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之後,冉冉吃飽了,小芬便帶人來把飯菜撤下,她亦安靜的坐着,將韓絮箏那細微的動作都看盡了眼內。
看來他是懷疑她將人藏在這鳳儀宮了。
韓妃急着要走,應該是替韓絮箏打理下人去找尋了。
冉冉起身,走了幾步,這是她的習慣,因爲懷孕的關係,腰部有時會感覺到酸,所以常常活絡下筋骨,也是很有必要的。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肚皮,其實她的確圓潤了很多,昨晚齊眉要假扮她時,除了那張人皮面具的要做得巧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個細節,就是身材。
爲了達到她現在的這個效果,齊眉可是多穿了好幾層衣服的,自然也墊高了腳。
韓絮箏看冉冉與齊眉兩人在宮內一會兒走過來拿什麼,一會兒又繞過去撿什麼的,不太留意,卻也一眼過去看見兩人的差別。
“齊眉,多走幾步,我撐得慌。”耳邊響來冉冉的聲音,韓絮箏回過神來:“看來宮裡的膳食,吃着還挺習慣的?”
“還行。”冉冉淡然的說道:“成天在這宮裡無所是事的,就只剩下吃了,自然要認真的多吃點,吃着吃着不就習慣了。”
韓絮箏看着穆冉冉那面無表情的神色,抿脣道:“你在怪我限制你的自由,逼迫你住在宮裡?”
“哪裡的話,我從頭到尾可沒忘記,這是試婚。”冉冉冷眼對上韓絮箏那微蘊的黑眸:“也請攝政王你別忘記了,強求的姻緣不會圓。”
韓絮箏臉色一沉,她還是在拒絕他!
這讓他極度的不悅,他韓絮箏無論是在瀛萊,還是帝都,都是全國所有女人心中的最佳夫婿人選,可到了她穆冉冉眼裡就這般的一文不值?
不,她曾經對他亦是死心塌地的,當初所贈的,“鶼鰈情深”,她視若至寶,可是一切都在她轉變了性子,變了聰明之後,完全走樣了……
難道非得要她回到過去那個蠢頓的穆冉冉,纔會再重新喜歡上自己?
即便如此,就算她肯,他亦不肯,因爲讓他心動的是眼前的這個她!
他握了握拳頭,罷了,橫豎穆冉冉他是勢在必得的,她此時若然不從自己,他便把征服她當成一種挑戰,男人訓服寵物的挑戰。
“姻緣天定,你我的婚事就是天公作的美,何來強求?倒是你,若是背叛我,才叫有違天意,小心報應不爽。”他咬牙,恨恨地說道。
穆冉冉冷笑一聲:“攝政王,除了這麼荒謬的理由,你就沒有什麼能說服我的,更理性一點的說法?”
她眼底的不屑太過明顯,叫韓絮箏一時語塞,雙眼因此而更加冷然了。
他抿了抿脣,剛要開口時,一道喝聲自門口響來——
“穆冉冉,你竟然又敢打我,你這個賤人,我今天非要殺死你不可。”
是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咆了,冉冉蹙了蹙眉,聽這聲音,來人是穆菲兒。
果然,不多時,
一道紅色的身影,拿把劍刺了進來,像火車頭一般,直直的加速撞了進來。
冉冉的功夫自然不弱,可就算有功夫,也不代表她一定要迎頭而上,所以她避開了。
乒乓一聲,穆菲兒的劍被一股內力擊落了地,穆菲兒氣急敗壞的怒眼瞪向那人:“你什麼東西……攝政王!”
她像是才注意到韓絮箏的存在一般,忙收斂起盛氣凌人的表情,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你怎麼會在這裡?”沒等對方回答,她一手指向了穆冉冉,露出兇狠地表情:“這個女人根本配不起你,她聲名狼藉,還是狐狸精的女兒,她身體裡流着最骯髒,最下賤的血。”
“攝政王,你休了她,娶我吧!”
齊眉傻眼了,不可思議極了。
穆冉冉亦是一怔,隨即看好戲般的看向穆菲兒,就見對方從懷裡拿出一把美麗的髮釵。
“你看,你的鶼鰈情深,我一直都帶在身上,天定註定我們是你天生一對,那野——種視若垃圾的扔掉,是我如獲至寶的去撿回來,要不然它就被扔掉了。”
巔倒事非黑白,穆菲兒也是個中翹楚,厲害的是,她還能無視當事人的存在,胡亂編派,只提供對自己最爲有利的說法。
看來,穆菲兒並不是完全的一無是處,起碼臉皮就不薄。
齊眉張口,忍不住想替小姐澄清,可是穆冉冉阻止了她。
一是,若是韓絮箏相信穆菲兒的話,那麼也可見他的口味一般,二來嘛,她對韓絮箏本來就沒有情愛感情,若是他真誤會了也好,最好是一氣之下的直接說退婚。
韓絮箏看着那鶼鰈情深時,眸心縮了縮,它怎麼還在穆菲兒的手裡?
