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霜知道,自己這一舉動,已經完全收服了祥嬪娘娘和如月的心,她一向奉行這樣的行事準則,她對別人推心置腹,別人定能感覺到她的好意,就如同祥嬪娘娘和如月,她們所求的,無非就是能在這個深宮裡尋求一個能夠安身立命的地方,和她一樣。
所以,只要她能夠爲祥嬪娘娘謀求她最想要的,那麼祥嬪娘娘的心,自然是向着她的。寧霜笑着,站在皇上的身邊,聽着皇上不住地誇如月是個好女兒好公主,心中不由得感嘆,如月常年被忽視,今日因爲她的原因一朝得寵,卻不知是歡喜,還是諷刺了。
如月看看寧霜,忽然想起之前寧霜對她說的話,見到皇上的第一件事,就是請罪,便盈盈下跪,以一個公主和女兒應有的姿態,對皇上說道:
“兒臣有罪,還請父皇贖罪——”
“如月何罪之有?如月在瓊花臺國宴上,爲我東湘國,爲朕,掙回了不少面子,朕當獎賞纔是,又如何能怪罪呢?”皇上哈哈一笑,說着。
“兒臣無心鬧了國宴,雖然解決了父皇的燃眉之急,卻也爲父皇惹了麻煩,那冰玉東湘國雖然很多,要打造這樣一串九轉玲瓏環卻非易事,更何況,被兒臣摔碎的玲瓏環,乃是雪凝國的國寶,想必父皇也承受了不少壓力——”如月說着,只覺自己惹了天大的麻煩,不由得慚愧不已。
這些自然也是寧霜教她的,皇上都知道,只是不說破,因爲他想看看,寧霜到底還教了如月些什麼東西,這樣看來,有些事情,寧霜真的比任何看得都要通透,如月若是能跟着寧霜學習,想必也會進步不少。
皇室所有的公主,除了最小的那一個,便只有如月沒有婚配,而且由於皇上這些年的忽視,如月也沒有經過學習些什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是祥嬪娘娘自己在教導,寧霜和如月年齡相差不過兩三歲,而且寧霜又是個才華橫溢之人,若是如月能夠得到她的教導,想必是極好的。
皇上這樣想着,心裡已經有了盤算,當即說道:“安如海,回去擬旨,封如月公主爲和碩安平公主,賜封地炎州,享二品俸祿,其母祥嬪教養有功,着封爲貴嬪,欽此——”
祥嬪娘娘和如月一聽,立即喜出望外,忙跪下謝恩,卻又聽皇上說道:“朕看如月也大了,這些年都沒關注過她,是朕的不是,如今朕爲如月找了個好師傅,寧霜,過來見見你的徒弟,她雖然是朕的女兒,可是你當管教的,還是要管教的——”
此話一出,屋裡的衆人都驚訝了,寧霜沒有想到,皇上一來,就給她安了這麼個身份,難道她在勤政殿也呆不久了嗎?露落居,她也要住不下去了嗎?或許,來雪蘭殿,對她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這樣想着,如月便高高興興地跳到寧霜的面前,開口喚道:“寧師傅——”
寧霜一驚,忙說道:“公主言重了,奴婢不敢——”
“寧霜,今後由你負責教公主的琴,其他的,朕還不知道你會不會,還得先看看。從明日起,朕上午在勤政殿批閱摺子的時候,你便來雪蘭殿教公主彈琴,下午繼續在勤政殿,爲朕辦事。”皇上卻打斷寧霜的話,兀自決定了寧霜
的去處。
寧霜想想,點頭應了下來,皇上這樣安排,卻也爲她省去不少麻煩,至少她還呆在皇上身邊,這樣後宮的那些想打她主意的女人,也就會望而卻步。
處理了雪蘭殿的事情,皇上回了勤政殿,卻讓寧霜留在這裡,與如月公主培養師徒感情。待皇上走後,祥嬪娘娘支開如月,讓她去給師傅準備見面禮,自己卻和寧霜單獨在屋裡,說道:
“寧姑娘,這次還要多謝你了,我真沒想到,活到今日,還能有晉封的一天——”
“貴嬪娘娘客氣了,這是奴婢該做的,奴婢和貴嬪娘娘一樣,也不過是想在這深宮之中求一個安身立命之地,我要的和娘娘要的,並不衝突。”寧霜說着,笑笑,讓原來的祥嬪娘娘現在的祥貴嬪娘娘安了心。
“你聰慧過人,如月有你教着,我也就放心了。寧姑娘,也請你放心,本宮答應的事情絕對不食言,本宮已經給父親寫了信,讓他將自己這些年培養的部衆都交到新任的賁將軍手上——”
“既如此,寧霜也多謝娘娘——”
正說着,如月手捧着錦盒進來,走到寧霜的面前,交到寧霜手上,說道:“師傅,如月也沒有想到父皇會讓師傅來叫我,我並沒有什麼準備,這是我自己繡的,還請師傅笑納——”
寧霜打開錦盒,卻見裡面是一方帶着流蘇的錦帕,上面繡的是一朵天山雪蓮,針法和繡工都像寧霜撿到的祥嬪娘娘遺落的錦帕一模一樣,想必這錦帕和她撿到的那塊錦帕一樣,是出自如月公主之手。
難怪祥嬪娘娘當初那麼緊張那塊手帕,不只是因爲她聽到了祥嬪和祈將軍的談話,還因爲這錦帕是如月繡的,她怎麼樣不要緊,就是不能連累了如月,也正是因爲如月,她纔不得不受自己的威逼利誘,答應和自己合作,現在看來,這一局,她是賭贏了。
“既如此,那奴婢就收下了,多謝公主好意——”寧霜說着。
“寧師傅,千萬不要再在我面前自稱奴婢了,你在父皇面前是奴婢,可是在我面前,你是師傅呀——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功用,也得有不同的說法才行,師傅,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如月說着,一臉笑意。
寧霜點點頭,她本來也不願自稱奴婢,如今得了公主的特許,也算是很好地了。
忽然間,寧霜腦海中靈光一閃,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卻快得抓不住,只見她眉頭忽然間緊蹙,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師傅,你怎麼了?”如月見寧霜刷的一下就變了臉色,以爲是自己有什麼話說錯了,忙問道。
“沒有,公主,你剛剛說什麼?”寧霜問道。
“我在問你怎麼了呀?”
