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
寧霜特意挑了個陰涼的地方,背靠着大樹,閉着眼睛,靜靜地等待着沈諾軒從勤政殿出來,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一個輕柔的呼喚。
睜開眼睛,寧霜看着來人,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在這皇宮裡,能有這麼片刻,兩人是能夠靜默凝視的,便是幸福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積香木,寧霜走上前去。
“這是積香木,想辦法呈給皇上。”寧霜直接開口,畢竟時間有限,且宮裡耳目衆多,不好多聊,便只能開門見山。
“你是如何得到的?”沈諾軒拿着積香木,疑惑着。
“是風亦舒昨夜留在我房間裡的,這事情很複雜,別館裡的那個盜賊就是風亦舒,我不知道風雨樓裡和你們同桌喝酒的人是誰,至少,我不會將他認錯。”寧霜說着,看看四周,正是午間的時候,花園裡並沒有人忍受着毒辣的日頭,便繼續說道,“這東西我留着始終不方便,你想個辦法不動聲色地讓皇上看到。”
“謝謝你,阿寧。”沈諾軒說着,嘴角露出絲絲笑意。
“快別說了,在別人眼裡,我們並不熟悉。”寧霜說着,“皇上想必午睡了,我得回屋裡待着等候傳召,七哥,無論什麼事,一切你自己小心。”
沈諾軒目送寧霜離去,看着手中的積香木,心中便已經有了計較,若是可以,這一次,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又會上升了,太子之位未定,若是能夠名正言順地成爲東湘國的儲君,他也不想走上那條路,那條除非萬不得已,他永遠不想選擇的路。
離開了皇宮,沈諾軒便召集了自己的手下,開始安排,權熙和諸葛瑾陪在左右,這件事,需要大理寺卿陸大人的幫忙,也需要莫子謙從旁協助。
將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便已經是傍晚了,此時的寧霜,還待在勤政殿的正殿裡,陪着皇上批閱奏摺,自皇上午睡醒來後傳召她,到現在已經整整三個時辰了,皇上沒有歇息的意思,她也不好離開。
天色漸晚,皇上手中的硃砂筆一直沒有停過,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摺一本一本被批閱,不同地方的,朝中的,關於民生的,關於財政的,所有的摺子在皇上的心中留下印象,做出合適的決策,寧霜手中的醫書已經成了擺設,她一直關注着皇上的動作,不由得感嘆,身爲帝王,卻是這天底下最身不由己的人。
“皇上,大理寺卿陸大人求見——”這時,安如海卻從殿外走進來,稟告着。
寧霜從沉思中驚醒,看着殿外,卻發現天已經全黑了,再摸摸肚子,已經是空空如也,往日的這個時候,皇上總會傳膳,然後也放她會露落居用膳,可是今日,卻一反常態,寧霜心想,或許是因爲今日摺子太多,皇上忘記了。
“宣——”皇上頭也沒擡,口中吐出這個字,寧霜便看見安如海將陸大人從殿外迎進來。
陸大人看到寧霜的那一刻,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雖然皇上徵召醫女進宮,已經是衆所周知的事,可是他
卻不知道,進宮的醫女,竟然就是寧霜。定了定心神,向皇上行了禮,想開口說什麼。
“皇上,既然皇上與陸大人有要事商量,奴婢先行告退了。”寧霜先一步開口,退了下去。
她直覺性地認爲,陸大人夜間進宮,一定與沈諾軒有關,或許是積香木的事情有了眉目,她本想在旁邊聽着,可是卻不想惹來皇上的懷疑,只能告了退。
果然,不知道陸大人對皇上說了什麼,皇上眉頭緊蹙,想了片刻,便說道:“此事明日朝中再議。”
陸大人已經稟告了事情,聽了皇上的話,便離開了勤政殿。
皇宮,一夜平靜,與昨夜的喧鬧天壤之別,宮裡寂靜地聽不到一絲聲音。
翌日早朝,皇上帶着異樣的心情坐在了大殿的龍椅上,看着底下跪着的黑壓壓一衆大臣,示意安如海。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安如海在皇上的示意下說着。
“啓稟父皇,兒臣從皇宮回府,無意間發現了黑衣人從皇城之中飛躍而出,兒臣揣測,想必是那別館逃進皇宮的刺客,所幸兒臣已經將其制服,請父皇發落。”隨着安如海的的話音落下,七皇子沈諾軒說着。
“此事關乎到我東湘國與北晏國之間的和平,七皇子,做的不錯。便將這些人,送到北晏國,交給北晏國皇上發落。”皇上說着,吩咐沈諾軒。
“兒臣謹遵父皇吩咐。”沈諾軒說着,退到一邊,等着別人啓奏事情。
“啓稟皇上,微臣有要事啓奏——”當沈諾軒退下後,另有一臣子出列說着。此人是吏部尚書蕭大人,他掌管吏部,爲官清廉,德高望重,也算是東湘國朝中的肱骨之臣。
“准奏——”
“啓稟皇上,昨夜之事,已讓我東湘國與北晏國產生嫌隙,日後想必不好相與,微臣建議,皇上早立太子,以震朝綱。”蕭大人說着。
沒有人料到,蕭大人今日會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冊立太子,這是所有人心中想的,可是沒有人敢提出來,如今蕭大人一番話,卻在朝臣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近一段時間以來,四皇子沈星彥一直和吏部走的很近,朝中的事衆人也都看的清楚,心裡紛紛揣測,到底是不是四皇子指示蕭大人在朝堂上說出這樣一番話呢?
