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涼風徐徐吹來,離開車子時,林蔚然忍不住拉緊了身上的外套。
她環顧四周,問道:“這裡看着沒什麼人,我們爲什麼要來這兒?”
山頂林間暗影憧憧,偶爾還有幾聲蛙叫蟲鳴,寧靜當中帶有幾分陰暗幽深。
要不是程愷陪在身邊,林蔚然是不會一個人來到這個山頂上。
“等下你就知道了。”程愷依舊賣着關子,不給答案,林蔚然心裡也不急,反正遲早都得知道的。
看着男人走向後車座的行李箱,打開車廂蓋,裡頭有一隻竹藤編織的野餐籃子,還有一個眼熟的盒子。
林蔚然一眼就認出那個差點闖下大禍的盒子,面露詫異道:“這盒子怎麼還在?”
程愷笑了下,先是打開盒子,取出裡頭那節森白的獸骨,然後走到草叢邊緣和樹林的交界處,往下是山谷,樹林茂密,哪怕是車子摔下去,都會瞬間變成一團廢鐵。
只見程愷拿起那個“價值連城”的“古歐洲工藝傑作”,用力往山谷林間一扔!
幾個聲響後,那玩意完全不見蹤影了。
“你……?!”林蔚然面露詫異,她不懂程愷爲什麼要這樣做。
號稱稀世珍寶的森白獸骨,就被他摔碎在山谷裡頭,連屍體都找不全。
程愷拍了拍手上的粉塵,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你當真了?”
“難道那不是……”林蔚然忽的明白過來,真要是價值連城怎麼可能被丟掉,“那玩意兒是假的?”
程愷點點頭,笑容裡多了幾分惡趣味。
“你到底做了什麼?”林蔚然問道,如果這玩意是假的,那麼,內情肯定不單純。
話說,當時林芯羽指出那個盒子藏在林蔚然的座位底下時,有那麼一瞬間,林蔚然是心慌的。
那個盒子裡頭本來是準備給壽星的生日禮物沒錯,但,林蔚然後來又覺得不合宜,便臨時在酒店附近的購物商場裡,買了條琉璃手串珠。
盒子就放在座位下靠近桌子的地方,旁人不注意看根本也不會發現到,怪就怪在當林芯羽指出那個盒子的時候,它擺放的位置就被移動到外側,讓林蔚然想藏也藏不了。
林蔚然不知道的是,程愷偶然瞧見盒子裡的東西被調包,所以纔會讓秦超想辦法弄走錢亮,再找人來假冒錢老,演出那一段鑑定獸骨的戲碼。
這個偷天換日的計劃,連林蔚然本人都被矇在鼓裡。
錢老的鑑定,當然沒有人敢挑戰,由他來負責唬弄住林澤和其他賓客,最爲合適。
就算調包禮物的元兇想翻盤,也會礙於錢亮的身份而不敢出聲。
“你怎麼確定我爸不會收下那節獸骨?”林蔚然不解,計劃當中的風險之高,林澤就是其中一個不確定因素。
“我看得出來,他其實沒那麼喜歡那種玩意兒。”程愷拿起行李箱內的野餐竹籃,一手關上車廂蓋,轉身看向林蔚然,“再說了,是我送的禮物,他也不敢收。”
“也對。第一次見面就送出那麼貴重的禮物,任誰都不敢收下吧。”說穿了這就是人性。
事情發展至此,林蔚然才發覺到,程愷是個很懂得掌握人性心理的人,先前她還真是小瞧了他。
“來吧,往這邊走。”男人很自然的伸出手,林蔚然擡眼看了下那隻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毫不猶豫的,便把自己的手放到那個溫暖乾燥的手掌心裡。
看樣子,程愷所說的禮物,可能就是籃子裡的東西。
林蔚然靜靜的跟着,一面欣賞着皎潔的月色。
今晚的夜空萬里無雲,月兒像是個圓潤光潔的珍珠,高高的掛在靛藍如墨的夜空中。
從山頂上向下望去,白天裡所見到的繁華都市,此時亮起五彩霓虹,沿着高低起伏的地形,一大片五彩斑斕的光點,看得讓人目眩神迷。
過去,她竟然沒有發現,這座城市也有令人如此驚豔的一面。
今天,總算是親眼見到了。
看着小女人隨意的屈膝坐在草地上,肩上披着他的外套,微微擡起下巴,遠望着眼前的美景,甚至不由得發出讚歎聲……
程愷就知道自己做對了。
她果然會喜歡這兒。
籃子裡,變出一瓶勃艮第紅酒(Burgundy Wines),還有兩份三明治,水果、起司、冷肉片和雞蛋沙拉,一堆美食看得林蔚然一愣一愣的。
“這是……?”林蔚然拿起一塊三明治,毫不客氣的咬下一口,“你怎麼知道我沒吃飽?”
“那種場合不是用來吃飽的,再說了,今晚發生那多事……”程愷笑了下,也跟着拿起另一塊三明治。
片刻之後……
兩個人吃掉三明治和其他美食等等,也算是飽餐一頓。
不得不說這樣的安排,很能撫慰人心呀!
雖然不是去什麼高檔餐廳吃飯,眼前的美景配上美食,纔是真正讓人心動的“甜點”。
這份用心,林蔚然不會再把它視爲理所當然,她要是再不明白程愷的心意,那也真是白活了。
只不過……程愷這個人對她來說,還是有很多謎團未解。
平心而論,她甚至稱不上“認識”他,不知道他是從哪兒來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
要怎麼去接受一個“陌生人”的心意呢?
她沒有答案。
也還沒有心理準備。
林蔚然只好轉移話題,“你剛纔說要送我的禮物,該不會就是被我吃進肚子裡的那些?”
“當然不是。”程愷笑道,“不過,送你禮物前,先來玩個遊戲。”
他拍去手裡的麪包屑,接着拿起紅酒,開瓶後倒了一杯遞給林蔚然,接着又倒了另一杯給自己。
“這是幹嘛?”
“玩遊戲,‘Never-Ever’聽說過沒?”
林蔚然搖搖頭。
“遊戲規則很簡單,我們輪流說出一件從來沒有做過的事,如果我說的事是你曾經做過的,那你就要喝一口酒。輪到你說的時候,萬一我有做過就是我喝,就這樣。”
聽起來很公平。
林蔚然爽快的點頭答應。
“我先來。”程愷看了眼小女人,別有用意的說道,“我從來沒有穿過裙子。”
只見小女人先是愣了下,隨即才反應過來,“你好奸詐哦!”
他是故意的。
不說短裙或長裙,只說了“裙子”兩個字,對女生來說,誰沒穿過任何一款裙子呢?!
就這樣,即便她沒穿過某一款裙子,還是照樣得喝。
原來是這樣玩的呀!
林蔚然二話不說,拿起紅酒喝下一口。
“該你了。”
只見林蔚然眸底閃過一抹狡黠的暗芒,面不改色的說:“我從來沒有穿過男士內衣。”
咳咳咳!
小女人學的可真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無誤。
正當林蔚然等着看程愷接受處罰,喝下游戲開始的第一口酒時——
一道黑影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