“不是,是之前那一句。”寧霜有些急切地問道。
“哦,你放心了,我雖然年紀小,但是我也知道說話算話,我說讓你不要自稱奴婢,那你就不是奴婢。”如月以爲寧霜是懷疑自己的說辭,說着。
“不,再下一句,公主,下一句是什麼?”
“你在父皇面前是奴婢,可是在我面前,你是師傅啊……”如月有些奇怪地說着,看着寧霜,覺
得有些摸不着頭腦。
“就是了!我知道了,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公主,謝謝你,今日不能教你彈琴,我明日再來,我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先回勤政殿。貴嬪娘娘,答應你的事情,奴婢也不會忘記,公主奴婢會好好教,你放心吧,請容奴婢先行告退——”寧霜說着,便要離開。
祥嬪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見寧霜捧着錦盒,一溜煙兒地跑開,回了勤政殿。
寧霜還來不及回露落居,便直接到了正殿,請安公公通報求見皇上,皇上剛回來,見寧霜跟着追來,神情焦急,有些疑惑,便讓安如海將寧霜帶進來。
寧霜看看周圍,發現勤政殿外並沒有別的什麼人,屋裡也就安公公和皇上連帶她自己兩個人,便開口說道:“皇上,奴婢找到了繞指柔的解藥。”
“你說什麼?”皇上眼神一閃,說道。
“奴婢,找到了繞指柔的解藥。”寧霜的臉上帶着一絲興奮,肯定地說着,“這還多虧了如月公主的一句話,她說,奴婢在皇上面前是奴婢,可在她的面前是師傅,奴婢這纔想起,北晏國皇上帶來的積香木,遇龍涎香是劇毒,可遇繞指柔,卻是極好的解藥,雖然不能全解,卻也能好了大半,皇上只需用特殊藥物沐浴,祛除身上的龍涎香味,再配以積香木之藥性,繞指柔必解。”
“可是,朕已經回絕了他,更何況,若真如你所說,一手掌的國土是地圖上的一手掌,那我東湘國,豈不全要給了他北晏國?”皇上問道。
“皇上,請容奴婢說句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咱們明的算計不過他,就來暗的,偷也好,搶也罷,只要安排得當,一切與皇上毫無關係。”寧霜說着,看着皇上盈盈而笑。
這話已經夠大逆不道了,讓一個皇上去偷去搶別人的東西,還是爲了救自己的命,這對一個君王來說,是個極大的侮辱。
“大膽——”皇上怒斥着,看着寧霜,臉上一片寒霜。
“奴婢知罪,請皇上恕罪——”寧霜一見,頓覺不好,忙跪下請罪。
想想,這的確是對皇上的侮辱,她又託大了,這裡不是那個二十一世紀,就算是,也不能用一個君王的尊嚴去換取一些東西,或許對皇上來說,積香木可以不要,但是偷和搶,是決計做不出來的。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朕是皇上——”
“奴婢知錯了,皇上,奴婢也是爲皇上的身體着想,一時情急,纔會出此下策,可是皇上,眼前積香木是唯一的辦法,若皇上不願,就當寧霜沒有說過,寧霜再另想他法。”寧霜說着,心裡不由得焦急。
好不容易有了解決的辦法,可是卻陷入兩難的局面,原本以爲積香木不易尋得,而寧霜也一時沒有想到積香木可以解繞指柔的毒,如今知道了,卻是如此困擾的境地。
若向顧流冰求了積香木,則勢必會被顧流冰所威脅,一手掌的國土,是巨大的代價,東湘國輸不起,可若是背地裡做小動作,對天景帝這樣一個君王來說,的確也是做不到。
寧霜跪在地上,屋裡很安靜,幾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她再等,等皇上的一個答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