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隨着她往前邁出一步，眼裡的光就消散無影。
心裡猛地劃過一絲惋惜，而這時，筱曉已經朝葉楚楚走過去，走到葉楚楚跟前後，她拉着她的手道：“楚楚……你想要……見他了嗎？”
如果不想見的話，楚楚應該不會露出這種溫柔的笑容吧？
筱曉心裡猜測着，而果然，葉楚楚如她所料，輕輕一點頭，道：“嗯，我願意見他，筱曉……你帶他上來吧，我想單獨……和他談一談。”
單獨談？
筱曉抿了抿脣角，心想，楚楚想通就好。
她轉過頭看了眼季泊言，季泊言也頷首點頭：“那我去叫他上來。”
季泊言下了樓，一樓的大廳內，沙發上坐着的男人仍是很安靜，孤身坐那，透着無限寂寥的氣息。
季泊言走上前去，姜明遠聽到動靜，擡頭朝季泊言看來。
季泊言在笑。
姜明遠一看他笑，眼神跟着一顫，他出聲道：“楚楚……是不是願意見我了？”
儘管不像從前那麼霸氣了，但聰明還是聰明。
季泊言點點頭，道：“嗯，你上去吧，她打算跟你單獨談。”
姜明遠聽到這，心裡一陣激動，二話不說，就跟着季泊言上了二樓。
可是，越是接近，手心就越冒出緊張的冷汗來。
對他來講，這一天，他像是盼了一個世紀。
季泊言見姜明遠突然停住腳步，有些奇怪，轉過頭來看向姜明遠，眼裡帶着一絲困惑。
姜明遠深吸一口氣。
他愧對楚楚，愧對她的信任，因爲那件事，害得她傷成這樣。
其實，當得知她失憶的時候，他心裡面竟然覺得慶幸的。
但，又在看到她失明後，心底沉到了谷底。
這一切，都是他害的。
當初對她的承諾，都沒有實現。
她自從和自己在一起後，受了多少次傷害，光是想起來，姜明遠就感覺一顆心，像是被刀割一般。
那種感受，讓他每一步都顯得那樣沉重，像是灌了鉛一般。
他又是一次深吸氣，心口在不停的跳動着，他很少會緊張到這個地步。
而現在，他無法控制般的顫動着，心臟的位置，有了顯著的活力。
他在心裡面無數次設想和她相遇的場景，也想過被她厭惡嫌棄甚至於不想見他……可是，不管她怎樣的態度，當看到她活着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所有那種恐慌和害怕，都消失了。
他來到了房門前。
筱曉坐在牀邊陪着葉楚楚。
葉楚楚如今耳力驚人，細微的動靜都聽到極爲敏銳。
外面人的腳步聲，葉楚楚一清二楚。
她聽到了，因此一下屏住了呼吸。
她身軀略微顯得緊繃起來。
門口，姜明遠站在那。
眉宇間染着一絲激動之色，但緊攥着的手，也顯出他內心裡的忐忑。
筱曉擡頭看過去，過了會，就轉頭看向葉楚楚，道：“楚楚……那……我和泊言就先出去了。”
葉楚楚沒吱聲，但默認般的低下頭來。
筱曉知道，現在是楚楚和姜明遠攀談的最好時機。
她察覺到了楚楚態度上的軟化，畢竟……是那樣相愛的兩個人啊。
想到這，筱曉心裡鬆口氣，她起身來，眼神示意季泊言。
季泊言當然識趣，一句沒吭聲，跟着筱曉走了出去，還順手捎上了門。
關上門後，屋裡面，就剩下姜明遠和葉楚楚兩個人了。
這樣的場景，一直是先前他每天晚上夢裡纔會出現的場景。
而今如此真實的展現在他面前，他懷揣着一顆激動澎湃的心，朝着她一步步走過去。
相比起姜明遠的無比激動，葉楚楚就顯得平靜多了。
腦海裡想起了一些和他相處的片段，可，到底不如他擁有所有記憶都那樣深刻。
等到姜明遠走到她身前後，葉楚楚敏銳的感受到了他微微急促的呼吸聲。
他很緊張，她其實也有些緊張，但沒他那麼厲害。
這會，兩人都沒出聲。
直到其中一人發出聲音，打破了這略顯得僵硬的氛圍。
“我……是怎麼認識你的？”
葉楚楚突然這麼問。
姜明遠聽到了，看着她沒有神采的眼神，又聽着她平淡的口氣，有些小小的失落。
“我和你……是在夜總會裡認識的。”
“夜總會？”
那種地方……
葉楚楚皺了皺眉。
姜明遠看她皺眉，就急忙解釋道：“我不是那種人……我在那裡，只是單純的談生意。”
葉楚楚聽了，忽地笑出了聲：“我只是在想……爲什麼我會在那。”
姜明遠鬆口氣，轉而，就陷入了她的笑容裡。
就算失去光明，她笑起來時，那種溫柔輕軟的感覺，也能夠把一顆心給融了。
他盯着她半晌，才低聲繼續說道：“你後來和我講過……是因爲你弟弟那時候不懂事，不聽話，你父母雙亡，要管着他……沒想到，我和你，會在那裡陰差陽錯的遇上。”
也許，是老天爺賜給他的緣分吧。
而他，也很珍惜的抓住了這個機會。
不過，姜明遠有些不敢說……說他一開始，是怎麼對待她的。
因爲，那時候她很討厭自己，他霸道的用了很多手段，強迫她留在身邊。
那些事，他說出來，她會害怕吧？
但……他實在不想隱瞞她。
那次以爲是爲她好的隱瞞，卻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
儘管她如今失憶了，那件事她恐怕也忘得乾乾淨淨了。
他就算是撒謊，她也不會知道……
可這樣矇騙得來的愛，在她恢復記憶後，姜明遠幾乎可以預見，王媽的事情會重蹈覆轍。
他不能對她有所隱瞞，更無法用謊言，卻編織一個美妙的夢。
因爲這樣的夢，早晚都會破碎的。
姜明遠想到這，深情裡的眼神裡，也佈滿疼痛之意，出聲時，聲音很低，帶着深深的歉意：“楚楚……我曾經，強迫過你……傷害過你……讓你感到痛苦過……我做了很多很多的錯事……”
“我都不記得了。”葉楚楚輕輕的出聲，聲音裡面帶着一絲淡淡的哀傷。
“是……你不記得了，但我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