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單上的一朵血色的梅花讓我的心情沉重。
龍天心躺在我的懷裡,輕輕的撥弄着我。我們沉默了很久,最後是我先開口。
“我會負責的。”
我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弧度,在心裡補了一句:如果需要的話。
龍天心的身份來頭絕對不小,不是我能配得上的。
聽完我的話,龍天心並沒有迴應,只是撥弄着我胸前的紅石頭,眼神灼灼的。我心裡更加的苦澀,大概明白了龍天心圖謀的是什麼。
“我想要它。”龍天心的語氣裡沒了嬌媚,是一種篤定,一種交易。
我想起了五叔的話,但想到自己拿了人家的貞潔,她想要,就給她吧。
我從脖子上摘下了這個陪伴了自己許久的紅石頭,放到了龍天心的手心。龍天心笑着湊過脣,吻了我一下,這個吻莫名的冰冷。我還想說些什麼,但一張口,腦子裡彷彿被塞了一團漿糊,慢慢的失去了意識。
迷迷糊糊的醒來後,龍天心已經不在了,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同時還看到了龍天心發來的一條短信,只有兩個字。
“勿念。”
我苦澀的想着,這是一夜情麼?
離開了公寓,我回到自己所在的小區,打電話給李於問他龍天心的情況。
“天心請了一個月的假,嘿嘿,我可是聽說請假前一天你和她出去吃飯了。”李於笑的怪,不無豔羨的說道。
我揉了揉昏沉的腦袋,也跟李於請了假,掛了電話。
躺在牀上,我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出神。其實在這一年多來,我通過各方面的渠道已經瞭解到那顆紅石頭的來歷,確切的講,這並非石頭,而是一種玉,佛教中稱它爲血菩提,這種石頭在陰氣極重,且與陽氣衝突的地方纔會孕育而成。
尋常人佩戴血菩提,百邪不侵。五叔讓我不要摘下,大概就是怕我染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這會兒我也只能這麼解釋了。
我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在第二天被噪雜的警笛聲吵醒。
我拉開窗簾,發現小區裡停了好幾輛警車,我匆匆洗漱了一下,跑下樓,喚住了一個警察問道:“請問,發生什麼了?”
那警察小哥看了我一眼,冷聲道:“死人了。”
我心裡一驚,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從小區的樓上,一個被裹着白布的屍體被運了下來,我踮起腳看去,隱隱間聞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屍氣。
蓋着屍體的白布微微被風掀起,我連忙凝起眼神看去,屍體的脖子上,有着明顯的咬痕。傷口已經腐爛的不像樣子,隔得老遠都能聞到一陣腐臭。
這是殭屍咬的,我很篤定的想着,但又疑惑,這裡是小區,陽氣旺盛,人來人往的着殭屍是怎麼出現的?疑惑解無可解,我也只能藏在心底,等着警方會有什麼發現。
警車走了,小區裡紛紛揚揚的討論着,我心情也不好,到了小區的麪館裡準備解決午飯。而小天這會兒卻打來了電話。
“啥事兒?”我語氣沉沉的,小天也聽出了我語氣不好,沒有搞怪。
“有個神秘部門的幹部想要見見你。”小天壓低了聲音,我琢磨着這神秘部門是什麼意思。
“什麼神秘部門?”我不解的問道。
小天解釋道:“就是解決靈異事件的部門,你們那個小區出事了你知道麼?”
“知道。”
“他們就是來解決這件事的,知道你在這方面有水平,所以就來找你了。”
我心中苦笑,在這方面有水平?這叫什麼話。但我也不好否認,因爲我的確知道一點事情,我對小天說道:“什麼時候?”
“就現在,在你小區外的那個什麼清茶館。”小天說道。
我臉色沉了下來,這個清茶館,就在麪館的對面。
我甚至看到了清茶館裡,一個男人對我揮了揮手,笑的很莫名。
“老闆,結賬。”
我沒了胃口,一碗麪都還沒吃就起身走出了麪館。我來到清茶館裡,那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對我揮了揮手。我走了過去,冷着臉坐下,沉默了幾分鐘,對方先開口了。
“張同志,你很有能力,上面派我來邀請你加入我們。”男人操着一口北京的地方話,他的臉很特殊,很長,比一般人長得多,很明顯的特點,我看到了他放在一邊的圍巾。
我想到了李於,這種部門跟李於的班子顯然是衝突的,如果我應下,怕是兩邊都不好說話,我想了想,便說道:“我會考慮的。”
長臉男人也不強求,給了我一張名片,說道:“有決定了就聯繫我,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也不用客氣。”
說完這些,長臉男人就走了,我一個人坐着,腦子裡又亂了起來。
先是龍天心突然的變化,要走了我的血菩提,之後我住的小區內突然出現了殭屍作怪...緊接着又是這個神秘的部門找上了我。
這一切必然有着我不知道的聯繫,我想弄明白。
我就這麼在清茶館呆呆的坐了一下午,服務員見我想事情想的出神也不敢打擾,最後還是飢餓感喚醒了我,在清茶館點了些吃的填飽肚子,我走上了街,漫無目的地閒逛。
“所以別離後,周遭也陸沉,情人若要走一千億個可能.........”
