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內聖外王

上前許厝年輕人齊齊身形一頓,驚訝看向謝影,如此大聲勢,他們何曾見過,一時倒真頗爲忌憚。

“有何不敢?”廖洪不屑冷笑一聲,雙手手印連翻,周身忽然涌起陣熊熊烈火,灼熱逼人。

“相鄰數百年,所幸尚未有傷亡,大家別衝動!”與此同時,謝影連聲喊道,畢竟鄉里鄉親的,一出現傷亡,那仇就結大了,想來這也是許厝原本的顧忌,否則謝家村哪裡還能聚集在這裡。

“呼……”

廖洪卻不管那麼多,手臂一揮,渾身火焰一縮,化爲手臂粗的熊熊烈火,宛若火蛇直擊謝影。

“哼!”

謝影大怒,冷哼一聲,右手一指,青蓮法相頓時出現在身前,擋住射來火焰,同時憤怒喝道:

“如此歹毒,妄爲儒修!”

謝影若不硬接,那謝影身後的謝家村之人絕對無法倖免,廖洪如此固執歹毒,實是居心叵測,心性可想而知,如何能得儒家大道。

“啊!”周圍衆人被突如其來的情節嚇了一跳,紛紛驚呼暴退。

“呼、呼、呼……”

烈火熊熊,連綿不息。

青蓮旋轉,死死擋住。

朵朵火星落地,使得堅實地面焦黑處處!

“原來有所依仗,怪不得如此大言不慚,狂妄自大了!”看到自己的火焰術被擋住,廖洪冷哼說道,“再接我一劍!”

話落,左手一揮,一把毫光綻放,數尺長的利劍驀然出現,迅速化爲兩三米長的巨劍,那銳利的鋒芒,令人望之生畏。

謝影大驚,心中迅速尋思,如今自己撐死只能施展五六個青蓮法相,但一次只能控制一個,如今火焰不絕,又來巨劍,自己如何抵擋得住?

看氣勢和法力,廖洪的實力境界應該與自己差不多,頂多高那麼一點,可是他手段較多,先是法訣,而後法器……

如今唯一的辦法,便是放出青蓮地書抵擋,可是青蓮地書一出,身爲宗派弟子,廖洪必定認識,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人人都懂,到時自己如何應付?

“住手!”

就在謝影惱怒遲疑間,一聲中氣十足的暴喝聲起,衆人循聲望去,卻是個文士打扮,頗有氣質的老者昂立後方馬車之上,怒視正要控制飛劍攻擊的廖洪。

“大楚律法第八條:

任何人無故主攻攻擊有功名在身者,視情節輕重給予入獄三到十年的刑罰;

任何人無故主動擊傷有功名在身者,判處極刑;

任何人無故主動殺害有功名在身者,特別是有功名在身的儒修,連株三到九族!”

正當衆人疑惑詫異之時,卻見那老者語氣肯定,神情鄭重連聲高喊,頓了下又補充道:

“謝影不但是即將高中的進士,還是落案效力大楚天朝的儒修!”

衆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謝家村和許厝雖然地處偏僻,大楚律法知道不多,但對這條大楚律法倒也不陌生,這也是大楚天朝儒生格外尊崇的主要緣故之一,同時也是槐老放心謝影單獨上路會試的緣故之一。

畢竟大楚天朝以儒爲尊,而且以儒治國,自然對儒生極爲優待。特別是效力大楚天朝的儒修,是大楚天朝的真正基石,更是具有不少特殊待遇,否則哪個儒修還會效力朝廷?大楚天朝也不會如此鞏固了。

當然,這也是相對性,律法不可能明顯袒護任何一方,如果那個有功名在身的儒生或儒修,主動挑釁或被尋仇,那朝廷會視情況而定,主要就看判決人如何決斷,但肯定判刑,輕重問題而已。

最後,古語有云,俠以武犯禁,這個武,是具有力量的人的意思。世間修士自然都是桀驁不馴的人,犯法的人也不少,但如果犯案,自然會被記錄在案,會有諸多不便。情節輕也就算了,如果情節嚴重。或許朝廷不會真的株連九族,那犯案者絕對不會放過。否則如何震懾天下?

“哼!”廖洪不屑冷哼一聲,巨劍一顫,便要繼續進攻。

“老夫若無聽錯,你是荊州葫蘆谷浩然宗的弟子廖洪吧!若是你再一意孤行,除非你能滅絕謝家村、許厝兩村所有人!否則必受大楚天朝追究,還會連累浩然宗!”

看到廖洪冷哼,韓和意識到情況不妙,碰上個心性涼薄,藐視律法的修士了,心思劇轉之間,迅速高聲喝道,頓了下,深怕份量不夠,又出聲接道:

“老夫韓和,原是晉安郡從事,羅江縣縣丞,雖已退隱,依舊拿着朝廷俸祿。別的不說,在場至少有三個進士,不知道朝廷會如何對待?”

