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又要出國了

顧盛平獨自在廚房裡自言自語,林以沫愣愣地站在門口,再也挪不動腳步,失神地聽着廚房裡小聲不斷重複的話,下意識自己的嘴角已經勾起一抹淺淡的微笑,沒人發現。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世上會爲了別人而改變自己習慣的人屈指可數,當遇見一個男人可以爲你改變過去所有所有的習慣,這是一件多麼值得感動的事。

何況林以沫內心並未徹底放下對顧盛平的感情,所以他爲了她,可以去逛最討厭的菜場,可以進最討厭的廚房爲自己料理一頓簡單的晚餐,林以沫內心在顫抖,那是感動。聽見顧盛平在廚房裡左一句又一句的唸叨,還記得多年前自己喜歡的吃的東西,自己的口味,那是溫暖,其實她在顧盛平心裡也從沒有被淡忘過。

可,顧盛平當年爲什麼要離開她?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林以沫心裡,每次想到這一點,林以沫一秒清醒,自己該做什麼事繼續做,不再多想一秒顧盛平。因爲顧盛平自己不說清楚原因,林以沫一輩子也想不透,或許就是自己差勁唄,配不上他顧盛平,與其想那麼多,自找煩惱,還不如做好自己的事,過好自己一個人的生活。

晚上坐在餐桌上吃飯的時候,氣氛並不是那麼好,顧叔盛姨故意讓顧盛平坐在林以沫旁邊,想說讓兒子給林以沫夾夾菜,聊聊天,加深兩個人的溝通,建立好一點的關係,誰知道顧盛平特別不爭氣,不知道到底是中了什麼邪,像個小傻子似的一直在林以沫旁邊看着她偷笑,自己飯沒吃兩口,只會不停夾菜,話也不說就抿着嘴傻笑,最後弄得顧叔盛姨都不知道怎麼開口說話了。

最後林以沫忍無可忍,開口打破尷尬:“顧盛平,我碗裡已經堆滿了,我無處下嘴,請你別再給我夾菜了!”

就算她再愛吃糖藕和蝦,也沒必要不停給她夾,碗裡的食物已經堆成小山了,反觀桌上那些餐盤裡,幾乎全空,兩個長輩碗裡的米飯還雪白雪白的,一點也沒有被菜餚所染指......

林以沫直接把自己的碗和顧盛平面前還沒有被碰過的碗換了一下,白了顧盛平一眼,纔對着兩位長輩開口:“顧叔,盛姨,本來和你們約好一起去看展的,不過有點可惜,巴黎會展這次因爲有些我個人原因,參加不了了,沒辦法帶你們過區看展了,很抱歉,答應你們的沒能做到。”

“沫沫,別說了,這個事情那是你的錯呀,我們兩老口實在是對不......”

“盛姨,事情早就過了,咱們就不提了。”林以沫知道盛姨一直覺得是她兒子助紂爲虐,給林以沫惹出一聲騷,好死不死,自己兒子還上前摻一腳,說兩句,按盛姨罵顧盛平的話說,顧盛平是腦子缺陷,缺心眼的。所以內心很是對不起她,但是這件事過了就行,再說和兩個老人一點關係也沒有,她絕不會讓長輩爲了這點小事來給她道歉。

她其實誰都不氣,最氣的不過是自己,她曾想過攜手一生的男人多年前一句不合適丟了她,消失了,多年後再遇見,又不問青紅皁白直接質疑她,人家顧盛平知道自己錯誤後也道過了歉,她何必揪着不放,現在顧盛平有意和她重修舊好,她小心翼翼,怕破鏡難圓,顧盛平這幾個月的努力足以感動她,可是她自己又糾結於自己對顧盛平的感情是否正確,這是不是顧盛平當年面對她的迷茫感。她氣得是自己搖擺不定的心意。

“盛姨,今天我過來赴約是想跟你和顧叔說一聲,接下來可能很長時間我都沒辦法來看你們了。”

“怎麼呢?”盛姨一聽這話,有些急了,小妮子這話意思難不成就以後不處了?

林以沫見兩位長輩一急,有些可愛,捂嘴輕笑:“顧叔,盛姨,你倆別急,我中間很長時間沒工作,現在風波過去,該出去工作工作了,我要出去環遊,時間多長也沒個定數,但一定不會短,現在馬上天氣要轉涼,本想邀請你們一起的,可我怕時間長,您二老吃不消,所以這次很抱歉我爽約了,沒辦法帶你們出去玩了。不過你們放心,等我回來,一定帶着禮物回來看你們。”

“去哪裡啊?”顧盛平是最急的那一個。

“沒定,時間沒定,地點也沒定,都是臨時決定,說走就走,估計是去到哪裡算哪裡。”

這一頓晚飯吃下來,大家的心情更是鬱悶,和以往熱鬧完全不同,不聲不響結束了晚飯,盛姨去洗碗,顧叔唉聲嘆氣地擡出棋盤,強烈要求林以沫臨走前再陪他下一盤棋。

顧盛平悶不吭聲,垂着眼眸,沒人看得見他眼裡的情緒,自己老老實實地去茶桌前給自己老爸泡茶。顧叔整盤棋下得心不在焉,不斷嘆氣說也不知道多久以後才能再見面,語氣裡滿是惆悵。

結束了三局棋後,顧叔也不好再挽留,盛姨擔憂地叮囑林以沫一個女孩子在外要注意安全,兩位長輩言語中都是滿滿的不捨。

林以沫準備離開的時候,顧盛平死活堅持要送林以沫回家,林以沫居然拗不過耍賴皮的顧盛平,只好讓他送。

到林以沫家樓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1點了,林以沫道過謝準備下車,顧盛平突然淡淡開了口:“什麼時候走?”