手機鈴聲響起,我停下了腳步,拿出手機低下頭一看,是李於打來的電話。
“喂。”
“小張,快回來一趟!我們弄到一個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
“是個罈子,你回來就知道了。”
我掛了電話,打的前往李於的工作別墅。李於給我開的門,他的臉上有着興奮的神色,別墅裡的人都圍在了後院,而後院裡一個黝黑的罈子在漠然的離着,壇身上還有着泥土,顯然是剛挖出來的。
剛一走進,陣陣陰氣就逼了過來,我仔細一看,立刻就知道這是一個葬胎壇。葬胎壇是古時候人們用來埋葬死胎用的,但死去的胎兒的怨氣會被聚在罈子裡,一開有人打開,必然會染上災厄。
“這是葬胎壇,千萬不要打開,趕緊埋回去!”我的語氣很激動,在場的人明顯有了不爽。
李於皺了皺眉頭,說道:“這是上面花了大價錢買下來,送來讓我們研究的,哪能埋回去。”
說着,便直接讓人去開壇,我知道勸不住了,悄悄地退後,捏起一個手決護住自己。
幾個漢子上前將罈子打開,一陣惡臭蔓延開來,不少女性臉色一綠,直接就吐了,幾個男人也是臉色煞白。
只見這壇裡面蜷縮着一個嬰兒的屍體,他的皮膚已經爛的不成樣子,骨頭都被泡成了白沫,只能隱約的分辨出是一個人形,李於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彎着腰吐了個要死要活,最後撐着身子,說道:“燒了!快燒了!”
幾個人拿來汽油,倒在了罈子上,點火將這葬胎壇點燃,在熊熊的火光之中,我似乎聽到了嬰兒淒厲的哭嚎,同時發現李於的印堂上濃黑一片。
我嘆了口氣,知道李於惹禍了,但即便我想幫也幫不了,李於要面臨的災厄不是我能阻止的。
我離開了別墅,回到家裡倒頭就睡。這一晚,我做了噩夢,夢見那嬰兒纏上了我,卻彷彿受到了驚嚇死的化作灰燼,之後我看到了幾個嬰兒被他帶走,不知去哪裡。
這個夢做的古怪,不安在我心底瘋狂的蔓延。
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正正好好的正午十二點,同時也發現了幾十個未接來電,都是李於打來的。
我知道出事了,連忙回撥了過去。
“張陽!!我侄女出事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李於是一邊哭一邊在說,我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在哪兒?”
“市人民醫院..醫生們都沒有辦法..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李於的侄女是李元的女兒,李元死後,李於全部的心都系在了她的身上,如果她出事了,李於不知道該如何去見自己的弟弟。
“我這就去。”
我連忙打車前往人民醫院,當我趕到李於侄女的病房時,病房裡已經站滿了人,李元像是老了二十歲,整個人癱坐在一邊,見到我時眼裡才勉強有了些光彩。
“張陽..我求你....你幫幫我..”李於死死的抓住我的胳膊,我忍着痛,安撫道:“我盡力。”
我轉頭看向病牀上的小女孩。
女孩約莫五六歲的樣子,圓嘟嘟的臉上卻是長滿了噁心的肉瘤,頭髮也掉了大半,氣息虛弱,隨時都有可能死亡。
我知道這是醫學解決不了的,有些無奈的看向了李於,說道:“當初爲什麼不聽我的。”
李於跪在了地上,猛扇自己的嘴,用的是全力,身邊的人連忙攔住了他。
“都怪我..都怪我..張陽..你有辦法對不對!!救救她,救救我侄女!”李於跪在地上不停的給我磕頭,想來我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李教授,你先起來。”我連忙扶着李於起來。
我看着李於淌着血的額頭,嘆了口氣,說道:“能救。”
李於眼睛一下子就活了,但我沒讓他高興太早,接着說道:“但希望渺茫,就看你的誠意了。”
“就是要我換命我也做了!!”李於焦急的喊道。
我搖了搖頭,事情,絕非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