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璇正欲說話,不料,卻聽得有小力士拖着細長的尾音叫道:“陛下駕到”
祝敏和沈媛兩個,都忙着拋下她,轉身各自迎了上去,陳青璇也是轉身,意外的發現,楊曦居然也穿着一身銀白色的長袍,如今,想要回避,也已經來不及了,當即就這麼靠在假山上看着他。
近三個月的時間不見,大周國的皇帝陛下,似乎又消瘦了一些,穿着單衣,顯得有些單薄——想來,他最近的日子不好過吧?陳青璇有些刻薄的想着,今年的夏稅,又不怎麼好收。邊關戰事吃緊,北方去年有又是雪災,災民往南方流傳,都是要花錢了。
她事實上也沒有過分,至少,她只動了江南而已,讓一部分的錢轉入了鴻通錢莊,至少——她沒有趕盡殺絕,還留了一點可以給他賑災。
想到這裡,陳青璇不僅笑了起來,做皇帝可真是一樁苦差事。
“參見陛下”祝敏和沈媛兩人,款款行禮。
祝敏這個時候,心中已經是憋着一股醋意,好端端的,她約了陛下聽琴,先是一個小丫頭跑來,她還沒有來得及打發,沈媛居然也跑來湊熱鬧。
“狐媚子”祝敏在心中暗罵不已,新近的秀女中,要說能夠爭寵的,也就是沈媛能夠和她掙個長短吧,別人?雖然也有幾個貴人才人,但終究也不過如此罷了,陛下大概就是圖一時的新鮮,過後就拋在腦後了。
“陛下”祝敏伸出一隻白皙柔嫩的手,希望寅曦帝能夠嚮往常一樣,扶着她的手——這也算是給沈媛一個下馬威,誰讓她沒事跑來瞎摻合的?
但是,祝敏的手伸了出去,卻落在了空中,陛下並沒有一如既往的,扶着她的手,讓她免禮。
這一下子,祝敏難免有些尷尬了,偷偷的擡頭,看向寅曦帝,卻發現這位大周國的皇帝陛下,目光越過她們,似乎是落在了某一點上。
“免——”楊曦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卻始終沒有扶祝敏的手。
“多謝陛下”沈媛首先笑着起身了,而祝敏就算心中再難受,也只能夠起身,而這個時候,寅曦帝已經越過她們兩個,徑自向着芙蓉榭走去。
祝敏擡頭,卻正好迎來沈媛幸災樂禍的笑意,不禁恨恨的白了她一眼,但隨即,她們兩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剛纔那個不起眼的“小丫頭”身上。
芙蓉榭的入口,就有着大塊大塊的玲瓏假山,如今,那個小丫頭就這麼背靠着假山,迎着西方落日的金芒,笑的一臉的陽光燦爛,而很顯然的,寅曦帝明顯是被她吸引了。
“狐媚子”祝敏低聲罵道。
“姐姐啊”沈媛幸災樂禍的笑着,“看樣子你今天是枉費心機了,被一個下濺婢女給佔了先兒,白忙活了一場,反而給她人做嫁衣裳”
“哼”祝敏聞言,氣得肺都要炸了。
寅曦帝在距離陳青璇大約兩步遠的地方,站住腳步,只是打量着她,細細的看着,從來都沒有如此的仔細的看過,迎着落日的金芒,她笑的陽光燦爛,就像這五月的天氣,明媚晴朗。
但寅曦帝卻沒來由的感覺到一股寒意,每次陳青璇笑的一臉陽光燦爛的時候,就意味着,她要做什麼壞事了。
“放肆”祝敏緊跟了幾步,走到楊曦的身側,然後,盯着陳青璇喝道,“見着陛下,居然敢不行禮,你要欺君不成?”
楊曦側首看了祝敏一樣,突然莫測高深的笑了一下子,他雖然不明白,陳青璇爲什麼會在芙蓉榭,但多少還是猜測到,剛纔祝敏和沈媛,勢必和她有些小衝突了。
而祝敏看到楊曦衝着她笑,一瞬間,卻是心花怒放,只當是楊曦贊同自己,忙着又喝問道:“你到底是哪一宮哪一院的婢女,這麼不懂規矩?見着陛下,居然還敢如此的放肆?”
“陛下約了美人賞花聽琴,我就不打擾了”陳青璇清清淡淡的開口,嘴角依然帶着一抹明媚的笑意,說着,她就這麼轉身,意圖離開。
“哈……”楊曦豈會就這麼放她走了,這些日子,他日思夜想,都想要找個機會和她和解,這是又拉不下那個臉面來,但如今情勢逼人,就算沒有今日的偶遇,他也要低聲下氣去清荷殿求着她。
當即,楊曦一把拉住她笑道:“卿生氣了?”
