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巨星，現在終於消隕在這個世間，熱搜上每個人都只是好奇地刷一刷，連熱搜前三都沒有上去，點進評論裡，大家也只是唾罵這個曾經紅極一時的明星，並沒有多少人是悼念他的。
娛樂圈就是這樣，人來人往，回望昨日，深不見底，有多少個偶像紅過最後黯然消逝。
薛啓燁這個人，蘇晴由始至終只見過和薛肖一起去探監的那一次，那驚鴻一面，現在像是老舊黑白相機的菲林一般，在她腦海中停滯。
無法想象，幾天前還溫潤的人，竟然就這樣蒸發在這世上了。
薛啓燁自殺了，在和蘇晴見面之後的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裡。
爲什麼？
還有一年不夠就要出獄的人，之前還那麼堅定，信誓旦旦說要找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的薛啓燁，自殺了。
蘇晴胸口像是堵了一塊巨石一般，不由得一陣鈍痛，悶疼不已。
忽然，她腦海中閃過薛肖那張陽光而英俊的面容，心下一驚，手已經不由自主地拿起了桌面的手機，撥了電話過去。
電話剛接通，蘇晴還沒組織好語言，那邊的薛肖冰冷憤怒的聲音，像是席捲整片大陸的颶風狂狼，“你上次跟我哥說了什麼？！”
“爲什麼他會自殺？”
“你們害我們家還不夠嗎？！”
薛肖幾乎失掉了所有的鎮定和從容，語氣裡是不可遏止的憤怒和無法控制的絕望，聲音抖動着，帶着沙啞和顫抖戰慄，讓蘇晴一瞬間覺得從頭涼到了腳底。
蘇晴慌忙解釋，“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我……”
“沒有？蘇晴，你知道我有多信任你，才決定把你帶去見我哥嗎？你說要給這件事一個真相，然後你就讓我哥自殺了？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薛肖的聲音還在那邊如同憤怒的狂風般咆哮着。
蘇晴來不及解釋，薛肖已經撂下一句狠話，“我會讓你們都付出代價的！”
電話“啪”的一聲
掛斷了，蘇晴正準備回撥過去，玄關處卻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蘇晴擡頭，吶吶地看着一身風霜的男人，盛言的眉頭皺得很深，沉靜的面容比這窗戶上貼着的八角冰花還要棱角分明，他深邃的五官，讓蘇晴雙眼幾乎瞬間模糊。
電視裡又是新聞斷斷續續地說着什麼，蘇晴什麼都聽不見了，猛地撲進盛言的懷裡，冰冷的淚水滑落在他沾着肌膚溫度的圍巾上，斷斷續續地顫抖着道：“是我嗎？我害死了薛啓燁。”
盛言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低沉的聲音帶着絲絲磁性，如同一記鎮定藥，撫慰着蘇晴，“和你無關。”
“害死薛啓燁的人，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我們現在就去找薛肖好不好？”
蘇晴哭得渾身無力，幾乎沒聽清盛言說什麼，只聽見他說要去找薛肖，她才擡起頭來，眼神空洞沒有神采，卻深知這一行是必須的。“好。”
盛言望進蘇晴一向沉靜如水的眸中，此刻映着一絲輕易便可以捕捉到的脆弱，他眸色一沉，眸中閃過一絲暗光，他握着蘇晴的手緊了緊，身後的門被從窗戶吹來的風“嘭”的一聲關上了。
薛啓燁的葬禮，參加的人並沒有多少。
蘇晴跟着盛言到的時候，就只看見黑白分明的壓抑格調禮堂裡，只有薛肖一個人，孤寂地站在巨大的“奠”花圈前，面容憔悴，上面是巨大的悲愴，整個禮堂靜悄悄的，連呼吸聲都彷彿聽得一清二楚。
也許是薛肖
蘇晴和盛言的腳步聲，就變得格外的清晰而刺耳。
薛肖回過頭來，原本英俊陽光的男孩此刻憔悴不已，眼底滿是黑黑的眼圈，因爲沒有清理而佈滿下巴的鬍渣，眼底那一抹顯而易見的沉痛和悲慟，讓蘇晴心裡猛地一揪。
薛肖看見盛言和蘇晴的瞬間，眼神變得狠厲起來，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了，捏着盛言的衣領，“嘭”的一聲一拳揮落在盛言的左臉上。
盛言鬆開蘇晴拉到身後，沒有閃躲硬生生地迎下了這一拳，脣角
很快就滲出了鮮紅的鮮血。
“阿言！”蘇晴失聲叫了起來。
薛肖雙眼通紅，無法抑制地顫抖着怒吼，“滾出去！我哥都死了，你還要來這裡打擾他的安寧！”
蘇晴正想說話，卻被盛言拉住，只聽見他沉凝的聲音隨着這禮堂中空靈的鐘聲一起響起，“我會還你哥一個清白的。”
已經有牧師出來，望了眼薛肖和盛言，瞭然地立於一邊，靜靜地站着，卻讓大家都知道這場葬禮已經到了最後一步。
薛肖面上青筋暴出，猙獰的面容上猩紅的眸子格外的嚇人，“你認罪就是對我哥的沉冤得雪，我媽我哥全都因你而死，你覺得我會稀罕你一句還他清白嗎？”
盛言沒有說話，沉默着拉着蘇晴，他身上深沉而肅穆的氣息讓蘇晴莫名覺得心裡一陣悲慟，盛言的難受，是他說不出來的沉重。
蘇晴突然有些看不透這件事了，三年前的事就像是一團迷雲一般，感覺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明明觸手可及，可這陰雲卻濃厚不破，讓人看不清楚裡面的內容。
只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就這樣逝去了，誰能不傷懷呢？
還有薛肖那位因爲兒子入獄而抑鬱而死的母親，就是這一件事，摧毀了一個原本平淡的家庭。
盛言和蘇晴正準備跟隨着牧師一起到墓園，薛肖冰冷的話讓兩人腳步一頓。
“讓我哥最痛恨的人出現在他的墓碑前，這樣的事，我做不出來。”
盛言腳步定在原地，點了點頭，“逝者已矣，節哀。”
說完，擡腿走了出去。
盛言走得很快，蘇晴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她看着盛言一身黑色莊嚴肅穆的燕尾服，他身上那一股若隱若現的悲傷和沉痛，讓她無法呼吸。
這偌大的墓園都似乎無法承載他身上透着的那一股陰鬱和巨大的悲慟。
薛啓燁的死，是真的讓盛言非常難過。
這是蘇晴的唯一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