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還真沒有看過海,她一直都是個很內陸的人,穿越後去過的地方也不多,就是西安周邊和北京而已。對於思平突然的轉變,她雖然有點覺得不適應,不過話又說回來,他明顯要帶她去玩,而且溫柔模式當然還是比毒舌模式好一些的,她要是還挑三挑四的,那就有點欠了,好似有臉不要臉一般。
但是默不作聲由於思平安排,是否又有點太好欺負了,真的是中了他的預言,完全被他牽着鼻子走?含光猶豫來猶豫去,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是在機場了,她吃驚不小,“啊,我們不是去天津嗎?”
距離北京最近的港口當然是天津了,不過含光聽說天津的海不是那種度假用的,還以爲于思平會帶她去北戴河之類的地方——睿王就在那裡有度假莊園,不過北戴河距離北京不遠,過去明顯是不必坐飛機的。
“去天津幹嘛?”于思平瞥了她一眼,稍稍故態復萌,又嫌棄了她一下。“天津的海那叫海嗎?”
“那、那去哪裡啊。”含光遲疑了,“我可沒幾天就要開學了……”
于思平轉頭對她笑了笑,輕輕吐出三個字。
“瓊州啊。”
含光暈了。
她雖然沒有去過瓊州,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這些年來她那些同學,彼此間也沒少議論這些,含光還算是知道行情,總的說來,在大秦國內,所有娛樂都是貴的,殖民地國家的消費要低很多,瓊州算是秦國內熱帶度假資源最爲優越的島嶼,基本不是平民可以輕易涉足的。大部分平民家庭要到海邊玩的話,都會出國去東南亞,畢竟那裡海更多,而且也便宜。去瓊州的機票從不打折,而且費用就硬是比相近線路的費用更貴。至於五星級的酒店,那當然就更昂貴了。就連劉德瑜這樣的身家,在海南都沒有自己的度假別墅什麼的,她們還是更遵循傳統做法,反季節行動,夏天去冷點的地方,比如俄羅斯等地調養,冬天纔會去瓊州這樣的地方度假交際。
現在雖然是淡季,但也住宿和機票也不會便宜到哪去的,于思平手頭也不算是極爲寬裕吧,不然不至於還欠着她的錢了,含光打量他幾眼,強忍着吐槽的慾望,沒有吭聲,于思平倒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一邊帶她去換票,一邊說道,“這不是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約會算是什麼樣的嗎?一個男人身邊要連點零用追妞的錢都沒有,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你這是拿欠我的錢來瀟灑啊。”含光氣樂了,攤手道,“還錢!”
于思平叩了她的頭一下,警告道,“入戲點,別浪費機票了。”
含光嘟嘟囔囔,“能不能讓我入戲,那得看你的本事啊……”
話雖如此,票都買了,還能退啊?她也不再糾纏這事了,換過票和于思平一道過安檢,進了候機室,“哎呀,頭等艙呢?”
“你從前不會沒坐過吧?”于思平有些吃驚。
“沒,”含光說,“之前過來的時候都是和於元正一塊,而且那時候也沒什麼錢,當然省一點是一點了。”
“倒是可憐。”于思平拍了拍她的手,略露同情,“放心,以後可不會如此委屈了。”
這個人要討人喜歡起來,其實也真的蠻有威力的。他不過就是略低了聲音,眉峰那麼微微一聚而已,憐惜之意,頓時就呼之欲出,雖然只是簡單一句話,但他說起來就是特別不一樣。若是換做劉景羽,含光免不得東想西想,暗想他是否有資助自己之意,是否太居高臨下了些等等,不過於思平深知她身世,就不一樣了。她翹了翹脣,“也不算委屈,和從前相比,今日的自由,已經算是極爲奢侈了。”
“你是有能力、沒心機,”于思平道,“從前在內宅,處處受人安排,太不自在,纔有這樣感慨。若是換做那等菟絲花一樣的女子,只怕穿越過來沒有多久,已經要自盡回去了。”
含光難得被他誇獎,不免有幾分高興,她忍不住嘻地笑了一聲,才挑刺道,“那你又說我好對付,別是昧着良心誇我吧?”