林以沫準備開車門的手放下,乖乖轉回身坐好,耐心回答他的問題:“明天。”

“明天什麼時候?”

“不知道,睡醒收拾好就走。”

“第一站是哪裡?”

“不知道,隨緣吧,去機場看去哪裡的航班最先起飛就去哪裡。”

“大概去多久?只是大概。”

“不知道,哪天走不動就哪天回來。”

原本沒有絲毫情緒起伏變化的顧盛平突然轉頭面向林以沫,眼中是隱忍的怒火:“什麼都是不知道,你還能知道什麼?”

“我的確不知道啊!”林以沫依舊淡漠如水。

顧盛平轉過身,兩隻手捏住林以沫的雙肩,讓她面對自己,頭在林以沫面前低低垂下:“林以沫,我到底還有沒有機會?你告訴我,我還有沒有機會陪你去看世界,陪你做你喜歡的事,陪你過你夢想中的生活?”

聽得出顧盛平聲音裡壓制的不甘,壓制住的怒吼,他的手力度有些大,捏得林以沫的肩有些不舒服。

“......不知道。”

沉默了兩三秒,林以沫看着他低下的頭還是說了不知道,這三個字深深刺痛了顧盛平的心,他擡起頭,和林以沫面對面,距離很近,林以沫看得清清楚楚,顧盛平雙眼泛紅,有晶瑩的東西在他眼睛裡打轉。

“你告訴我,以沫,我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回來,我們纔回得去以前。”聲音有些發顫。

“我們回不去以前。”林以沫對視他的雙眼,平靜的回答。

聽完這句話,顧盛平放開了林以沫,回過身埋頭在方向盤上,兩隻手緊攥成拳,用力到指節泛白,不知道他是哭是笑,只看見他身體在細微抽動卻沒發出一絲聲音。大概一分鐘過後,顧盛平沒擡頭,用嘶啞的聲音低沉地說:“回去吧!行李收拾檢查好,早點休息,出門注意安全。”

說完話,顧盛平打開了車燈,照亮林以沫回家的短短几步路。林以沫說完再見,便下了車藉着好像有溫度的燈光往樓道走去。顧盛平在車裡緩緩擡起頭,雙眼通紅,確定林以沫進了樓道,啓動車,頭也不回,沒有留戀的走了。

見車離開後,林以沫從樓道里走了出來,看着離去的顧盛平,心裡只有一句話:“盛平,給我點時間,也許這次出去我就想清楚了。等等我,等我回來給你答案。”

大學期間分手後,林以沫沒有一天不想和顧盛平重聚,她等了他四年,顧盛平這次等她的時間一定不會有那麼長,她願意相信現在顧盛平有足夠的耐心等她的答案。

顧盛平一路超速狂奔回家,回到家紅着眼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動靜太大,引來隔壁房間父母的擔心,問他大晚上發什麼瘋,他第一次堅定的告訴父母,他要跟着林以沫去,他要把林以沫追回來。

他不管,他什麼都管不了,現在滿腦子都是林以沫,林以沫,林以沫,他發誓絕對不能再放開林以沫,更不會允許自己再錯過她,他有一種強烈到不行的感覺,如果這次,他放手,他就會永遠失去林以沫了。

兩個老人家一聽自己兒子終於醒悟,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鼓勵了自己兒子兩句,兩個就回屋睡覺去了,剩下的事全看顧盛平自己的造化了。

收拾好行李,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無論如何都沒發法入眠。就這樣折騰了自己一晚上,拿起手機一看,已經第二天凌晨4點半了,他起牀洗漱好,提着收拾好的行李,急急忙忙趕到林以沫樓下,他堅信他只要在樓下一直守着,他就可以抓到林以沫,她去哪,他就陪着去哪,陪她去看她喜歡的世界。

一直等到7點,從樓下下來的是準備去和莊凌睿晨跑的趙瀾:“喲,我說這車怎麼這麼熟悉,顧總,你這麼早過來幹嘛?”

“以沫還在睡?”

“睡什麼睡啊!你不會不知道吧!林以沫去旅行了呀!”

“什麼!”顧盛平的眼睛驟然睜大,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趙瀾,“怎麼可能,我昨晚親自送她回來,她說今天才走,趙瀾,你可別騙我。”

“大哥,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啊,嗯~準確的說,她是今天走的,昨晚11點過回來就開始收拾東西,一直弄到1點過,我纔剛躺上牀,就被她拖起來送她去機場,我弄完回來都已經3點過了,把我累個半死......”

趙瀾再說了些什麼,他都沒聽進去,虧他顧盛平還算腦子好用的人,卻萬萬沒想到林以沫會在大半夜的走。

只有他根本不瞭解林以沫,但林以沫太過於瞭解他,林以沫怎麼會想不到他現在對她窮追猛打,定會用盡一切辦法來堵住她的去路。

堅定自己絕不會再錯過林以沫的他,在這一次還是錯過了。

“她去了哪?”

“她沒和我說,去哪兒我真不知道。”

顧盛平懊惱地重重“哎”了一聲,一腳油門直往機場奔去。

去到機場幹什麼,去哪裡,接下來怎麼辦,顧盛平什麼都不知道,大腦一片空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纔去機場有什麼意義,半夜2、3點的航班,現在這個時間,林以沫可能都已經到目的地了。

閒逛在機場,直到接到了莊凌睿的電話,顧盛平纔看見了一根希望的稻草。

莊凌睿在電話裡和他說:“你先回來,冷靜點,桃子這次出去也有工作在身,她一定會在微博上分享自己的動態,你跟隨她的腳步總會找到她的,別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機場瞎轉悠了。先回來,把你的工作,公司都安排妥當,你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地去找桃子。桃子這邊,我和趙瀾都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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