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楚楚在想。
想他說的這話,究竟具有幾分真實可信度?
葉楚楚最終還是出聲了。
“姜致翰,你和我說這些,究竟想要說什麼?”
他不斷的和自己說話,不斷說起這些她想要知道的消息,他是把這當做了一場遊戲,還是一次博弈?
葉楚楚在靜謐的氛圍裡,忽地有些看不懂他那深深的眼裡所蘊含的情緒。
她很少,會用這種困惑又平靜的口氣問他。
對葉楚楚來講,他就是一條毒蛇,一條讓人避諱的,不想靠近的毒蛇。
沒人願意把自己的生命,置於這種危險的生物旁邊,除非,同他一樣都是內心毒辣。
例如蘇纓。
可她不是蘇纓,她是葉楚楚,是姜明遠的女人。
姜致翰接近她,葉楚楚只會感到反感而厭惡。
對他在待自己時那種若隱若現的曖昧口吻和隱晦感情,她非但不覺得有什麼,反而更加的牴觸和抗拒。
她想,這男人沒有真正所謂的感情,他沒有人性,沒有心,他的血液都是烏黑的,心臟是帶毒的,就連骨髓裡都塞滿了陰冷的冰霜和堅硬的鐵鏽。
他思考問題非常人所能理解,就像他今天做的這件事,在葉楚楚看來,愚蠢至極。
而姜致翰,始終表現得那麼無所謂,漫不經心的擡眼,視線蘊意深含,令人捉摸不透。
“我想做什麼?”
他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問自己。
想做什麼?
他從決定動手的時候,就想的很清楚了。
一切,都該有個了結了而已。
他想着,眯着的眼裡漫過汪洋大海般的湛藍笑意,看起來溫潤平和,就連口氣都顯得很親切:“我不過是想看看我的好大哥,究竟能爲你做到什麼地步……想看看,究竟是姜家更重要,還是你更重要。”
果然,果然還是針對明遠的。
葉楚楚露出一臉如我所料的表情,聽到她所想要聽到的話之後,她反倒是冷靜下來,不再迷惘,盯着姜致翰半晌,才道:“你最大的錯誤,就是拿我做人質。”
姜致翰注視着她,看着她的表情,彷彿在說“是嗎我怎麼不覺得”。
葉楚楚之前沉默了很久,而現在,卻很淡定的說了起來。
“如果因爲我在你手上,你就以爲能夠肆意命令明遠做任何事情,我寧可……和你魚死網破。”甚至同歸於盡。
這最後的話,葉楚楚沒有說出口。
她雖然現在身爲人質,可她從來不想做那個拖後腿的人。
姜致翰如果真打算拿自己威脅明遠,讓明遠做出不願做的事。
她一天不被找到,明遠一天就處於被迫的處境。
葉楚楚正因爲姜明遠對她的情誼有多深,多重,知道他絕對會爲了自己不顧一切,才甘心情願,願意做一些事,來告訴他,她不會坐以待斃,就光等着他來拯救自己。
她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葉小姐真是貞烈無比呢。”話語一頓,姜致翰的身子往前傾了一些,手肘放在了案几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葉楚楚那雙鎮定冷靜的眼,“我想,我的好大哥要的應當是一個活生生,完整無損的葉小姐,恐怕不會希望葉小姐身上缺斤少兩吧?況且,像葉小姐這樣的美人兒,真要我姜致翰對你動手,我可還真有些捨不得呢。”
葉楚楚聽着作嘔。
他既然都用了這種粗暴的手段將自己擄來,恐怕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
葉楚楚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眼睛四下一瞄,但凡有可以利用上的物品,葉楚楚都記在了心上。
她皮笑肉不笑的衝姜致翰說道:“姜致翰,你最後祈禱你的陰謀能夠得逞,不然落敗的話,你會落得一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他殺害了那麼多無辜的人。
他這樣一條沒有心的毒蛇,是不該存在於這世上的。
姜致翰聽着,一味的微笑着。
笑面虎般,透着令人無法捉摸的神秘之色。
葉楚楚不願看他那種故弄玄虛的笑容。
她不知道姜致翰打算利用自己讓明遠做什麼,但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而她也想得很清楚,到了迫不得已之際,她寧可自我了結。
想到這,葉楚楚收回了目光,轉過頭去,不再去看那張令她感到噁心的臉孔。
這山上沒有訊號,一個荒僻的地帶。
姜致翰彷彿一點都不擔心她會擅自逃跑。
站起身來後,走到一排架子上,架子上擺放了所需用品,吃的用的,包括清潔工具都有。
因爲是在山頂,是沒有水源的。
連水桶都擺好了。
牀鋪就一張,被褥不薄不厚,還有一張鋪着毯子的長身躺椅,看起來很適合靜養。
葉楚楚還注意到,架子上,還有一個相框。 Www▪ ⓣⓣⓚⓐⓝ▪ co
相框上的照片,是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嬰孩,嬰孩被女人抱在懷裡,女人一臉疼惜的表情,看上去那麼幸福。
可這幸福之下,卻透着說不出的悲哀痕跡。
葉楚楚皺了一下眉頭。
姜致翰察覺到她的視線正在看架子上擺放着的相框裡的照片,他走到照片前,伸手摸了摸照片上的女人,忽地說了一句:“這就是你們口中謾罵不屑的小三,也正是我的生母。”
葉楚楚有點沒想到。
他居然會和自己直接交代這張照片上女人的身份來歷。
那麼,照片裡女人手中所抱着的嬰孩……就是他了。
葉楚楚沒出聲。
姜致翰的手在女人佈滿幸福笑容的臉頰上撫摸了一遍又一遍,目光裡有着前所未有的柔意。
葉楚楚微微感到一絲詫異。
這樣一個沒有心的人,居然會在意他早就逝去的母親嗎?
葉楚楚思及此,腦海裡猛地閃過一個念頭來。
難道說,姜致翰做這一切,都只是爲了報復姜家?
葉楚楚的眼睛微微睜大,又慢慢的收斂起來,她觀察着姜致翰的動作,而這時,姜致翰轉過了身來。
“葉小姐,你在可憐我嗎?”
可憐?
他這種人……需要可憐嗎?
難道因爲他身世悲慘,他就能夠肆無忌憚的奪走別人的性命嗎?
葉楚楚冷笑:“不,你這種人,不值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