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見她俯身撫着右小腿,面有痛意,連忙道:“公主您這是怎麼了?”
韞儀搖頭道:“沒事,可能之前站得太久,所以有些抽筋,過會兒就沒事了。”
聽她這麼說,吉祥方纔放下心來,攙扶着韞儀往不遠處的營帳走去,進了裡面,意外發現除了如意外,長孫氏也在,二人正有說有笑的。
瞧見她一瘸一拐的進來,長孫氏詫異地起身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公主受傷了嗎?”
“沒事,抽筋而已,坐會兒就好了。”在就着吉祥的手坐下後,韞儀道:“倒是二少夫人,您怎麼過來了?”
在韞儀來此處的十餘日裡,長孫氏曾來過數次,每次來都會帶些東西給她,彼此倒也不陌生。
聽得這話,長孫氏方纔想起自己的來意,自秀珠手中取過一件鑲有白狐毛的天水碧披風,道:“如今天氣一日比一日寒冷,我前兩次過來,看公主您似乎沒什麼厚實的衣裳,所以找了這件披風出來,給公主禦寒;我以前曾穿過一回,公主您先將就一下,我已經在替公主趕製冬衣了,應該後日就能做好。”
秀珠插話道:“小姐爲了能夠早些做好冬衣,這幾日每天都做到三更時分才睡。”
“多嘴。”長孫氏輕斥一句後,對韞儀道:“公主您別聽秀珠胡說,就是我這女工一般般,也不知公主您是否穿得習慣,您到時候可別嫌棄。”
韞儀忙道:“二少夫人說得哪裡話,這段時間蒙你照料,實在感激不盡。”
“我只是略盡綿力罷了。”長孫氏微微一笑,忽地道:“當初畫下雪蓮花開的那個人,就是公主對嗎?”
韞儀愣了一下,承認道:“不錯,當時二公子見我有幾分繪畫之才,便要我助他畫下雪蓮花開的姿態,好寄給二少夫人,一償您之所願,可惜我畫功尋常,只繪出十分之五六的美態而已。”
長孫氏笑道:“那已經很不容易了,要若換了是我,怕是連十之二三也畫不出來,哥哥總笑我說沒作畫的天份。”
韞儀哂然一笑,道:“以往總是聽二公子提起二少夫人,如今終於是見到了。”
長孫氏撫一撫鬢髮,半開玩笑地道:“公主看到之後,是否很失望?”以她素日的裝扮,若是單獨出去,不提身份,任誰都不會想到,素淨如斯的女子會是擁兵十數萬的李世民嫡妻。
韞儀打量了她許久,赦然道:“恰恰相反,我終於明白,爲何二公子那樣緊張在意二少夫人,您真得很好。”
“再好又如何,始終有所不及。”長孫氏這句話說得很輕,韞儀一時沒聽清,疑惑地道:“二少夫人說什麼?”
長孫氏回過神來,笑一笑道:“我說聽着公主左一句二少夫人,右一句二少夫人,好生彆扭,若是公主不嫌棄,就喚我一聲無垢吧。”
韞儀是真心喜歡她,故而也不客套,落落大方地道:“好,往後我就喚你無垢,而你也不不要喚我公主了,就……”
不等她說下去,長孫氏已是搖頭道:“公主畢竟是金枝玉葉,無垢怎好直呼公主之名,傳出去該讓人說無垢不懂規矩了,公主的心意,無垢心裡明白,不會因爲一個稱呼而改變什麼。”
韞儀被她說得答不上話來,搖頭笑道:“我說不過你,就按你說的做吧。”
彼此一番笑語後,長孫氏起身道:“天色已晚,無垢不打擾公主歇息了,等做好冬衣之後,無垢再過來。”
“辛苦無垢了。”在將長孫氏送出去後,韞儀折身回帳,看到如意正折起送來的那件白狐毛披風,準備拿出去,她疑惑地道:“你這是做什麼?”
如意隨口道:“拿去扔掉啊。”
韞儀蹙眉道:“好端端了扔了做什麼,你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奢侈了?”
如意皺着小巧的鼻子道:“雖然這二少夫人表面看起來和善,溫柔賢淑,但誰曉得她是不是包藏禍心,借送衣爲名加害公主,以前在宮裡時,咱們可沒少吃新安公主的虧。”說到此處,她有些幸災樂禍地道:“不過眼下新安公主在宇文化及他們的手下,怕是沒什麼好日子過了,也算是老天有眼。
吉祥深以爲然地道:“不錯,凡事小心一些爲好,公主若是覺着冷,奴婢與如意這會兒就去討些棉花來,連夜替公主做一夜夾襖。”
韞儀自她手中接過披風道:“長孫無垢與新安她們不同,你們大可放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咱們還是小心一些的好。”任如意怎麼說,韞儀始終搖頭道:“行了,你們一個個的別多想了。”見韞儀執意如此,二人也沒辦法,只能暗自提防。
一夜無事,翌日清晨,韞儀被外面亂糟糟的聲音吵醒,睜開惺忪的睡眼,對已經站在帳中的如意道:“外面這是怎麼了?”
如意一邊扶起她一邊道:“聽說是城樓那邊出了什麼事,具體的奴婢也不清楚。”
“城樓?”韞儀喃喃重複了一遍,下一刻已是露出一抹驚色,“難道將軍今日就開始攻城了嗎?”
如意疑惑地道:“公主昨兒個回來後,不是說將軍要等足七日再攻城嗎?”
韞儀默然不語,按理來說,以李淵的身份是絕對不會食言的,可若不是攻城,城門那邊又能出什麼事?
她百思不得其解,催促道:“立刻替我更衣。”
在匆匆更衣洗漱後,如意扶着韞儀往城門處行去,昨兒個他們歸來後不久,李淵便下令大軍回到原處,所以從此處走過去,不過一柱香的功夫。
還未到那邊,便看到射程外黑壓壓的站了一羣人,連李世民與李淵也在,皆擡頭看着城頭上,順着他們的目光望去,只見城頭上站了一羣被五花大綁的人,粗略看去,至少有幾十人,男女老幼皆有,一個個臉上皆充斥着慌張與害怕,有女子與小孩甚至哀哀的哭泣着。
奇怪,這些是什麼人,爲何會被抓到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