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謝影頗爲慶幸的是,謝家村雖然有數十人受傷,其中謝烈尤其嚴重,但沒出現命案。而對面許厝的人,也有不少傷者,只是比謝家村情況好得多而已。
如此看來,應該只是俗世之爭,許厝的人明顯還是手下留情了。否則只要那兩個修士隨便一個出手,謝家村就沒人擋得住了。所以謝影倒也沒直接質問許厝的人,而是率先詢問事情緣由。
“他們欺人太甚了,兔耳山明明是兩家祖先攜手開墾,說好了一家一半,他們仗着村裡出了個能修儒的天才,便想要全部霸佔了!”
謝影話音剛落,影父謝譚英立刻接過話,忿忿不平連聲說道。
“雖然只是個山丘,但那時祖宗耗費無數心血留下來的基業,如何能輕易讓出,否則老夫到了九泉之下,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謝譚英話音剛落,槐老頓時語氣堅定嚷道,這點就是儒家之人的特點了,也不知道該說好事還是壞事,但都比較念祖、比較固執是肯定的。
“是這樣的嗎?”謝影心中暗鬆了口氣,朝謝家村衆人點了點頭,而後轉頭看向許厝的人緩緩問道。
許厝之人部分人臉色一僵,紛紛迴避謝影眼神,倒不是他們怕了,只是那些人也覺得己方所做之事有點不地道而已,畢竟是相交數百年的鄰居了,在場部分人的老婆還是謝家村的人呢。
許厝之人神情,謝影盡收眼底,也不多說,而是看向那兩個修士之一緩緩說道:“沒記錯的話,你叫許正是吧?雖然沒深交,但也算認識。之前聽鄉親父老說過你,在晉安府也有一面之緣,相信你也認識我吧?”
那個叫許正的年輕人臉色一僵,一時不知如何應答。他和謝影同爲此屆會試的考生,而且幸運的資質不錯,有望聖道,並有幸被一流儒教宗派浩然宗收爲弟子,此次回村告別,並傳達喜訊。這可是全村轟動的超級喜事,村中部分有心人便心思活絡開了,想借着許正踏入聖道的聲勢,奪取被開墾爲沃土的兔耳山。誰知謝家村人極爲固執,拼死不答應,加上謝影回來得晚,事情越演越烈,便有了今日之事。
當然,許厝很多婆娘都是謝家村嫁出去的,謝家村也很多媳婦是許厝嫁進來的,所以雖然逼迫,倒也沒發生命案,結下不解之仇。
看到許正神情不正常,謝影心中有數,便搖了搖頭接道:“晉安府事情繁忙,還未恭喜徐兄弟得望聖道!這位先生,應該便是接你回宗派的使者吧。”
“彼此!彼此!謝兄弟的表現也讓……給東元人掙臉了!”許正硬着頭皮擠出個微笑,客氣說道,頓了下,客氣而恭敬側身說道:“這是浩然宗的師兄廖洪,承蒙師兄關照,特陪我回村告別!”
東元人的意思,便是泛指晉元山脈東面的人。
聽到許正如此說,謝影心中卻是大大鬆了口氣,既然許正稱呼廖洪爲師兄,那表示廖洪也是儒士之境,只是比許正的實力高罷了。
“見過先生!”不論謝影心中如何想,基於禮儀,還是客氣見禮。
“客氣了!聽師弟說過你,不知你選擇了哪個宗派?”謝影是乘坐馬車返回的,廖洪倒也不敢倨傲和做得太過,畢竟他實力不高,在宗派中地位也不高,否則便不會閒着陪同許正回村了,還是客氣說道。
謝影淡然一笑,隨意緩緩接道:“我沒選擇任何宗派,選擇回村,而且若能幸中進士,我會選擇把村莊發展成縣鎮!”話落,還別有深意看了許正一眼。
許正能踏上聖人之道,自然也不是愚笨之人,也聽出了謝影話中的意思,不由得臉皮發燙,避開謝影眼神。
“哦?這些不過是世俗小事,既然這些世俗人已經談定解決辦法,由他們自行解決便可,不知謝兄弟意下如何?”聽到謝影沒加入宗派,廖洪暗鬆了口氣,優越感升起,卻沒理會許正,而是似笑非笑緊緊盯着謝影說道,語氣柔和,卻隱含威脅之意。
“呵呵……”謝影不以爲意微笑了下,而後緩緩接道:“既然謝影選擇回村,那這些事,便不是世俗之事。何況我們村長所說沒錯,事情雖小,卻是祖宗耗費無數心血留下來的基業,如何能輕易讓出,否則到了九泉之下,如何面對列祖列宗?再說,謝影既然選擇留下把村莊發展爲縣鎮,等天朝指令一下,別的不敢說,兔耳山依舊是我轄下之地,我固然不會仗勢欺人,但也沒必要畫蛇添足,不知道廖兄弟以爲然否?”
