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地把視線隨着影子移了上去。
就在我看到影子末端的時候,突然之間就有一個腳出現在我的視線內。
我嚇得直哆嗦,並不是我膽子小,其實我膽子是夠肥的,實在是,那腳的主人正坐在一副棺材上,咧着嘴衝我笑。他笑的時候眼角微微上勾,讓人看上去感覺十分怪異。
這人,赫然就是昨天晚上的出租車司機,而他坐着的棺材,也是我昨天見到的那副棺材。
棺材很普通,就是滴着血!
我現在是連撲帶滾的力氣都沒有了,狠下一條心,閉上眼張大喉嚨就大喊;“小天,快跑!”
“我跑你妹夫啊,你小子倒是睡得熟,怎麼搖都不醒。”小天的聲音讓我心裡一愣。
“怎麼回事?”我心裡嘀咕着,慢慢地睜開眼,不過眼還沒開,一道強光就射了進來。
“我擦,好大的月亮。”我大叫一聲。
“你個蠢蛋,現在已經是早上八點了,人家都等着我兩出發呢。”小天上來衝我就是一腦袋瓜子,滿滿地鄙視。
我這才發現,原來是南柯一夢。
“陽子你快些哈,我先下去等你。”小天丟下一句就直接下樓去了。
我“呼”地吐了一口濁氣,甩甩腦袋,洗刷了一下跟着也下了樓。
到了下邊我就發現,包括小天在內一共有五個男人,個個都是休閒裝打榜,不過我只認識裡邊看起來年齡最大的那個,也是我們的教授,五十來歲,姓胡。
剩下的三個大概都是四十出頭,個個都是沉默寡語,彷彿嘴裡含着金石一般。
胡教授一見我下來了,連忙拉着我給那三個介紹:“這是我的學員,張陽,張陽啊,這三個是國內知名的考古專家,左邊這兩個姓李,兩弟兄李於和李丁,也是我的鐵哥們。”
胡教授笑着給我介紹,我心裡不由驚訝了,一門雙博士,這可不是蓋的。
在我們學員裡,無論是教授還是專家,學歷就必定是博士以上,要知道那會兒的博士,含金量有多重。
我笑着衝兩位專家點了點頭,兩人也禮貌滴迴應了一下。
不過當介紹到右邊那位的時候,即使是胡教授,態度語氣也變得略像恭敬:“張陽啊,這位呢,可是我們這次行動的特邀嘉賓,也是我們的領隊,龍教授。”
其餘沒有過多解釋,但就“特邀嘉賓”這幾個字,我就能感覺出這個人的身份,絕對不一般!
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麼電視節目,而是考古,或者毫不客氣的說是:拿命去探險!
這傢伙能進來當領隊,顯然是有他的本事。
不過我倒也不在乎,笑了笑打聲招呼:“龍教授好。”
不過接下來的情況不由讓我額上出汗,只見那龍教授也咧着嘴,衝我一笑:“張同學,你也好。”
倒不是他的態度出乎我的意料,而是——
他笑得時候,咧着嘴,眼角微微上勾。
昆明距離成都說近不近,不過按那時候的交通,如果坐車的話估摸也要個一天一夜。
不過我們很幸運,打着考古的幌子,坐國家的專機飛了過來,當天晚上就到了昆明。
“陽子,聽說之前瀘源洞死了不少人。”剛下飛機,小天就低聲對我說。
“現在知道怕了啊?”我沒好氣的說着,心裡卻再思索着龍教授的事。
“對了小天,你知道那個龍教授是什麼來歷不,派頭好像很大啊。”我眼珠一轉,湊近小天的耳邊低聲喃喃道。
小天也沒在意,就隨口說道:“哦,你說那個姓龍的啊,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據說好像是半路殺出來的,本來的名單上沒有這個人。”
“那你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又小心翼翼地問。
“這個,沒有呀,我說陽子,你不會是發燒了吧。”小天說着,伸手就要探我的額頭。
“你丫的才發燒呢。”我推開他的手,心裡也想着,或許是個巧合而已。
一路上那個龍教授都沒有什麼不妥,於是我也就漸漸放下心來。
經過長途跋涉大家都累了,所以我們一致決定,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吃完飯再說。
不過剛踏進一家叫“雲來”的酒店,胡教授就接了一個電話,聽完電話後,胡教授整張臉都綠了。
“咋了?”李於問道。
胡教授搖了搖頭:“看來咱們還是甭休息了,去醫院吧。”
“你有病啊?”小天嗆了一句。
胡教授瞪了他一眼,把聲音壓得死死的:“古洞那邊的熟人來了信兒,說守在古洞外的幾名軍人死了,死得很離奇,讓我們趕去醫院瞧瞧。”
真的死人了!?