“你這就不懂了,就因爲你有能力,沒心機,纔好對付啊。”于思平懶洋洋地笑了,他又伸出手,在含光額頭上輕輕地、戲謔地彈了一下,“沒本事沒心機的人,若無出身,別人還對付她幹嘛?根本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就是因爲你有本事,做得了事情,去做個翻譯都能混上高薪,纔有人想要對付你不是?”
含光以和他擡槓爲己任,就算被誇得心花怒放,依然忍不住挑刺,“哪兒啊,就說旻旻吧,謀生的本事是沒有的,心機也不多,爽快的妹子,出身更談不上,想要對付她、搞定她的人,還不是如過江之鯽?”
“長得漂亮不也算是本事?”于思平說道,“哎呀呀,這麼一說,我們含光更不得了了,又有能力,是不是?又生得漂亮,你說說吧,旁人不對付你,對付誰去?”
鑑於他一貫的不良前科,含光很難分辨這是誇獎還是嘲笑,她狐疑地瞟了他幾眼,于思平看透她的心思,因笑道,“哎喲,我說的是實話,你還不信了?”
“那不是因爲你老笑話我嗎。”含光嘀咕,“就兩個小時之前,還把我說得一無是處呢……”
“只是沒那麼強勢而已,誰說你一無是處啦?”于思平特自然就給圓回來了,“走吧,登機啦,我記得你不暈機的?暈機藥就不必買了?”
不得不說,他的性格轉換實在是很自然,含光都沒感覺到不對,就特順暢地接受了他的改變。在飛機上于思平服務得也是恰到好處,不比空姐更殷勤,但幾個提點,都表現出他對含光的熟悉和關心,幫她要了小毯子,調節座椅後靠背,建議選擇哪種飛機餐等等,都是自然而然。因航程較久,他還給含光要了小枕頭,方便她入睡。
在飛機上雖然不暈機,但耳膜總是有點難受,于思平不和她說話,正中含光下懷,她戴上耳機,聽着音樂已是酣然入睡。等飛機落地時,已是神采奕奕,更對頭一回到來的熱帶島嶼大感新鮮,一下飛機,就躍躍欲試地踮着腳尖,想要看到海了。
“哪有這麼快。”于思平說,“走了,酒店應該已經來接機啦。”
兩人都是輕裝上陣,沒帶行李,自然很快就出了機場,果然已經有人等着了——大秦的酒店業倒是沒有老字號現象,多數都是兩百年間起來的新集團,這家宜賓樓含光也是常聽說的,在北京就是以超高服務品質聞名,當然價錢也是傳說中的級別。
來接人用的就是國威轎車,型號含光是看不出來,反正給人以昂貴感覺,兩人上了車,于思平問她,“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一下,還是直接去吃飯購物?”
含光什麼都沒帶,連替換衣服都沒有,雖然現在已經是晚上快十二點了,但她今天折騰了一天,又是暈倒又是送醫院的,也的確覺得身上衣服骯髒,聞言便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能買衣服嗎?吃飯倒是還好,剛纔飛機上吃過一點了,不是很餓。”
于思平點了點頭,又是輕輕吐出了三個字,“夜市啊。”
含光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她雖然穿越多年,但慈幼局有宵禁,來往的少爺小姐又沒一個會去夜市這種地方,于思平不說,她甚至都意識不到還有這種地兒能去見識——且喜雖然夜深了,又是在陌生地方,但有他在旁邊,不論有什麼突發事件之類的,相信于思平都能處理妥當。
沒有明說,生怕把他捧得太得意了,但含光也不禁暗想:好吧……如果願意的話,于思平也可以表現得很、很……很親和的?起碼,他對她的興趣點,把握得可實在是太精準了,不是他說起,她根本都不知道,她還會對夜市這樣的地方極有興趣,可以說,他比她自己,都似乎還要更瞭解她李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