謝影稱呼的改變,也暗示了自己的實力並不一定比廖洪低,同時也有點表達心意的味道在內,不過在其他人耳中聽來,可能有點嘲諷的味道。
“那謝兄弟的意思,便是執意涉入此事了?”廖洪眼睛一眯,語氣頗爲不善說道。
“許兄弟。雖然我境界不高,但儒教最高信條便是一句話……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不知道許兄弟同意這個說法嗎?”謝影自認硬拼起來,勝算不高,何況沒必要真的搞得兩村不死不休,也懶得跟廖洪多說,火上添油,便看向許正,轉移話題問道。
“這個……在下沒謝兄弟的福緣與資質,靈竅乃宗派所開,與謝兄弟無法相比。”許正臉露爲難,一時遲疑着苦笑接道。能參與會試,說明許正的知識也不低,如何不明白“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意思。
其實這句話之前,還有個詞“心正”,完整來說是“心正、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看許兄弟的意思,應該是同意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謝影無法干涉,也無權干涉。但身爲儒修,禮、仁、善乃是基本素質,入宗只是個過程,終究還是得入世。看雙方互有損傷,也沒出現什麼重大傷亡,大家就此罷手,繼續之前友好相處之勢如何?”看自己與許正、廖洪對話間,許厝沒人插言,謝影便猜測得八九不離十了,點到爲止,也不過分逼迫,便客氣說道。
至於許厝部分有心人,原本還煽動許正,可是聽到謝影已經成爲修士,還會成爲縣令。縣官不如現管,他們已經巴不得此事沒發生過呢。畢竟就算眼前讓許厝得到想要結果,等許正離開,謝影來個秋後算賬,許正總不可能一直關照着許厝吧?
“小影!”聽到謝影如此說,其他人沒出聲,影父謝譚英卻是忿忿不平出聲喊道。
“嗯?”槐老大急,不悅瞪了謝譚英一眼,頓時讓謝譚英說不出話來,畢竟無論如何,槐老都是謝家村威望最高的人,而且積威數十年了,還是看着謝譚英長大的人。
謝影如今正全力控制着局勢,不讓局勢惡化,槐老自然清楚,也清楚對方的實力,如今能不了了之算不錯了,真的硬拼起來,別忘了謝影之前還稱呼許正帶來的人“先生”呢!而且許正也是已經踏入聖道的人。
謝譚英的不忿,直接被許正無視。許正遲疑半響,忽然看向一名老者問道:“四爺爺覺得如何?”
那名老者身軀一顫,頗爲慌亂接道:“大哥讓我此行聽你的,我只是跟來看看而已,一切還是你做主吧!”眼前形勢很明朗,目前來說,絕對是許厝一方佔優;但是過些日子,便是謝家村佔優,如果現在被謝影恨上,那以後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其中貓膩,謝影心中有數,也不出聲,依舊臉帶微笑看着對方不語。
“既然如此……”老者的忌憚,許正也看出來了,也能理解,沉思了下,便看向謝影說道。
“等等!小小一個野修,竟然敢在這指手畫腳!”就在此時,廖洪忽然臉色一正,不屑看向謝影喝道。
謝影眉頭大皺,看廖洪語氣如此大,還真不知浩然宗實力、勢力如何!
“師兄?!”許正驚訝疑惑喊道,廖洪不是許厝的人,事後離去,謝家村也奈何不了他,可是自己的家人在這啊!
“嗯?!”廖洪回頭不悅瞪了許正一眼,身上氣勢一變,宛若巍然不動山峰,令人仰視,而後大手一擺喝道:
“大家一起上,一口氣擺平他們。這野修我來對付便可!”
“上!”
許厝衆位年少氣盛的年輕人可沒想那麼多,齊齊精神一振,其中數十個人更是大喝一聲,持棍執刀逼來。
不過他們如今也知道謝影是修士,倒也沒敢攻向謝影,而是繞開攻向謝家村之人。
謝家村衆人大驚,實力弱者迅速退後,還有一戰之力的人連忙靠攏……
“呼……”
謝影大怒,力貫雙臂,法力澎湃而出,擊向兩側。怒視廖洪和上前衆人高聲暴喝:
“住手!你們敢!”
法力呼嘯,捲起漫天沙石。猶如沙牆攔住衆人,而中間的謝影體內法力澎湃,體外衣發無風自動,氣勢宛若浩瀚深淵,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