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孕育所有種族文明的搖籃。
寬達百里,立於河畔,就是視線清晰,也看不見對岸。只見浪水滔天,奔流如雷,遠在河畔百里處,便能聽到滾雷般的浪水奔騰。居遠眺望,白茫茫一片,宛若細語綿綿。偶爾甚至能隱約見到各種異獸、怪魚跳躍縱橫,令人心驚。
而此時,水霧濃厚的天河河面,卻非白茫茫一片,而是昏暗發紅,卻是兩岸數以千萬的軍隊對峙,使得煞雲蓋頂,影響了天河河面。
天河,是西楚抵擋暴秦入侵的最佳屏障,天然屏障。硬生生擋住了秦國席捲天下的鐵騎。
凡事有利有弊。天河保護了神州大地抗秦唯一火種的同時,也限制了西楚的發展,使之無法闖出天河,其實這纔是西楚霸王項羽答應神威協議的主要緣故,否則光靠西楚大軍,根本就無法闖過天河,即使能闖,也必定元氣大傷,難有發展。
“霸王!如今天下烽煙四起,羣雄爭鋒。而我方大軍已經聚集完畢,萬事俱備,而且把地盤轉移到神威手中了!可神威軍至今毫無消息,更無任何出軍跡象。便是各地徵召之令,也是守防軍、預備軍,並無出兵此地的跡象。神威侯是否……”
登高遠眺茫茫河面,感受着濃溢煞雲的凝重、壓抑,連綿百里的大軍的氣息、氣勢。西楚四大將軍之一的虞子期語氣中型,頗爲不悅遲疑道。
項羽雙眼一眯,沉默不語,只是緊握的拳頭,顯示了項羽的憤怒與懷疑。
“放心吧!老夫跟過神威侯,清楚他的品行。既然他應諾了,而且當着大軍之面應諾,絕不會失言!大家別忘了兩點,第一,如果神威軍及早聚集到此地,明顯也會促使秦國加大對岸的軍力,對於即將到來的戰局頗爲不利;第二,神威大軍若是不來,或者我方此次無法闖過天河,必定還會重返西楚,西楚畢竟被我方統治多年,給了西楚子民多年安定生活,民心歸附,對於我方大有利。而且此時此刻,我方與神威軍若是爆發戰爭,明顯便宜了秦國。而神威侯,就得揹負這份罵名!”
范增瞥了虞子期一眼,語氣冷淡緩緩說道,使得項羽、虞姬、龍且等人神情稍鬆,又聽范增接道:
“不管虞將軍與神威軍到底有何恩怨,但此時此刻,大局爲重,還未知道結局之時。莫要亂下定論,以免影響軍心,影響我方與神威軍的情義,白白便宜了敵軍!”
范增,最擅長洞察、人心,西楚諸將,范增基本都心中有數。可是緊緊跟隨西楚霸王的虞姬和號稱兵器世家的虞子期,卻讓范增多年來一直看不透,兩人極爲神秘,彷佛蒙着層無法窺視的面紗。
“末將不敢!只是以事論事!”
虞子期中型和宛若機械的聲音再次掠起,語氣淡漠,再加上遮掩全身的厚重盔甲,讓人聽不出虞子期到底如何想,有什麼表情。
“希望事實如此吧!”
范增神氣不變說道。
“事實也是如此。如今神威軍距離此地的大軍,數量不過百萬,而且都是盡起徵集的新兵。至於成立年餘的五大徵遠軍,卻是連東元城都未踏出,讓我方無法探察。請問亞父,如今大戰在即,神威大軍如何如期到來?難道就靠那百萬新兵敷衍我方?如今我等雙方是盟友,神威侯即使有什麼打算,爲何蒙着我方?即便真有打算,大批軍隊,如何到達?即便是再強大的仙人,甚至是上界聖人,也無法一次性把數百萬大軍挪移萬里吧?”
虞子期聲音再次掠起,雖然語氣不變,但言語卻能聽出虞子期的不悅。
“呃……”
范增一時語塞,虞子期所說也是事實,范增一時還真不知如何反駁。
“哼!沒話說了吧?末將就不信諸將心中毫無猜疑,只是不敢直言罷了!”
看到范增語塞,虞子期冷笑逼問。
“稟告霸王!我軍後方高空出現一擎天巨塔,正朝我方而來,請霸王定奪!”
就在此時,一名斥候如風而至,拜倒恭敬彙報道。
“擎天巨塔?!”
西楚諸將,包括項羽在內,一時錯愕。
“難道是太一道的凌霄鎮妖塔?!以太一道和神威軍的關係,還真有可能。只是凌霄鎮妖塔數萬年未曾動用過,如果真會因爲神威軍動用鎮宗聖器,那我方必須重新考慮神威軍與太一道的關係,重新估計神威侯的能量了!”