“朕,也覺得,是時候立太子了——你們都說說,朕這幾個兒子,誰能繼承大統,繼承朕這萬里江山呢?”皇上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卻是附和着蕭大人的話,如此說着。
衆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皇上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是真心,還是試探?皇上的皇子衆多,可是現如今能夠站在大殿上參政的,便只有這麼幾位,沈煜塵看着衆人的模樣,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現在都沒人說話了?”皇上見衆人都不回答,便再次開口說着。
“微臣認爲,清王殿下文韜武略,英武不凡,可繼承大統——”等
了半晌,便有大臣出來說着,第一個被點名的,是沈奕清。
說話的是靜貴妃父親徐大人的得意門生,徐大人一生提拔了很多官員,如今在朝中任職的,部分都與徐家有關係,這樣看來,沈奕清的擁護者,必定不少。
“臣倒覺得,四皇子殿下堪當大任,彥王殿下,乃中宮皇后所出,是皇上唯一的嫡子,自古就有傳嫡的規矩,皇上,請三思——”又有一人說着。
皇上坐在龍椅上,看着底下說話的人,心中已經有了計較,說話的是皇后娘娘背後蔣家的勢力,靜貴妃和皇后娘娘在後宮勢均力敵,徐家和蔣家分庭抗禮,在這朝中當然也不例外,四皇子和六皇子,呼聲算是最高的。
提出沈諾軒名字的,唯有歐陽大將軍,那是與沈諾軒共同抗敵,共同出征的將軍,兩人曾在疆場互幫互助,沈諾軒的才華氣度,他都看在眼裡,可是在朝中,沒有身份背景,在朝中根本就沒有站穩腳跟的機會。
“諸位說的對,儲君是一國之根本,東湘國儲君之位空懸多年,也該立個太子了。你們,回去以後都給朕寫份摺子,對這幾個皇子的評價,所思所想,全都寫進去,作爲朕,冊封太子的參考。就這樣,此事日後再議,退朝——”皇上做了最後的總結,說着,在安如海的攙扶下,走出大殿。
在臨出門的那一刻,回頭說道:“軒兒,跟朕來御書房一趟——”
沈諾軒帶着衆人的注視跟在皇上的身後,來到御書房。
“昨夜之事,你可有何話說?”皇上開口問道。
“父皇真是英明,兒臣從那刺客的身上,拿到一樣東西,請父皇過目。”沈諾軒說着,將昨日寧霜交給他的積香木呈給皇上。
“這是……”
“沒錯,這正是那日北晏國皇上欲獻給父皇的積香木,無意間被兒臣尋得,父皇看,如何處理?”沈諾軒問道。
“軒兒,此事,你知道該怎麼做嗎?”皇上並不回答,反而問道。
“一切但憑父皇做主,兒臣聽從父皇安排。”沈諾軒說着,十分完美的太極,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皇上的身上。
皇上點點頭,讓沈諾軒退下,沈諾軒走出御書房,心中卻已經頗不寧靜,他當然知道皇上會拿着積香木做什麼,只是,他擔心的是太子,今日朝中的事情事發突然,卻不知是誰在背後推動,藉着東湘國與北晏國產生嫌隙的機會,將冊封太子一事提出,想來想去,也只有他,纔會有這樣的心思——
沈諾軒回到府中,從密道召集了衆人,齊聚七皇子府的密室,他在朝中並沒有一點人脈,除了歐陽將軍,便只有凝妃娘娘的孃家了,可是現在,卻還不到暴露的時候。
“爺,咱們要不要,開始準備了——”諸葛瑾問着。
“先不急,咱們以靜制動,即便冊立了太子,只要他還沒有登基,便還有機會。”沈諾軒說着,玉蘅齋的衆人,便圍在沈諾軒的周圍,靜靜地聽着他的吩咐。
(本章完)