我心頭一緊,以往聽五叔說古洞多麼詭異多麼詭異,我卻不以爲然,如今剛一來到,就真來事了,我也是有三分擔驚。
“走吧。”龍教授卻沒多大反應,還是那麼沉穩:“我們這趟來就是爲了調查古洞的事,任何線索都不可以放過,去醫院驗一下屍體吧。”
……
……
三十分鐘後,昆明第一人民醫院裡。
“這個,不好意思,關於屍體我們無可奉告,而解剖室也沒什麼好看的。”胡教授剛把來意說出,就被副院長給拒絕了。
李丁還想說些什麼,不過身後的龍教授卻拉住他,用手指了指側門。
不單是李丁,我們六個人都目光都順着他的手指方向瞄了過去。
我眼角微凝,只見一羣人正前前後後地擡着六副棺材,從門外走進醫院。
這應該就是死去的那幾名軍人,六副棺材,也可以說屍體共有六具。
“你們還是請回吧。”副院長開始下逐客令了。
衆人目目相覷,頂着肚子發餓,渾身疲乏,好不容易趕到毫無收穫?這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結果。
然而我還在打量着那六副棺材,越看我越像是着了魔,忽地眼睛一眨,突然間看到第一副棺材“砰”地打開,從裡面涌出一大灘血滴,繼而棺材裡緩緩地伸出一隻白色骨手。
骨手上沾滿了血,一滴一滴順着手指,朝着棺材邊上滑落。
滴血棺材!
我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哎喲!陽子你這混蛋,是要踩死我啊。”小天殺豬般的聲音突然響起,我低頭一看,這才慌忙伸開踩着他的那隻腳。
“額,意外意外。”我也是夠鬱悶的,再看那六副棺材時,已經發現和第一次看毫無異常。
棺材全部都是閉合的,骨手和血跡全都消失,彷彿沒出現一樣。
我再看看其餘的幾人,只見他們的神態基本沒有變化,好像沒看到一樣。
我不由納悶,難道又是我的錯覺。我晃了晃腦袋,尋思着是不是被那天晚上的事情給嚇壞了。
沉默了片刻,龍教授從背囊裡取出一份文件,遞給了副院長,說道;“邱院長,你先看看這個。”
那是我們這次機密行動的文件,因爲行動沒有公開,組織上怕我們行動不便,所以就給我們擬了一份文件,在上面蓋上了紅章。
不過這份文件的威力卻是不容小瞧,那副院長從頭到尾地看了一遍,然後又在燈光下盯着大紅圖章看了好一會兒,接着就恭敬地把文件交回給龍教授。
態度也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滿臉笑意地說:“之前不知道原來是幾位西席,我這就去通知一下,今晚把整個解剖室都給讓出來。”
“那就麻煩你了。”龍教授說完,對我們打了個眼色,於是我們趕緊跟上副院長的腳步。
轉彎抹角地走到了醫院的最深處,副院長指着前面一道緊閉的大門,對我們說:“因爲性質不同,所以我們把在古洞的屍體移到了這個解剖室,這裡的儀器設備更加先進齊全,幾位教授今晚可以先行分析。”
這裡沒人,那副院長的態度比剛纔更是恭敬,看來那紅章文件的作用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謝謝了。”龍教授衝着副院長點了點頭,寒暄了幾句,副院長便推辭有事,先到了外邊去。
“看來,我們今天晚上不是住旅館,而是住屍場嘍。”小天抱怨了一句,不過他倒不是怕屍體,屍體這東西對我們來說已經見慣不怪了。
我不怕屍體,因爲它們就像化石一樣,寧靜得很。
“開門吧。”李丁忍不住說了一句,博士也各有所精,他是專門研究這方面的,而現在裡面躺着的,是神秘莫測瀘源洞裡邊的屍體,所以他也難免有點心急。
“走。”龍教授此話一出,我們幾人就朝着門邊走去。
我和小天在前面,門是鐵的,也許是有點生鏽的緣故,讓我們兩個也是費了不少力氣才把門拉開。
“咯吱”一聲,放着瀘源洞屍體,解剖室的大門,開了。
“呼刷”門一開,頓時有一股陰風襲來。
然後“刷”地一聲,裡面的燈光全都打開了。
我先是驚了一下,然後暗罵自己笨蛋,這裡的燈管都是聲控的,李丁邁進去之後就全部自動打開了。
我們六個人四周打量着解剖室,那副院長說得不錯,各種街跑和分析儀器都很齊全,雖然沒有學院裡頭那麼先進,不過對於這裡來說條件已經是非常的好了。
“按照那個老漢所說,屍體都變成一堆白骨,那今晚我先分析一下屍體的成分,明天就去洞口看看。”李丁說完,就朝着那六副棺材的第一副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