“沒有”陳青璇輕笑,“只是我喜歡芙蓉榭,不想看到閒雜人等來此閒逛,就是這樣”
“你說誰是閒雜人等?”祝敏難忍心中的醋意,忍不住就喝問道。而且,她聽着寅曦帝的口氣,這女子應該不是後宮嬪妃之流,寅曦帝習慣性的稱呼妃子們“愛妃”這兩字,不管身份高低與否。
但很顯然的,這人明顯不是。
陳青璇瞟了她一眼,意思很明顯,她和那個沈媛,都是閒雜人等了。
楊曦恍若未聞,拉着她的手,見她沒有掙脫,頓時大樂,上上下下打量她良久,這才笑道:“這是今年蘇州知府進貢的銀線織錦,朕就知道你喜歡——果然好看”
直到這個時候,祝敏和沈媛都不禁留神打量陳青璇的衣服,果然是銀線織錦,這是最近兩年江南織造坊利用銀線金絲,夾着生絲一起織成的,布料不用染色,也一樣光華閃耀,當然,就算再好的絲綢,也是需要染色的,而配得上這樣的染色的,自然也是絕頂染料。
加上上佳的繡工,做工,所以,陳青璇身上這件看着似乎普通的衣服,實在是耗資巨大。而如今,楊曦身上穿着的銀白色長袍,事實上就是同一種布料做成的。
這樣的銀線織錦,進貢的也沒得幾匹,祝敏和沈媛都沒有分到,而這個被她們誤認爲是“小丫頭”的女子,身上穿着的竟然是這樣昂貴的布料,兩人心中都感覺有些不是滋味兒。
儘管楊曦這三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去過清荷殿,但對於賞賜,卻是從來沒有少過清荷殿的一分一毫,甚至更多。
陳青璇的目光落在楊曦的脖子上,那裡有一道淺淺的傷痕,傷勢雖然早就好了,但這個痕跡,卻是一輩子落下了。
“祝敏”楊曦轉身看着身邊的女子,開口道,“你不是約了朕聽琴嘛,那就撫上一曲吧”說着,他也不理會祝敏和沈媛,拉着陳青璇向芙蓉榭裡面走去。
芙蓉榭裡面,水果清茶,早就備下,楊曦徑自拉着陳青璇坐在自己身邊,然後看着祝敏和沈媛。
“是,陛下”祝敏忙着答道,縱然心中有萬般委屈,這個時候也不敢表露出來,心中卻開始猜測那個看着素淨的小丫頭的身份。
“陛下的這位美人,會什麼?”陳青璇看着沈媛,問道。
“沈妹妹乃是陛下剛剛晉封的三品淑媛,不是美人”祝敏故意說道。
“哦,正品的淑媛啊?”陳青璇低聲叨咕了一句,“會什麼啊?琴棋書畫,總得會上一兩樣吧?”
沈媛感覺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無奈礙於楊曦在,卻是不敢放肆,而陳青璇卻接着又道:“這如果是一無是處有,還就是個美人花兒了”
“沈美人會什麼?”楊曦順着陳青璇的話,問道。
“陛下,臣妾乃是陛下親自冊封的三品淑媛,不是美人”沈媛盈盈施禮,一臉的哀怨,看着楊曦。
“如果一無是處,那連着美人都不用做了”楊曦神色平靜,美人?淑媛?他一向對於女色平平,有時候也就是爲着敷衍,才冊封一些嬪妃放在後宮,畢竟,如果堂堂一國之君,又年輕氣盛,後宮空虛,那些言官會說閒話的。
但剛纔陳青璇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她不喜歡這個沈淑媛,一句話,她已經從三品淑媛,降爲七品美人,如果不能夠讓她滿意,今兒只怕這個美人,沈媛也別想做了。
而楊曦此言一出,不光是沈媛變了臉色,就連着祝敏也是臉色大變,因爲就算她們兩個再傻,也知道楊曦這是直接把一個三品的淑媛,貶爲美人了。
而這些,都因爲陳青璇那不鹹不淡的態度。
“臣妾——會唱小曲”沈媛感覺,直接的鼻子有些酸澀,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陳青璇靠在椅子上,意態懶散,問道:“會唱什麼小曲?先唱個西江月聽聽——好聽再說吧”
西江月是很普通的詞牌名,教坊之間多有流傳,各色詞也是很多,原本沈媛完全不在乎,唱個小曲博陛下開心,但現在,添了一個陳青璇,她卻感覺,自己現在就是歌姬之流,等着主人鑑賞。
好還罷了,不好,天知道會如何?早知道,她今兒說什麼也不會來芙蓉榭。
“配個樂,將就着聽聽吧”楊曦看着祝敏,吩咐道。
“是”祝敏滿心委屈,她柔腸百轉,也猜不透陳青璇到底是誰,但有一點,她和沈媛心中都明白了,那就是,這個女子陛下很在意,得罪不得,而今兒之事,尚且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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