冉冉自那眼中看到了這抹震驚和不悅,韓絮箏伸手想將那髮釵取回,可是穆菲兒卻將之護住:“攝政王,它已經是我的了,你不能再要回去的。”段嘉欣趕緊把它收好:“它在我身上,說明我纔是你的妻子,穆冉冉那個雜——種不配。”
冉冉的眼底漫過一抹不悅,穆菲兒的稱呼,她是聽習慣了,但不代表會一直這樣放縱她下去。
韓絮箏聽到,“雜——種”二字時,也擰起了眉頭,雖然不習慣,不過他更在意的是,那個髮釵,竟還真在穆菲兒身上。
這說明什麼?說明穆冉冉從來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過。
他不悅的望向穆冉冉:“這隻釵子是我給你的。”
這話的語氣和他此時的神態,充分表現了他對這件事的在乎和不悅,只要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冉冉那麼聰明,自然也是明白。
“我說過了,是她搶去的,既然她喜歡到要用搶的,我讓給她便是。”冉冉若有指所指的繼續說道:“反正它也不合適我。”
她這不是在暗示,而是在明示,韓絮箏並不是她的菜。
韓絮箏極爲不滿,尤其是冉冉那事不關己的置身態度,更讓他覺得自己的真心被貶得一文不值
。
“攝政王,她根本是隻母老虎,你要是娶了她你會後悔的。”穆菲兒移動了身影,擋住了韓絮箏看冉冉的眼神,一邊說極力的勸道。
“你知道嗎?昨晚我來找她……想給她一點關於宴會上穿什麼衣服的建議,可是她她她……”說到這裡,穆菲兒突然露出委屈的表情來。
“她竟然打了我。”穆菲兒開始搬弄起是非來,齊眉在一旁聽着,目瞪口呆了。
三小姐原本不僅蠻橫不講理,而且無中生有的本事更高竿啊,這種話竟然也說得出口?
不行,她不能讓小姐吃虧,當然要替小姐澄清,齊眉張嘴剛想開口,冉冉卡阻止了她:“我想聽聽三姐怎麼說。”
她的話聽在穆菲兒的耳朵裡,形同挑釁:“攝政王,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你可以看看我身上留下來的傷……”
說着,穆菲兒便要撩高衣袖,露出手臂上的淤青,渾然忘記她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不宜在別的男人面前裸露出肌膚。
而冉冉知道穆菲兒想展示的是什麼,是昨晚將穆菲兒丟出窗口時,磕到窗沿時撞到的傷。
“夠了。”突然,韓絮箏冷聲喝止了穆菲兒的動作:“你的這些事我沒興趣知道,而我想娶什麼樣的女人,我自己清楚。”
韓絮箏伸手將拿過穆菲兒手中的鶼鰈情深,可是穆菲兒卻死攢着不放。
“攝政王,這是我撿到的……”
韓絮箏是堂堂的王爺,與女人這樣搶一隻釵子並不好看,於是他擡眸看向了冉冉,不悅道:“這是本王送給你的東西,你應該好好保存,就算你不喜歡它,也不該將它扔給別人。”
他指責的說着,最後礙於身份,便也沒再繼續與穆菲兒爭,而又見冉冉老半晌都不吱一聲,彷彿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似的,便氣得拂袖離去。最後,釵子還是依舊在段嘉欣的手裡,她見韓絮箏氣呼呼的離開了,便趕緊追了上去。
他們走後,鳳儀宮一下子清靜了許多,齊眉嘟起嘴。
“小姐,你爲什麼要讓三小姐欺壓到這份上,明明是她先來找麻煩的,明明那釵子是她搶走的,你怎麼不跟攝政王好好解釋呢。”
她在一旁看着,都替小姐着急了,可是當事人卻不痛不癢的真不知道小姐怎麼想的。
冉冉聳了聳肩:“反正也不重要,說再多又如何。”
韓絮箏想誤會便誤會,或許這樣一來更能讓他看清楚,她是絕對不可能喜歡他的,不過自然要嫁給誰,是她自己的自由,也由不得韓絮箏作主。
當天傍晚,韓妃派發下去找人的人全都回到宮裡來進行回報,誰也沒找到皇帝和公主的下落。
韓絮箏與韓妃在御書房裡,面色沉重。
“現在帝都從裡到外,所有的實權都在我們手裡,帝都皇帝在不在宮裡已經不重要了。”韓妃分析道:“主要是公主,她逃走了,那麼要得到聖女,便需要花更多一點的心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