韓和話音剛落,謝家村和許厝兩村之人的眼神頓時變了,那些律法什麼的,這些村民似懂非懂,但郡府從事、縣鎮縣丞,是聽懂了,那可是在場絕大多數到死也難得見到的大人物,平時只能擡頭仰望,想都無法想象的“高官重臣”,沒想到會出現在謝家村如此偏僻的地方。

即便是打算冒着觸犯律法出手的廖洪,一時也被鎮住了,連熊熊燃燒的火焰,也黯然了許多。

因爲韓和還少說了一些事,在場的不只至少三個進士,韓和就不說了。謝影還是有功名在身的儒修,而且年紀輕輕,別人不知道,廖洪清楚謝影在朝廷眼中的份量,可比什麼郡府從事、縣鎮縣丞高得多,那等於是在謀殺朝廷根基,等於觸犯了朝廷最忌諱的逆鱗。何況,根據許正所說,這個謝影還不是普通的儒修,被煞君親自監考,至少有點後臺,會被朝廷重點關注。

當然,廖洪如果夠分量,也可以無視。不過他就是一流宗派浩然宗的一個低級弟子,修儒十數年,也就是儒士出竅之境,也沒什麼強悍的世俗背景。若是真的出事,浩然宗會否保他,這個問題根本不用猜測,可能都不用朝廷追究或出手,直接便被本門解決了。

“呵呵……韓先生言重了!廖先生只是與謝先生切磋切磋罷了,絕無惡意!”就在此時,之前許正稱呼的四爺爺忽然討好地微笑說道,頓了下,還朝廖洪恭敬問道:“是吧?廖先生?”

畢竟事情繼續發展下去,不管結果如何,被推出前臺的他,結果都好不了。

“哼!”

眼看廖洪遲疑不定,不會再出手,謝影卻是冷哼一聲,左手一揮,逼退身後謝家村衆人,而後青蓮法相忽然收回……

“喝!”

力貫右臂,全力一拳擊出,轟向襲來火焰。

衆目睽睽之下,展現青蓮地書絕對是下下之策,和廖洪也沒什麼不死不休之仇。不過難得與真正的儒修戰鬥,如今廖洪既然不敢出手,謝影便想趁機驗證心中的想法……

全力擊出的拳頭青光隱現。

廖洪大驚,正要收回法力……

“砰……”

一聲沉悶爆響,襲擊的火焰在謝影身前猛然散開,迅速化爲虛無消散無蹤。

“所料不差,法力雖然比真氣高級,但是受到一定力量的打擊,依舊能打成虛無,這就是傳說中的以武入道的由來了!看來若是換個環境,只有自己與廖洪兩人,自己倒也有一拼之力!”

看到此狀,謝影有點意外,有點驚喜,淡然收回拳頭,心中卻暗自沉思着。

聖祖有云: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

謝影明白一點點了,自己無意所爲,正好符合儒家之道的內聖外王,便是鐵血鏗鏘;挺身而出,勇對二修,便是正氣浩然;得饒且饒人,便是仁德浩瀚。三者兼備,謝影雖然境界不足,只是還未選定道路的“孩童”,但他感悟到儒家之義,便得到力量增長。

只是,此力來自天地,發自內心,源自本質,若是重來一次,故意爲之,便沒有效果了。

“哼!今日許師弟榮歸故里,乃是喜事,不跟你一般計較!”

廖洪臉色微變,不過還是硬着頭皮冷哼一聲哂道。同時恨恨瞪了許正一眼:因爲以許正的說法,謝家村的這個謝影,雖然際遇不凡,深得一個儒君看重。但本身資質極差,連凝字成形都搞到吐血昏厥(被評價無緣聖道,因爲不同批到達,許正並不知道)。可是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光是凝力成形便能擋住自己火焰,而且能一拳擊散火焰。如此實力,至少也是聚靈階段,可見其資質之高,許正就別說了,自己能否戰勝都在五五之數。

“那就多謝廖兄弟了,今日兄弟剛剛返鄉,另有重事。擇個時日,我們私下再切磋切磋吧!”

謝影哪裡看不出廖洪在藉機下臺,不過對手難尋,差不多的對手更難尋,何況心中怨氣未消,不由臉帶冷笑,一語雙關說道。頗有恨不得與廖洪再相約私鬥一場的意思。

“哼!我們走!”

可惜廖洪並不理會謝影,只是眼皮一跳,冷哼一聲嚷了句,便自顧自轉身離開。

儒家思想固然主張禮、仁、善,但更主張以德報德,以直報怨。要以謙卑仁善的態度對待人,別人對你好,你要對別人更好;別人對你不好,你也無須客氣,碰上惡人,就要比他更兇惡。也就是互相尊重,以公平、正直、寬容、仁厚的處世態度對待與自己接觸的人或事。

至於俗話中很經典,影響深遠一句話:“以德報怨”,其實是誤傳和誤解,原話是“以德報德,以直報怨”,結果被後人簡化成“以德報怨”,意思就完全相反了。加上“百無一用是書生”謬論的廣泛流傳,使得儒家成了怯弱、懦弱、無能、婆媽等軟弱者的代表,其實只是有些人誤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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