着周圍絢麗的花朵,彷彿是一朵盛開的紅蓮,紅蓮深處似乎有龍吟聲響起。
廣成大聖微微一笑,介紹道:“這是赤松子師兄。”
“拜見師兄。”申公豹欠身一禮。
赤松子莞爾一笑,還禮道:“赤松子已成過去,乃是神號,如今貧道號赤精子,是仙道中人。”
申公豹若有所思,赤松子南方水師,應該是赤精子在上個紀元的神道職位
“申師弟許久未見。”
太乙真人身着青袍,坦胸漏乳,活生生像個彌勒佛,眯成線條的眼中閃爍着智慧的光芒,指着自己對面的道人,笑道:“還不見過你靈寶師兄。”
靈寶師兄?
申公豹神色古怪,望了過去,只見靈寶大法師則披着一襲紫袍,頭戴金冠,氣質高雅,彷彿巍峨的山峰之巔,雲海蒼茫,彷彿與天地相融。
道法自然,說得便是靈寶大法師。
“見過靈寶師兄。”
申公豹又是一禮。
靈寶大法師呵呵一笑,意味深長道:“師弟不必多禮,有些事情,封神之後,伱自然知曉。”
申公豹心頭一顫,卻又若有所思。
“申師弟,師兄我還未謝過,你指點我家童兒。”
道德真君身姿威嚴,卻微微一笑,身後浮現一片青翠的竹林,竹葉沙沙作響,輕風拂過,竹影搖曳,彷彿在與他一同舞蹈。
相對於靈寶大法師的道法自然,清虛道德真君給人的感覺就是道法天成,天生就是道。
“不敢,同門相助是應當的。”
申公豹越發心驚,突然想起清虛真君,似乎又可以叫做道德真君。
靈寶大法師,道德真君,太怪了,太怪了。
“這是懼留孫師兄。”道德真君指了指自己對面的道人。
懼留孫則身着黑袍,神色冰冷,宛如一尊冰雕,同諸多仙家不同,他身後的道相淒涼無比,是一座廢墟,四周殘垣斷壁,荒蕪凋零,彷彿在訴說着歲月的滄桑。
“師兄。”
申公豹再次見禮。
懼留孫看了申公豹一眼,嘆息一口氣,沒有過多介紹自己,而是指着剩下幾位直言道:“文殊,普賢,慈航。”
文殊廣法天尊身披法衣,目光明亮,氣度非凡,道相是一口智慧清劍。
普賢真人則面容慈祥,身穿白袍,溫和而謙遜,道相卻是一個砥礪前行的黝黑行者,始終在繞圈行走。
慈航道人身着淡黃袍,清淨自然,道相是一片紫竹林,紫竹林搖曳,捲起陣陣蓮花清香。
三位玉虛仙家,同樣是佛門的三尊菩薩。
並且,意義重大,是象徵悲,行,智的三位大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