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志宏離去後,李淵道:“世民,是否這個武梅雪有什麼問題?”他對此女頗有印象,先是世民一再護着他,之後玄霸過世之時,就是她陪着江採萍連日連夜跪在靈前。
到了這個時候,李世民也沒什麼好再隱瞞的了,將自己對武梅雪的懷疑說了出來,李淵驚愕不已,“她是刺客?”
“兒子也不敢確定,只是有所懷疑,畢竟……這一切都太過巧合。”在這樣的言語後,父子二人皆未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李淵身邊的護衛快步走了進來,手裡捧着一隻信鴿,恭聲道:“啓稟大人,大公子的信鴿。”
在發現馮立死在弘化郡後,李世民便立刻飛鴿傳書問李建成是怎麼一回事,因爲弘化郡離河東有近千里之遙,所以直至這會兒信鴿方纔回來。
李淵聞言連忙道:“快拿過來。”在待過護衛遞來的信鴿中,從其腳邊的小竹筒中取出一張極薄的絹帛。
待看過絹帛上的字後,李淵將之遞給李世民,後者看過後,愕然道:“馮立……是大哥派來殺武梅雪的?”
李淵負手起身道:“你大哥原是怕你沉溺於女色之中,誤了大事,結果馮立卻死了,看這樣子武梅雪十之八九就是女刺客,她爲了掩護身份,先是殺了馮立,之後又殺了玄霸與阿晉一家,此女手段倒真是狠毒。”
李世民雖然難以接受,卻也知道事實多半如李淵所言的那樣,沉默半晌,他道:“可是兒子明明查過,她沒有易容,她與沈韞儀也並非同一人,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李淵沉默片刻,道:“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個武梅雪與沈韞儀早就相識,同爲刺客!”
同爲刺客……李世民慢慢咀嚼着這句話,他還記得第一次遇到梅雪的情景,因爲被馮春秀騙着喝了一盅蔘湯,以至虛火旺盛,渾身躁熱,失去了領舞的資格,難過的獨自落淚。
還有當她得知自己替其爭取到松濤居獻舞機會時,含羞帶喜的模樣,這樣的一個女子,真的會是刺客嗎?
若真是這樣……那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可笑之人,被一個女子耍得團團轉!
接下來的時間,不論是李淵還是李世民都沒有言語,過了約摸一個時辰,段志宏回來,這一次,他的神色比剛纔嚴肅了許多,“屬下去了江家,江採萍說昨日剛出府,武梅雪就說要爲其父抓藥,先行離去;屬下記得武家的住處,所以又去了一趟,武老三說從昨日到現在,他並未見過梅雪。”頓一頓,他遲疑地道:“還有一件事,屬下不知該不該說?”
“說!”面對李淵的言語,段志宏道:“屬下之前去問林總管時,他說十六這日,武梅雪曾得三夫人允許,出府過一趟,而就在前一日,她自己說曾見過三公子,屬下懷疑,她會否與三公子一事有關。”連不知事情經過的段志宏都開始起了懷疑。
李世民痛苦地閉一閉目,到了這個時候,已經由不得他不相信了,梅雪……當真是刺客!
李淵冷笑連連,“好啊,原來刺客一直都藏身於府中,咱們卻一無所知,被她肆意矇蔽。”這般說着,他寒聲道:“去,請畫師到府中,照着楊嬤嬤的描述畫出武梅雪的畫像,全郡懸賞通緝,一定要抓到這個人,誰若找到此女,賞錢兩百貫。”在段志宏準備下去之時,他又喚住道:“另外,派人去武家監視,她很有可能回去找武老三!”
“屬下遵命!”在段志宏離去後,李淵溫言道:“世民你好生歇着,爲父晚一些再來看你。”
“父親慢走。”在房門關起後,李世民將目光轉向長窗前的小几,那裡擺着一盆已經落盡了繁花的盆栽,正是他以前讓初一送給韞儀的黃蠟梅,後者沒有收,初一拿回來之後,就一直放在了他房中,冬季過後,金黃如蠟的花就都落盡了,只剩下綠葉尚掛在枝上。
梅雪……爲什麼會是梅雪,是否從相識到現在,她與自己說的每一句都是謊言,從來沒有半分真實?
那武老三呢,難道他也是刺客,與梅雪假扮父女?可是他明明見過武家附近的鄰居,從他們的言談中,可以看出與武家很熟悉,對了,他聽那個方大嬸說過,武老三在長石巷住了幾十年,梅雪還是她看着撿來的,不論怎麼看,武家父女都不會是刺客,除非連那附近的鄰居也全部都是刺客,又或者說爲了這場刺殺,他們足足籌謀了數十年之久,但這……可能嗎?
不論李世民怎麼想,都想不通其中的關鍵,總覺得事情處處透着古怪,無法理順。
在喝過初一端來的藥後,他想起一事來,道:“初一,我記得馮春秀死之前,是與趙氏住在一起是嗎?”
初一一邊收拾了藥碗一邊道:“似乎是,二公子問這個做什麼?”
李世民稍一思索,道:“去將趙氏傳來。”
初一有些爲難地道:“可是大夫說您要好生安歇養神,有什麼事情,您交待小的去做就是了。”
“我不打緊,再說只是問幾句話罷了,費不了什麼神,快去。”在李世民的催促下,初一隻得去了樂坊,將趙氏給喚過來。
“二公子。”趙氏怯怯地喚了一聲,心裡七上八下,不知道李世民突然叫她過來,是爲了什麼事。
“你將馮春秀死之前的事情,仔細說一遍予我聽。”他的話令趙氏有些驚訝,春秀都死這麼久了,何以二公子又如何問起?奇怪歸奇怪,卻不敢多問,仔細將事情說了一遍,臨了道:“春秀原本與季容一屋,後來季容走了之後,楊嬤嬤方纔將我換到了她屋中,後來她連晚膳都沒吃就走了,再之後,就聽說她死了。”
李世民凝聲道:“也就是說,馮春秀是在偷窺梅雪沐浴之後才突然離去的?”
“是,她當時走得特別匆忙,也不肯說是什麼事,不過看她強搶腰牌出府,應該是有什麼急事吧。”頓一頓,她又道:“春秀與季容最是要好,可惜她不在,否則倒可能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