僅次於范增的西楚智囊項他,眉頭大皺,鄭重說道,貌似自言自語,卻是深深悸動了在場衆人心絃。
“原來這就是神威軍運輸大軍的方式,確實能讓秦國手足失措,應接不暇!神威軍確實好算計。”
范增眼神一亮,脫口而出。
“別忘了!能運送數百萬大軍的社稷聖器,如此擎天巨塔,除了太一道的凌霄鎮妖塔,還有天魔教的無量天魔塔,能確定就是神威侯所派嗎?雖然神威夫人蝶姬出自天魔教,乃天魔教上代聖女候選人之一,但並未擔任聖女,還不足以讓天魔教出動鎮守宗門的聖器吧?別忘了,根據情報,如今秦國已經招降了陰陽家、法家、名家、墨家、縱橫家、雜家、農家等無數旁門流派,法家更是全力支持,其中以法家代表呂氏一族爲主!”
虞子期看向范增,緩緩說道。依舊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這也是虞子期在西楚中不收待見,被認爲是全靠虞姬的關係上位的主要緣故。
畢竟任何人交友,誰會交一個宛若機器人,看不出任何情緒、心理的人物?
“投靠秦國,不過是旁門中部分敗類罷了,代表不了所有人!道、儒、佛向來以正道自稱,雖然佛門明言不染紅塵,但道、儒兩教已經正式宣言對秦國的討伐。至於魔道的天魔教、血魔門,已經正式宣佈支持舊楚楚懷王熊心,舊韓韓王韓成起兵伐秦。自然不可能在此時與我方敵對!直白點說,此次浩劫,乃是正、魔、邪三道的浩劫、戰爭!”
范增眉頭一皺,語氣不悅,臉色沉重說道。跟隨過神威侯一段時間的范增,更清楚神威侯的神秘強大,自然不希望西楚最後與神威成爲生死之敵。
“好了!事實如何,無需爭論!那擎天巨塔到來時,自見分曉。不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既然擎天巨塔直朝我方而來,傳令下去,全軍防備!”
看最倚重的兩人爭論,項羽頗爲不耐煩地大手一擺,沉聲說道。
“是!”
虞子期看了范增一眼,也不再多說,迅速把霸王的指令傳達到各軍之中。
……
無盡蒼穹,茫茫半空。
一座底部千里大小,高不知幾丈,白色雲霧繚繞的恐怖巨塔以遮天蔽日,俯視蒼生之勢緩緩到來,直達天河河畔。
“社稷聖器啊!若是己方擁有一件社稷聖器,哪會被秦國困在天河東南部多年?天下何其之廣,便是秦國之勢,也無法
縱橫天河河畔數百里,以翔翼之稱擺列的西楚大軍,迅速做出防備姿態。項羽更是仰望蒼穹,心中頗爲激動。光是眼前擎天巨塔,陰影就幾乎覆蓋了西楚大軍所有軍營,先不說戰鬥力如何,光是這份壓抑,就影響不小。
“這是正道之物,而且明顯充溢着儒門浩瀚氣息!”
范增沉思着緩緩說道,頓了下接道:“奇怪!自古以來,儒門社稷聖器,就兩件。乃奠定楚國、齊國根基的山海社稷殿和離稷學宮,而且都是島嶼、宮殿類型,怎麼會忽然冒出如此儒門巨塔?”
西楚諸將沉默,范增都百思不得其解,其他人一樣滿腦問號。
直到擎天巨塔到達西楚陣營邊沿,方纔停頓下來,懸浮半空。雖然毫無動作,卻讓西楚大軍一陣騷動,部分軍營甚至直接激發護營大陣。
就在包括項羽在內的西楚諸將緊盯擎天巨塔,全神戒備之際。五道身影出現半空,緩緩降落。
爲首者,身穿白衫,腳踏青蓮,宛若仙人步步降落。正是西楚諸將望眼欲穿,爭議不斷的神威侯謝影。
神威侯身後,則是西楚諸將熟悉的郭嘉與賈羽;而左右兩側,則是上次協助西楚擊敗襲擊西楚仙人的高巖、南宮浩然,同樣是仙人級別存在。
“不知霸王打算將我軍安置在何處?此次天河戰役,以西楚爲主,自然遵從西楚之意!”
神威侯帶着四人降落在西楚諸將聚集的高臺上,西楚諸將依舊愣愣沉默,使得謝影不由得不率先出聲詢問。
擎天巨塔真是神威侯帶來的,而且既不是太一道的凌霄鎮妖塔,也不是天魔教的無量天魔塔,這是第一個震撼;
第二個震撼,就是謝影的姿態了。長髮飄飄,衣裳盪漾,手持一支近米長的藍色長簫,使得原本就以儒修爲主的謝影,更顯得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看上去,就像是個正宗的儒門弟子,而且貌似擅長琴棋書畫,樂藝不凡。
與傳言中嗜殺鐵血的神威侯形象一對照,西楚諸將是怎麼看怎麼彆扭。可神威侯的氣質,給人的衝擊感就是如此。
什麼時候開始,神威侯不玩刀槍劍戟,多首多臂;而是開始附庸風雅,修習樂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